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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日:长冬永逝(七)(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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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日:长冬永逝(七)

闻弦居二楼。

一壶清茶,满室幽香。

袅袅白汽中,茶汤已经三沸。洛永离方将二沸时舀出的沫饽匀入釜中,沏上两杯滋味正好的新茶,分别推到临岚月琢面前。

“两位,请用。”

“……多谢。”

月琢想也未想便接过茶盏,细呷慢品,如饮仙露。

临岚讶然瞪了他一眼,心有余悸——这会怎么又不防着了?可惜眼锋一慢,拦他不及,只好不露声色地拿过自己那杯,假意晃动汤上浮沫,静看茶花舒展,却迟迟不送入口。

“怎么,云姑娘怕我下毒?”洛永离见状,也给自己沏了一杯,仰头喝空,以示杯底,“如此……可放心了?”

临岚紧盯着他,无动于衷。

洛永离轻笑了笑,便将自己喝过的杯盏置入滚水一烫,重又斟满,递到临岚手边:“我跟你换,总行了吧?”

临岚这才微微摇头,浅笑道:“十息已过,洛城主没有骗人。”语罢,仍是就着自己那杯小饮了一口,聊表信任。

“是不是入口即甜,清香持久?”月琢回首面向临岚,柔声揶揄,“洛城主很了解你的口味偏好。”

临岚语气凉凉地回敬:“你倒是乐于以身试险。”

月琢依然含笑:“我都这副模样了,也不怕他毒。”

“你若再中毒,我不救你了……”

“咳咳……”茶桌本就不大,对面两人居然旁若无人地调笑,洛永离却是看不下去了,连忙出言打断,“此乃神泉小团,产自东川,今日是头一回开封。”

他从茶桌一旁的竹柜里取出茶饼包装,放在桌上,又道:“给人下毒一事,也就碧寒做得出来,我可从来不用这种损招。”

临岚略略看过纸袋上所写的产地日期,眼锋一扫,柳叶刀似的杀向洛永离,透出绵里藏针的寒意,“洛城主既然自诩清高,两日前为何又在山上设伏暗算,还让陆无鉴喊话相激?”

两日前?洛永离眼中闪过一瞬茫然——那件事他早已抛诸脑后,她竟还记着与他清算?

临岚见他装傻,一双眼刀愈磨愈利:“莫非……你知道月琢不能轻易沾酒,也知道我们早晚会出城,便叫你的仙灵侍卫提前上山埋下真酒,好趁我们不备之时,假借陆无鉴之手给月琢一记重创?”

洛永离听到这里,一口热茶尚未送到唇边,就已忍不住大笑起来:“想不到云姑娘看似全无心机,还挺善于联想……”

他拈着茶杯兀自笑了一会,方才后知后觉地拿起手巾,细细擦去桌上溅到的水滴,顺口一问:“所以那晚,你们是如何度过的?”

“我们……”

想起那夜风雪摧人、心火欲燃,临岚霎时觉得耳根发热,仓皇移开眼去。

未等临岚想好措辞,洛永离便自推测:“听说无鉴在山下等了一夜,也没见你们现身……看来,我的算盘虽未打响,但的确发生了什么不为人知的事,令你们无暇他顾啊。”

他着重强调了“不为人知”几个字,反倒让临岚面上的羞赧之色渐渐沉了下来。

是啊……暗算月琢除了让她受累,并没有什么好处可言。虽说她也因此恢复了前世的记忆,但这与洛永离所谋有何干系?

临岚正自疑忖,冷不防月琢伸手过来,将她托腮的左手握进他燥热的掌中,十指相扣。

“孤男寡女,酒后迷情……自是如你所想。”

“不是,你怎么越描越黑了……”

乍听此言,临岚大惊失色,还没理解月琢信口胡诌的用意,便觉他悄悄握紧了自己的手,似乎胸有成竹。

“洛城主这次请我们来,究竟所为何事?”

洛永离闻言一笑,眸光定定地摄住月琢,似要透过那双空涣的眸子,将其深藏的灵魂看穿:“紫凤……我或许早该对你改观了。先前诸般得罪之处,还请见谅。”

临岚思前想后,慢慢品出些许异样,表情也严肃起来:“难得洛城主有求于人,那么城中十余户百姓的魂魄,是否也有重见天日的可能?”

“云姑娘果然敞亮,洛某便不拐弯抹角了。”

洛永离笑看了她一眼,探手从竹柜底层的木匣中拿出一本满面创痕的轻薄册子,堂而皇之地放上茶桌,翻开到他折角的一页,指着那上面明明白白写着的五个大字,对月琢道:“星魂归元术——不知阁下可有耳闻?”

月琢闻声抚上那本被撕碎又被还原过的手记,点了点头:“听过,但因陆无鉴语焉不详,我也不太清楚此术原理。”

“那你不妨看看云姑娘的手记原文,便能豁然开朗。”思及月琢双目已盲,洛永离又体贴地加了一句,“我可以用灵力唤醒墨迹,让它们读出纸上字句。”

“不用。”月琢擡眸“望”他,抿唇而笑,“我也可以凭灵力感应。”说罢,又转向临岚,轻声询问,“你介意我看吗?”

自从洛永离变戏法般拿出她的手记,临岚便已捂着脸避到一旁,佯装淡定地喝茶观景、怡然自乐。直到月琢的指尖摸到那本手记,她那颗悬着的心也终于坠楼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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