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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床(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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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床

少煊估摸着时间, 预感今日炽觞就该抵达鹤梦潭了。

她难得有兴致,便打算做些饭菜迎接他归来,好好犒劳他一顿, 说不定他会带来什么有用的情报也不一定。

于是,她特意召来太阳神鸟,跑到外地的集市采买了些现成的和半熟的食材,想要在厨房大干一场。

临近中午时分,少煊听到庭院里有动静, 想着大概是炽觞,便从厨房的窗户里探出了头, 确认了自己的判断后又缩了回去, 专心致志在自己的作品之上。

“你总算舍得回来了?十鸢姑娘可有好好招待你?”

少煊一手叉腰,一手拿勺,正在锅里不知道捣鼓些什么,根本没有擡头看炽觞一眼。

“这趟西州之行可有什么收获?”

“收获颇丰。”

炽觞已经走过来,环着臂靠在厨房门框上,笑意满满。

“听说你想我了, 到处拉着小鬼追问我的行踪呢?”

不提还好,一提起来,少煊便来了兴致,直接扔了炒勺, 一手搭在灶台边缘, 上下打量着炽觞。

“我这不是怕某人乐不思蜀,忘了正事嘛……”

少煊含笑望着他, 觉得他能将视线从栀清的身上移开, 是一个好的开始,便继续道。

“与十鸢姑娘的相处还算融洽吧?”

“嗯……”

炽觞清楚少煊的心思, 故意卖了个关子拉了个长音。

“被甩了。”

少煊疑惑地看向他,只觉得他头脑不清楚。

“堂堂盛家大小姐,怎么会瞧得上我这种大龄鳏夫啊。”

他笑起来看似全然无所谓,可提起盛十鸢时,少煊在他的眼睛里看到了悲伤。

“她不能接受的是你依然摇摆不定吧,如此也好,否则对十鸢姑娘不公平。”

少煊对炽觞的感情之事并不多嘴,突然想起了什么,莞尔一笑。

“我今天心情好,你可有口福了……”

而两人正顺势将视线投到炒锅之上,才发现因为少煊刚刚光顾着和炽觞说话,忘记了翻面,已经糊了大半儿了。

于是,两人便只能对着一盘黑黢黢的菜和半生不熟的食物面面相觑。

“嗯……反正咱们俩也不是凡人胃,看个眼饱就够了,太久不下厨有些生疏。”

少煊捏着双筷子,在自己的碗里点了点。

“你在西州都调查出来什么了?”

炽觞本想调侃她几句,但碍于自己现在的状况,只能尽量少说些无用的话。

“十鸢的父亲,确实曾与宋家的灰色产业有联系,他甚至还到过云绘宗一段时间,并留下了一份名单。”

炽觞将与云绘宗和中都宋家相关的细节都一一告知了少煊,而特意回避了桃蹊与盛望舒的私事。

“所以……”

“等等等等,你今天语速怎么这么快?”

少煊一手拖着腮,一手狐疑地看着炽觞,总觉得他哪里不大对劲。

而炽觞心下一慌,但没表现出来,只是清了清嗓子,解释道。

“我这不是比预期晚些回来,怕耽误正事嘛,想把线索尽快告知于你,也好商议下一步对策。”

见少煊没再深究,炽觞才在心底舒了一口气,他一心想着在身体欠佳之前将事情全部讲清楚,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语速与平常的差别,没想到少煊竟然这么敏感。

“所以,湛珩现在可能只是被游云归藏匿在某处,或许还活着也说不定……毕竟,游云归是在挑选合适的对象,而这个对象是用来做什么,我想,答案尚在中都。”

少煊点点头,对炽觞的推测很是赞同。

“那你呢?”

炽觞伸长手,在少煊面前的石桌上敲了敲。

“愣什么神啊,你们在灵犀之眼有什么收获?”

“一无所获。”

少煊突然有些挫败,垂了眼皮。

“花神神息被夺,律玦再次失踪……诸如此类的,想必小鬼们都已经告诉你了吧。”

“少煊……”

“我没有难过,别安慰我。”

少煊突然伸手挡在炽觞的面前,又想起些什么,转而道。

“也不算是全然没有所得,至少可以多少将近来发生的事情稍加联系起来——”

“游云归抢夺山神心脏,又从子笺手中夺取灵犀之眼的生机,一定也同秘密带走湛珩有关,而他总抢先我们一步,或许已经对兽神神息和水神神息下手了……”

听少煊提到花神神息,炽觞突然想起忧水之渊时提起的毒兽。

“少煊,卉容曾经救过一只毒兽,你可还有印象?”

少煊莫名其妙地看着炽觞,脑海里也在尽力回忆着。

“毒兽?有点印象,但是一时间想不完全……怎么了,怎么突然提到毒兽?”

炽觞摇了摇头,又岔开了话题。

“那我们现在去哪?你有感知到兽神神息或是水神神息吗?”

“我前些日子梦到了川柔姐姐,想起她曾跟我提过的故事,我猜想,水神神息,或许就藏匿在那里。”

炽觞已经觉得毒蛊在鬼火的压制下有些蠢蠢欲动了,便立即站起身响应道。

“那好啊,我们出发吧。”

“炽觞?”

少煊的怀疑更深,见炽觞诸多怪异举动,眼神狐疑。

“你是不是有事瞒我?”

炽觞却还是笑着打马虎,想快些脱离少煊的视线。

“不要因为律玦背叛你,你就怀疑所有人好不好,我对你忠心天地可鉴……”

他正洋洋洒洒说得热闹打算趁其不留神开溜,谁知少煊猛然间起身伸出手探在了炽觞的脖颈处,于此同时,炽觞的胸腔间呼吸一滞,没忍住咳了出声。

“你刚回鹤梦潭时我就觉得不对劲,鬼魂的气息颇重,我不可能不有所察觉。”

少煊收回手,一脸严肃地望着他,眼底尽是担忧。

“怎么回事?为什么你的气息变弱了?”

炽觞见瞒不住,干脆咳得声音更大了,拖延了半天来想对策。

——他不可能将事情全盘托出,只能捡一些大致的经过,而不具体说细节。

“我怕你生气……”

炽觞一手捂着嘴咳嗽,一手扶在石桌上支撑,样子颇为可怜。

“是律玦那小子,他受伤了……我就,就耗费了些精力医治。”

“我怕你为难……祝岚衣找上我,我也不能对他见死不救……”

炽觞说话的时候,还不时偷偷瞄着少煊的反应。

“不过你放心,现在已经没事了。”

“你怎么样?我探你的气息,微弱得很。”

“他伤得不轻,我费了好一番功夫呢,这才耗费了诸多鬼气……但你知道的,这点精力还不能奈我何,我可是鬼君啊,慢慢也就恢复了,不用在意。”

话毕,炽觞大喇喇地摆给少煊一个无所谓的笑容。

“那便好。”

少煊的语气里听不出情绪,也不知她是心疼还是愤怒。

“有花神神息护体,居然还伤了他?他还在客栈吗?”

炽觞点点头,解释道。

“他是被祝岚衣的花言巧语冲昏了头,为了保护你才夺取花神神息的力量,想要了游云归的命却被暗算,因而才受了伤,现在尚在昏迷之中……”

少煊微微一愣,又勉强笑了笑,反问他。

“怎么,这次连你也要站在他那一边吗?”

“不是的,我,我只是想把实情告诉你,别因为误会……”

“我听别人为他解释都听得厌烦了。”

少煊擡手将发髻上的簪子取了下来,如瀑的长发随之披散在肩上。

“天地大劫近在眼前,我不会为他停下脚步,你且帮我将这只金簪带给他疗伤吧……我已写信请阿瑛帮我寻找渡海的船只,明日启程云溪谷,探寻水神神息。”

*

本来炽觞想劝说少煊等他看望律玦回来再一同启程,可少煊认为已经延误了诸多时日,况且她并不觉得自己一个人会应付不了什么突如其来的危险,便执意如此。

少煊拿定了主意便难以改变,炽觞也只好妥协,想着安顿好律玦后,再追上少煊的脚程。

再者,湛瑛会在另一个方向接应少煊,炽觞自然也安心不少。

于是,第二天一早,便率众小鬼在鹤梦潭口送别少煊。

只见她一个口哨声便唤来美人祭,道了别后没有作任何留恋和停留,立即出发了。

与此同时,小鬼来报,律玦似乎是醒了,炽觞便也投入自己的任务之中,转身便化作一缕黑影,再次出现时,已是在律玦的房间。

“吓我一跳!”

盛钧儒此时正坐在律玦的床边给他喂饭,被炽觞的突然出现吓得差t点把饭洒在律玦身上。

虽说早在西州时便已经知道了他的真实身份,但真真切切的看着他化作黑烟穿来穿去,还是觉得恐怖,而更恐怖还是——这个人,居然是自己的准姐夫!

“姐,姐夫……你来啦?”

听着这个称呼,炽觞和律玦都向盛钧儒望了过去,四只冷冰冰的眼睛直直地盯着自己,让他觉得好不自在。

“你们要是有要事相商,不如我先出去?”

“祝岚衣呢?”

听着炽觞那种不喜欢的语气,盛钧儒也非常不高兴。

“岚衣这些天对玦哥也很是上心,你能不能别对她这么抱有敌意?”

炽觞却丝毫不顾他的不满,又看向律玦重复了一遍。

“她人呢?”

“他没说。”

律玦开口时,声音哑到几乎不可闻。

“她去安抚流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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