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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夜:前尘惊梦(三)(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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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地方,本不是什么灵力鼎盛、适宜清修之地,而是天生具有对身负强大灵力之人的莫名吸引力!它的存在,就好比一处结在世外的透明蛛网,只待鲜美无知的飞蝶络绎扑入,直至被它吸干灵力、形神俱灭!

他们必须走——为了更多的族人能活下来。

可,苏湲要怎么办?

她本非我族类,身为凡人,灵力又很低弱,这样的身体必然经受不起鹄族早已习惯的长途迁徙之苦。但她确乎……是全族上下唯一一个,不被吸食灵力之人。

她的灵气,仿若一口清流涌现却生生不灭的隐泉,粹而不浮,湛而不露,灵质内敛,不为外界事物所动。明明弱小,却不肯放弃生的希望;明明气数已尽,却仍然死守信念,逆天而存。

——这便是月琢从她命轮上读到的。

但这半明半昧的预言究竟作何解释,他也不曾参透。

也许要追溯到苏湲跟随月琢之前,她一直没能想起的那些过往旧事?又或许她早就记起,但因心有苦衷,不愿再与外人言说?

当年她因何重伤浴血,还能吊着仅剩的一口气独自辗转过荒郊野岭,在苍琰族长捡到时顺利生还,其间须有何等的毅力与何其之幸,也一直为月琢所不解。

而在所有崇尚修行、善驭灵气的鹄族人的认知里,苏湲一介凡人女孩,灵气微薄,这点毋庸置疑……难道他们,还都低估了她不成?

两人不约而同地沉默了。

临岚倏而擡起眼眸,便有两道清光闪动:“你说,苏湲灵气内敛……会不会与我的情形相似?她记不起自己八岁以前的事,会不会在她的神魂与灵脉间,已有一方受到了禁制?”

像被一语点醒的梦中人,月琢脸庞微侧,眼底虽有无尽幽暗,也似为临岚所言而惊动:“灵脉受制……你说得不错,我怎就没有想到!”

他悠悠站起身来,随着光影走到温池水畔,一束紫、金、白交错的未知灵流便像一条纤细有力的臂膀,自他繁复的掌纹里延展开去,直到触及那片温暖的水面,又幻化成一幅幅斑斓而破碎的图景——那是月琢心间经久不衰的记忆。

而当临岚凝目时,那如梦似幻的画面又像无边浪花,一旦触上热泉四周遍布的白石,便纷纷消弭破散……

“不行啊,我已荒废多年不加修炼,怕是不能再召出与她相关的蛛丝马迹了。”月琢牵动嘴角,露出一丝失神的笑,好像对此早有觉悟。

临岚放低视线,注意到他身前那柄孤零零淌着细珠的冰刃,心中了然。

难怪……原以为月琢修为高深,破阵本是轻而易举,是为了照顾到她才要从长计议。但他竟假借自己之手试探碧寒和旋音湖,又要用仙羽令才能联络雪奴,原来是……

或许,漂泊人世的这些年,他已不如旁人所想的那般强大,只是勉力支撑着,不愿表露。

“你,可有什么信物?”屈膝静坐的临岚忽然起身走至温泉边,与那怅然若失的紫墨背影并肩而立,“倘若苏湲真的身具水之灵脉,我可以为你一探。”

“真的?”月琢像是抓住了感兴趣的话柄,惊奇地侧过头来,喃喃道,“信物啊……”

他略微一滞,答案呼之欲出,却被一种莫名的心痛之感生生压在胸中,不能言明。那张俊容上忽隐忽现的悲伤神情,竟在临岚眼中飞快地变换成一个天真而又单纯的笑颜。

“……还真没有。我孑然此身,至今与她相关的,大概就只剩记忆了——你要不把我这里也剖开看看?就当抵消了我看过你身体这回事。”他指了指自己的脑门,似笑非笑道。

“呃……”这家伙,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

临岚语塞,暗自气恼。还以为他那一瞬的凝滞是在努力回忆什么重要之物,谁料却是……

“算了,今天先不说啦。”她兀自摇了摇头,返身走向两人坐谈时所倚的那块寒石,“你就在那边睡吧,这次换我坐着。”似乎有意遮掩自己清白的耳根早已染上了大片红云。

待她走后,月琢怔怔地出了一会神,方才安然阖上双目。

他原就心绪起伏,无法入眠,便只倚着石壁悠悠出神。神思游走间,忽听女子轻声一叹,开始哼唱:

“苍山暮霭谁萦。羽衣曾教风惊。欲载晓洲送月,一睽却付生平……”

这半阙轻盈柔婉的歌词,与她初来南疆时唱的那半阙相接。临岚心系师父,便在睡梦里也反复低吟。

月琢自是不知这段歌词咏唱的是何人何事。但他辗转难眠时听来,倒觉其中隐含的淡淡怀恋之意、浅浅相思之情,也与他二人当下所历诸事有几分契合。

自古多情伤离别。

临岚一心挂念的,恐怕只有她的师父了。那么我呢?到底是在怀念谁……

月琢侧身躺下,扪心自问。

女子清冷的声音,碰触着冰岩寒壁,在这并不宽敞的空间里显得尤为缥缈而低徊。月琢听着她温柔的吟唱,呼吸也渐放缓,此后不多久亦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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