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渡海(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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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一个孤儿又是女孩子,被师兄允许进入云绘宗习得绘梦仙术,怎会不被他调查一番呢?”

“只是我对他隐瞒了许多,他目前不过尚且知晓你来自祝家村,全村人都因瘟疫而死,只有你奇迹般地存活下来。”

邱枫晚顿了顿,补充道。

“他欣赏你顽强的生命力,又很满意你毫无背景的身世,如此,他便更好操控你,只是他小瞧了你的坚毅。”

“他不知道你如何在弟弟的阴影下躲避父母的责骂和毒打,他不知道你如何作为商品贱卖给其他人家以换取救治弟弟的医药费,他不知道你独自走在热闹的街道却无家可归的心情,他不知道你被几近鲐背之年的阿婆接回了家悉心照料却在一夜之间再次失去庇护之所的痛苦,他不知道你徘徊在街道角落的孤寂和所感知的人间冷暖,他不知道你天才般的制毒能力以及向我虚心求教的模样,他不知道你将祝家村的灭亡嫁祸于他以博取战神一行人的同情,他不知道你暗暗立誓要拯救这个病了的世间……”

邱枫晚每每回忆起儿时祝岚衣所经历的那个瞬间,都觉得不可思议又万分心疼。

“他只想从你这个无权无势又无家可归的小女孩身上,霸道地夺走些什么,再自以为慷慨地补偿些什么。”

“他到底,想要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祝岚衣定定地望着邱枫晚,想要从她口中听到那个令她疑惑已久的答案。

“你的眼睛。”

邱枫晚看着她那双无辜又清澈的双眼,颇觉惋惜道。

“你的眼睛太漂亮了,而他恰恰欠一个很重要的人,一双明亮的双眸。”

“他本想在你们婚礼之上,在如此隆重的仪式里,将你的眼睛剜下来,还给那个人……还好有战神他们插手破坏了这场典礼。”

邱枫晚顿了顿,又叹了口气道。

“这是师兄想要送给他的,重生礼物。”

“而他想要补偿你的,是一个身份——云绘宗宗主夫人的身份,他以为如此,谁人见你都会敬重几分,你便不会再因为地位的差别和尊贵而受欺凌和蔑视。”

邱枫晚冷笑一声,继续道。

“大概他以为自己从被人欺凌的小兽,变为愿渺宫梦神座下的唯一神兽,便是一种身份的跨越吧……可是他永远不会明白,尊重是自己赢得的,无法凭他人的光华加码。”

祝岚衣默默地听完邱枫晚的讲述,却不知道如何回应——这一切都太过荒谬而可笑了。

“岚儿,这是我能做到最完全的坦白了。”

邱枫晚看向她,动了动嘴皮却没有发声,有些犹豫地问道。

“那么你想要做什么呢?岚儿,你无论如何也要留在云绘宗,到底是为了什么?”

祝岚衣垂了垂眼眸,没有直接回答,起身又为邱枫晚倒了些热茶递还给她。

“我从花轿中逃出来后没再回到祝家村,像乞丐一般在大街上流浪……那几天里,有的人愿意给我一些吃的填饱肚子,有的人便像看垃圾一样将我赶远,直到阿婆收留了我。”

*

平静的海岸边只听得到海浪温柔的呼唤,沙子柔软的触感包裹着一动不动的躯体,待遥远的天边告别了骄阳,寒风卷起冰凉的海水覆盖其上,湿润的粘腻感随之附着,叫人难以忍受。

律玦的双臂还紧紧地环绕住少煊,一手绕过她的身下握住其肩膀,一手按住她的头将她埋在自己的胸前,生怕猛烈的潮流将二人分隔开。

似是被这种不适感强迫唤醒,律玦的手指不自然地动了动,眼皮却沉得很,好不容易才勉强睁开。

“阿煊……”

他张了张嘴,却只看得出一个口型,音量几乎不可听闻。

律玦紧张地低着头查看少煊的情况,她似乎在海里沉得久了,又难免受了伤,目前还尚未清醒,只是呼吸还算平稳,脉象也未有紊乱,至少没有性命之忧。

律玦像重获至宝一般,疼惜地在少煊的额头上落下了一枚轻吻,又侥幸又后怕。

他微微动了动身,打量着周遭的环境。坠海后二人顺着洋流不知被卷到了何处,远远的,只能窥见小岛另一端的零星灯火,现下也别无他法,只能暂且求助于当地人家。

于是,律玦活动了手脚尝试翻个身站起,可当双手撑在少煊耳边时,望着她近在咫尺的容颜却有片刻的失神。

此时的她眉头紧缩,不知被什么可恶的东西纠缠住了,他微微俯身,细碎的吻落在她的眉间,想给昏迷的她一些轻柔的安慰。

随后,见少煊的表情稍微舒缓些,他便一把将少煊打横抱起来,虽然身上的气力还没完全恢复,脚下又颤颤巍巍的,可对少煊的担忧又不允许他现在有任何的虚弱。

一步一步,扎实又稳重地踩在柔软的沙滩上,借着清冷的月光,映照着他坚定的背影,向眼前的灯火而去。

*

少煊睁眼时,又身处陌生的房间,短暂的缺氧和疲倦让她一时间有些混乱了记忆。

她记起同湛瑛等人乘船前往云溪谷的途中被游云归的元神突袭,疯狂的海浪与海妖悉数向他们发起攻击,邱枫晚甚至皆有元神将毒素投放至狂暴的水柱里,向封阳镖局的众人倾注而下。

她当时竭力唤醒了那把陈灰已久的破神扇,想将含有剧毒的海水全部净化,可当她行动时,却看见了啸邈的元神,以及天地大劫时,啸邈亲口对他说的玩笑话。

不过是片刻的慌神,她便被身后暴起的海浪偷袭,大量海水落在太阳神鸟的身上而冻结成冰,少煊也由着惯性被推入深海,眼睁睁看着海平面上一片血腥却无能为力,然后不甘地失去了意识。

或许是顺着海浪被推到某处岸边,又被好心人救了回来吧。

少煊如此猜测着,便掀开被子下了床,打算去院子里感谢自己的救命恩人,前脚刚迈出迈出屋子,便遥遥地望见一个陌生的身影。

“小娘子你醒了?刚从海里受了凉,好不容易才退了t热,可还有哪里不舒服?”

那女子含笑微微欠了个身,声音清脆。

“在下姜且,世世代代生活在这渔村中,以捕鱼为生。”

“你好,在下少煊,多谢你相助。”

少煊作揖颔首,表达谢意。

“我不过是借了间房给你们休息,不是什么大事。”

姜且歪着头笑看着少煊,又将视线拉远,似乎在找什么人,便开口继续道。

“怎不见你夫君的身影?当时是你夫君拼死将你抱回村里的,我还没来得及问来龙去脉,他就搂着你径直倒在了我面前……人命关天,我总不可能见死不救。”

姜且向旁边走了几步,将一屉饭盒放置在石桌上。

“小娘子你发热得厉害,你夫君醒来后就一直守在床边,可惜我们这小渔村物资匮乏,药材也是稀缺得紧,也没什么医术高明的大夫,还是得靠你的意志力和你夫君的悉心照料了。”

姜且转过身来,靠在石桌旁,她的小麻花辫也随着其转动而飞舞起来。

“不过呢,来者是客,我们姑且还可以在吃的方面招待周全些……你们试试我们这儿的特色,大病初愈,可得好好补补营养才行。”

姜且极为热情地同少煊说着话,可是她的脑海里却不断回放着姜且口中的“夫君”二字。

夫君?

少煊不解,直言问道:“姑娘所指的夫君,是为何人?”

这下换作是姜且一脸茫然了,她只好如实道。

“难道只是位路过的好心人吗?他现在已经离开了?”

但是姜且很快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可我们渔村极为闭塞,若想出海,不借用我们的船只是绝无可能的……”

二人正在纳闷之时,突然远处传来渔村村民焦急的大喊。

“小且,不好了——海域那边出事了!有妖怪,有妖怪啊!”

此话一出,少煊和姜且都没心思再考虑那个所谓的夫君究竟是谁,齐刷刷冲去“妖怪”的所在。

少煊跟随着渔村的人一同上了船只,摆渡至他们每日出海之时的必经之路,只见海域中心已然变作一片血红的漩涡。

隔着海雾,只见一人驭鲛立于血泊之中,面对途径之人的咒骂,却只是冷漠地睥睨众生,浑身戾气。

“公,公子?”

还未等少煊开口,姜且先是瞪大了双眼,不由喃喃地唤着他。

他们认识?

少煊定定地看向杀气腾腾的律玦,一时间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她只听得周遭不绝于耳的咒骂声此起彼伏,仿佛想要用唾沫星子将嗜血的律玦淹没。

“杀人如麻的妖怪!当年被好心收留云绘宗却恩将仇报,杀了师兄坠入刹,好一个白眼狼——”

“莫非他就是当年战神与鬼君所生野种——否则怎会天生带有如此浑重的戾气,即便有云绘宗悉心教养,还是堕入歧途!”

……

少煊听着他们将入魔的律玦与当年的谣言牵扯到一起,顿时一个头两个大,心底燃起一股熊熊怒火,只觉得他们愚蠢至极。

事到如今,他们还是没有任何反思,一口咬定战神的不作为才是当年天地大劫蔓延的源头。

还真是讽刺。

少煊只觉自己以命渡海至云溪谷,想要试图寻找水神神息以挽救苍生,不过是一场笑话。

似是他们这边刚赶来的船只引起了律玦的兴趣,他缓缓转过身来,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一眼望见了心爱之人。

他面带笑意向少煊走来,语气极为温柔,似是渴盼,似是祈求。

“阿煊,倘若我杀尽天下人,堵住这悠悠众口,再盼得你垂爱可否?”

少煊微怔,面对疯魔的律玦,却只是勾唇一笑,语气冰冷。

“你想用杀戮满足自己的欲望,却美其名曰为我痴狂,这如意算盘是不是打得太响?”

*

云绘宗内,祝岚衣续了一盏灯,回忆起生命里对她的疼爱最为真诚的阿婆。

“阿婆虽然已是几近鲐背之年,但颇有……女侠风骨。”

祝岚衣顿了顿,似乎在想措辞,最终笑着给了阿婆这样一个评价。

“她本经营了一家小客栈,我跌跌撞撞地迈了进去,被店小二二话不说往外赶,是阿婆留住了我,供我吃住,养我心性。”

那位阿婆年轻时便以仗义执言闻名,年迈时,人们只道她是个酒不离手,借着耍酒疯将无理的衙役骂个狗血淋头的可爱又讲义气的老太太。

本是出嫁的年纪,一颗掌上明珠却逢父亲离世而陨落,母亲随父自缢,家中富贵皆被叔伯抢夺了去。

只是她并不纠结于荣华富贵,看不惯人性可怖的阿婆净身出户,远赴中都,终身离开令她痛心的故乡。

而从小我行我素惯了的大小姐,直到离世也并不适应曲意逢迎的人情世故。

她凭着从父亲那里学来的经商之道,在中都开辟了属于自己的天地。只是她不屑于将感情浪费在不值得的人身上,而将顶头的政府官员得罪个光。

但她在百姓之中颇受敬重,多年来致力慈善,当街又敢于对抗欺凌弱小的猖獗衙役,祝岚衣就是在与阿婆相处的过程中,萌生出救难苍生的理想。

不过,也正因着阿婆的正直而被视为眼中钉,终于在某个夜里,当官的随意找了个罪由,便没收了她的客栈,将她驱逐城外。

自此,祝岚衣带着阿婆来到郊外生活,再没回到过她的小天地,没几年便去世了。

祝岚衣心中长念阿婆的善念,仍不忘她惩奸除恶的坚持。

“阿婆死后,我又是一个人了。”

祝岚衣低头自嘲地勾了勾嘴角,但似乎这些苦难的回忆对她而言,已经无关痛痒了。

“我回到祝家村,想看看有没有人曾想起过我……可惜他们都死了,一场瘟疫,带走了全村人的性命,多么无情。”

“虽然我恨我父母的偏心和无情,但是他们可憎却罪不至此,那是多少条活生生的性命……”

祝岚衣轻叹了口气。

“我听闻云绘宗宗主的师妹,精通医术,便想向你求教,或许能想出应对疾病之法,我想保护无辜的生命。”

“后来我才知道,那些年,中都有权有势的人都横行霸道得很,原来竟是云绘宗的默许与撑腰。”

祝岚衣想到阿婆抱怨而死,心里只剩仇恨。

“游云归不配受世人膜拜敬仰,是他因一己私念让百姓多年来处于水深火热之中,助纣为虐让天地间一片混乱,而我,要取代他,真正做到为民为苍生。”

“现在,阿婆的客栈已回到我手中,其他所有的计划,都将如我所愿,悄然进行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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