失散(1/2)
失散
广阔的海域上, 突然大雾四起。
少煊和律玦正在船舱里咬着耳朵,并未迅速察觉异常。
直到船身莫名其妙停了下来,二人才探出头来查看, 却已经被团团大雾包围。
“船夫怎么不见了?”
少煊踩在船板上,整个船舸里居然只剩下自己和律玦——二人世界也不是这么过的吧!
“现在雾太大了,根本辨不清方向,我们也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
少煊摸了摸耳垂,一脸懊恼。
“太阳神鸟之前在云溪谷海域本就受了伤, 也不知道这里会不会吞噬神力,我不好莽撞喊它现身啊。”
“别急阿煊——”
律玦在少煊身边蹲下身来, 凝视着海面, 呼吸一滞,沉声道。
“这片海域有问题——它无法映射倒影。”
“什么?”
少煊也闻声趴到船边,的确如律玦所言,他们二人的模样完全没有出现在海面上。
“我从未听闻如此怪事!”
话音刚落,二人的心脏突然同时一阵刺痛,下意识捂住自己的胸口, 动作就如同照镜子一般。
他们猛然间擡头,对上彼此惊惧的眼神,异口同声道:“兽神神息……”
竟然在回家的途中偶然感应到兽神神息,如此不知是好是坏。
但二人不敢怠慢, 立刻起身打起精神, 自食其力地驶动船舸,循着兽神神息的方向而去, 一路沿着海岸边, 在一处陆地停留。
这处陆地不同于云溪谷,迷雾之中赫然屹立着参天古树, 茂盛而神秘,周遭散发着一股阴冷气息,而森林深处的力量,吸引着二人,兽神神息的感应越来越强烈。
“或许这一趟能将散落的神息一并吸收完全。”
律玦在少煊的肩头拍了拍,声音里半是戒备,半是雀跃。
“走吧,就当是为我们成亲的贺礼。”
少煊不由勾起嘴角,手掌扶着律玦的胸口,微踮起脚尖,蹭了蹭他的鼻尖,在他耳边低语道。
“万事小心啊,郎君。”
说罢,便转身径直往森林深处走,愣在原地的律玦反应过来后,也赶快跟上了少煊的脚步。
只是,这森林之中每一处都极其相似,两人走来走去,却仿佛是在迷宫之中兜圈圈。
少煊随身撕下一块衣服的边角,系在了树干之上,结果答案显而易见——他们迷路了。
“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啊!”
少煊抱着胸,不耐烦地一脚踢在了绑着记号的树干上,结果树叶抖落了两人满脑袋,本就因着森林里湿气和灰尘搞得脏兮兮的,现在看来又更是狼狈。
“好啦,要不要休息一下?总有我们忽略的线索,沉下心来,肯定有所发现。”
律玦站在一旁看发火的少煊,只觉可爱。
他越发觉得他喜欢的就是少煊真性情的模样——
她不会极力压抑自己的情绪,更不会扭扭捏捏将所有不满和委屈埋在心里,而作为战神,她却又许多不得已和不得不克制。
少煊正撇着嘴,突然灵光一现道:“不然我们来爬树,俗话说,站得高望得远……”
话还未说完,少煊瞬间变了脸,一把将律玦推到身后,同时右手一擡,精准地接住了从远处飞来的利箭,箭头离她的眼球距离仅几毫米,可她的瞳孔中并没有任何惊惧,反而是熊熊怒火在燃烧。
“什么人!”
少煊怒斥着,手中还捏着那支箭矢,尽管它没直接对少煊和律玦二人造成致命伤害,可它飞来的速度和摩擦仍然伤到了少煊的手心,待律玦回过头来时,已经渗出了血。
他二话不说地将衣衫撕下一条来,撇了那根杀意腾腾的箭矢,便只顾给少煊包扎。
远处的树丛里,一男人长发披散着缓缓向他们走来,手中还拿着弓箭。
“我当是猎物,没想到竟是活生生的人啊。”
那人腰间松松垮垮地挂了个酒壶,仔细一看那头长发里还有几缕用红绳特意编起,搭配着抹额的朱红,面容也还算俊朗,咧起嘴笑的时候特意扬起的下巴,迎上树缝间洒落的阳光,照着冒出的胡茬所沾染的酒珠晶莹剔透。
“实在对不住,年纪渐长,眼神也不大好使了,没伤着你们吧?”
他说这话时不过是客套,因为他已然清清楚楚地看到,少煊轻而易举地接住了那飞速又精准的箭矢,而此时它已经染着少煊手心的心,被无情地折断扔到了一边。
“你是什么人?”
律玦不紧不慢地给少煊包扎好后,才擡起头打量此人,目光寒冽,愣是让那男人打了个冷颤。
“我?我住在这里啊,好多年了。”
那人提起酒壶喝了一口,懒洋洋道。
“你们呢?新来的?”
他那上下打量的眼神让律玦和少煊都觉得很不舒服,二人都没说话,又听他自言自语道。
“这又不是什么风水宝地,新婚小夫妻也兴来这里定居了吗?真是搞不懂现在年轻人的思想……”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少煊觉得他说话颠三倒四,干脆直接了当问他。
“哟,原来是迷路了啊。”
那人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嘴角咧开的角度更大了,突然把弓往身后一背,冲他们招了招手道。
“介不介意到我家中小坐一下?为表我刚刚的歉意,或许还可以帮上点忙。”
毕竟这是二人在森林里兜兜转转许久后见到的第一个人,而看他的模样大概是在森林里以狩猎为生,想必并不是他们的对手,即便对方心怀不轨,他们也能对付得了。
如此考虑,二人相视一眼,便跟了上去。
“在下风绪,怎么称呼二位啊?”
风绪大剌剌地在前方领路,并不回头看他们,知晓了二人的名字,便继续自顾自地说着。
“我啊年轻时候就在这里扎了根,来来往往见过太多人,有中途放弃而离开的,有死于非命与世长辞的,而我,还能完好无损地站在这里向你们娓娓道来,全凭了我手里的这把弓箭啊——”
他正津津乐道着,突然顿了脚步回过头来,脸色骤变地指着少煊。
“而你,竟然一下就接住我出其不意的箭矢,看来这位姑娘,并不简单啊。”
少煊却并不接他的话,面无表情地拍掉他的手指,询问道。
“那这里,究竟是有何特别之处?”
风绪直起身子,一手撑着腰,另一只被少煊拍掉的手随意摆了摆,一脸同情地看向律玦。
“律玦兄弟,你这位小娘子可不好伺候啊。”
少煊抱着胸白了他一眼,正打算他再东拉西扯就直接教训他一番,没成想他却瞬间正经起来,不怀好意地笑道。
“这里啊,可是栖迟道。”
*
另一边,湛瑛和炽觞等人的大部队也发现了不对劲,不知道什么时候两艘船被大雾隔开,而渐行渐远,待迷雾几乎散去时,早已不见了少煊和律玦的身影。
炽觞当即要求原路返回,追寻二人的踪迹,可是湛瑛却迟疑了。
“海域上状况变幻莫测,若我们再遇大雾,也难以寻到嫂嫂他们,到时t候恐还会连累全船的人,岂非得不偿失?”
湛瑛小小的身躯挡在炽觞面前,却岿然不动,仿佛她下定决心的事情,任凭炽觞如何反应都无法改变。
“我认为,安全起见,还是我们先行回到中都,我需要调度调整镖局兄弟们的状态,你也需要去汝川处理方家所牵连产业的后续,嫂嫂那么厉害,即便有难,也会想办法向我们传递消息,不可能出事的。”
炽觞突然被湛瑛的神态和语气慌了神,一时间竟然觉得对这个自己从小看大的小丫头有些不认得了。
二人之间的气氛沉默许久,炽觞才缓缓开口道。
“你现在,是将少煊的性命之忧,完全抛之脑后了吗?”
“怎么会,她还是我最敬重的嫂嫂,她……”
“她不是!湛珩那混蛋风风光光娶进门的,是叶家姑娘,而不是她战神少煊,那小子就是一个懦夫,他凭什么拥美人入怀又占着少煊的便宜,玷污她的名声,纵容你喊她嫂嫂这么多年!”
炽觞突然冲着湛瑛怒吼一声,又尽量平复着情绪,却难掩悲哀。
“盛钧儒那声嫂子叫得再亲,在他心里排第一位的都是律玦而不是少煊,你也一样……现如今你在其位、虑其职,我没有资格责怪你,但有一天若你必须在封阳镖局和少煊之间做选择,请直接放弃她,不要让这样的困局伤了她的心——”
“无论外人待她如何,我和律玦都永远坚定她。”
“酒鬼大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湛瑛不明白为什么炽觞会突然如此动怒,也被他激起了火气。
“我对嫂嫂纯属私人感情,你不要将其牵扯进封阳镖局的兴衰而玷污了它!”
“是吗?你对少煊的私人感情只是建立在对于湛珩爱屋及乌的基础之上,可你现在不已经认为少煊是害死湛珩的间接凶手了吗!你明明从心底里怨她恨她,却还要惺惺作态一副亲近模样,你对得起少煊对你多年的疼爱与照怀吗!”
砰——
随着炽觞的怒吼,船舸已然靠岸,巨大的声响和他冒火的尾音一同冲撞着湛瑛的大脑,她顿时烦躁不堪,不想再跟炽觞多废话。
“我会记住你今天的告诫,记住我身为封阳镖局掌门人的责任。”
湛瑛擡起头,疏离地望着炽觞。
“现在,我以封阳镖局掌门人的身份,请你,离开我的船舸!”
因着对少煊的态度发生争执后,炽觞和湛瑛不欢而散,上了岸后便直接化作鬼影径直向汝川而去。
他怒气未消,脚下更是快了许多,比平时更早抵达汝川方家,没想到竟然在这里碰见了声称要留在客栈的盛钧儒。
“你小子不是惜命的很,现在世道这么乱,你瞎跑什么!”
炽觞正愁一肚子火没地方发,对着盛钧儒就是一通教训。
“你这么胡闹,是不是还嫌你阿姐管你管得不够严!”
盛钧儒被骂得莫名其妙,不知道是谁惹了这位鬼君大人,只好老实巴交地回应着。
“我请了驻守封阳的十三镖师护送我啊——再说了,我趁着你们前往云溪谷的功夫,都已经回过一趟西州了!”
说着,盛钧儒突然从怀中掏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抛给炽觞,炽觞还没看清楚是什么,只是下意识接住,向盛钧儒投去疑惑的目光。
“阿姐托我带给你的。”
盛钧儒端着茶水假装一本正经地品茶,却透过茶盖和茶口的缝隙偷偷观察着炽觞的表情。
在他打开盒子的瞬间,盛钧儒便随之解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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