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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青冥凤舞(五)(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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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青冥凤舞(五)

未时,洛府。

“真没想到,平素对我都不以真面目相见的碧寒,竟会因他出现……”

空荡幽静的房内,陆无鉴盘腿坐在一张卧榻上,双目紧闭,脸色煞白。

洛永离敛袖立于榻前,一袭玄墨长衫垂地,也是眉关紧锁,满面肃容。在他手间,正有一束灰白灵力如暗涌般回旋凝聚,汇成一个苍润光团后,便向陆无鉴沁出薄汗的眉间倾注而去。有顷,才将他脏腑间郁郁不散的痛感略微抚平。

“怎么会……”气力略有恢复的青年缓缓睁开眼来,望着挚友,声音虚乏道,“他是何来历,灵力在你之上?”

“不知。”洛永离断然摇头,又十分笃定地说道,“他的灵气忽明忽灭,就像我布在僭灵城外的幻雾结界,有时全无踪迹,有时又如遮天蔽日般强烈,让我倍感威胁……可以确定的是,远在云楹之上。我仍是小觑了他……”

陆无鉴颓然半晌,不晓得接什么话,只好道:“多谢城主为我调息,无鉴也不多叨扰,这便走了。”说着提起一旁的配剑,起身下榻,余痛未消的身子却还麻木着,走路明显颤颤巍巍,重心不稳。

“唉,你总是这样……该亲近时生疏,不该客套时客套。”洛永离长身一闪,探手拦下他,诚恳道,“先别走,一会随我去闻弦居,见见云姑娘。”

陆无鉴讶异万分地擡头看他,眸中升起一抹喜悦的光亮:“我能正大光明地见她了?”

“嗯……我想她已知晓碧寒与你的关系。”洛永离的话淡如烟霭,却像一柄阴狠的利剑,暗中折射出刺人心房的锋利与冰寒,“她可是个心软之人,有良善之念在先,便不会追究你当时为何骗她来此了。”

晴初客栈二楼最东边的厢房内,临岚单手托腮,不掩惊异。

“你与陆无鉴,实是互换了魂魄?那你们生平的记忆,岂不是乱套了……”

她也身负异己之魂,但终究与碧寒的情况不同。碧寒为救他人,乃是自愿将健全的魂魄割裂给予,其中决烈难言,更不用想象割魂之人所承受之痛,是多么凄厉而惨绝。这一点,竟与云崖师父当年颇为相似……

“……也没有全换啦。我只把命魂给了那小子,顺便帮他修复了一些被金灵折煞的魄,才导致他不大记得以前的事了……我自己的法力和记忆,还都在呢!”

碧寒傲然说罢,又凭虚生发一股浩渺风流以证其言,却像对自己做过的“割魂”一事——足以令世人惊惧之事,根本不放在心上。翠碧灵力在他单薄的掌间流转自如,清明纯粹的草木气机于周身宛然浮动,引发了临岚的绵绵忧思。

“我明白了,难怪当初月琢与我会将你认作树灵……”她款款放下手来,打量着碧寒半透明的身体,与那张像极了陆无鉴年少时的脸,恍然有悟。

眉清目秀的少年听临岚这么说,顿时黑了脸,炸毛似的叫道:“谁是树灵?都说了老子是树妖!妖是妖,灵是灵!妖有实体和魂魄,灵可没有!”

他说得龇牙咧嘴,精明秀气的五官皱成一团,既可爱又好笑。

一直默默无语的月琢见碧寒不服,冷不防挥手拍向他那半边虚透的身子——然而,正如临岚先前不小心触到时那样,一半是少年身着的薄衫,另一半却毫无阻隔。碧寒信誓旦旦之言,又一次不攻自破。

“你——耍流氓啊!”

碧寒先是一怔,耳根微红,继而触电般跳开,瞪着月琢,已然口不择言。

“胡言乱语……”

月琢拂袖轻斥,退开两步。

为免他们再起矛盾,临岚及时插话道:“那……树妖小子,你既已失半魂,妖力必定有所削减,怎么能继续维持这座庞大的法阵?你就不怕……”

“你管我呢?别忘了我是妖,高兴帮谁就帮谁。就好比我当年随手救了陆无鉴,也是一时兴起,还需要别的理由吗?”

想来不愿被她记住自己方才的窘相,碧寒故作若无其事地环起双臂,一腔傲气复又上来——

“再说了,洛永离的幻阵,本来就有漏洞的嘛。明明是以土灵为阵眼,却又引了你这凤凰树的灵力为之供源,真奇怪……不过这样的话,到底还是对我树妖修行有利了。”

临岚听后,若有所思:“如此说来,你对洛城主的幻灵法阵还挺了解?”

“那是自——”碧寒才知事态不对,猛地住口,戒备道,“喂!你是不是以为我们这些小妖曾经都很仰慕于你,所以现在也该对你毕恭毕敬、有问必答啊!”

“呃……”

套话失败的临岚正欲向一旁的月琢求助,却见碧寒神态一转,嚣张的语气微敛,竟有些黯然道:

“你不会理解洛永离所做的一切……他有他的执念,他于我亦有恩。也许我终将迎来寂灭,却永远不可能背叛他。”

僭灵城北,洛府左近,行人寥落。

临岚独自隐于清宁的巷陌深处,头顶幽光薄照,手间彩羽纷纭,明华璀璨,像隔空托起了一颗绚丽的九天星辰。零零星光闪烁不歇,交缠轮换,状若片片紫金凤翎,其间更有银丝旋绕,衬着她玉白的手,如同虚握寒冰烈火,异彩纷呈。

“雪奴,帮我个忙可好?”

“……公子请说。”

男子低徊的嗓音从临岚头上的发簪里幽幽传出时,那一团星光灿羽之中,也传来一个清灵如梦的女声。

“能否将你的水灵之力匀出一些传输过来?我们想以此感应幻阵的最后一个维系点。”

“借给……临岚姑娘吗?”

“对,她是木灵,水木相生,亦可助她提升灵力。我们若要破此幻阵,还须积聚更多的力量,确保万无一失。”

“这样啊,那我……”

雪奴听到恩人说需要帮助,恨不得第一时间赶去他的身边,替他分忧,报还旧时恩情。但转念一想,月琢已将他最在乎的湲儿托付于她照顾,自己就不该违背当时之诺,而让他再度分心了。

“好,公子莫急,待我分出少许蕴含冰雪之力的精魂,便借这‘仙羽令’传给临岚姑娘。”

临岚手里飘浮的星光翎影,原叫作“仙羽令”——由此看来,大约是鹄族用以传讯之物。

月琢闻之微怔,意欲阻拦:“何须若此?那样会折损你的修为……”

“无碍。”雪奴沉静道,柔美的声音里尽是决然之意,“修为而已,若是不能帮到公子,即便再有百年、千年,又有何益?”

“……好吧。你有此心力,待我归来之日,定当百倍相偿。”

那边已无应答,临岚便也凝神而待。

不多时,但闻仙羽令中传过一声裂帛碎玉般的清啸,那团明辉烨烨的羽光,亦爆发出一股绝顶凄凉、绝顶冷艳的冰雪之气,伴着淡红清白的暖樱圣光,纷纷袅袅,融入了身为仙树灵体的女子之躯。既凌厉又清柔,既真实而若虚。如千年繁花初谢,似万古凄雪结冰。

俄顷,未等那绝世的光华尽皆散去,临岚便已清晰地体会到,自己体内的水木双灵正若一口蓄满灵蕴的冰泉,在巨木相掩的山石间厚积薄发,给她力量亏损的身躯带来久违的充盈之感,仿如下一秒就要将这满身的仙力挥洒出去!

“谢谢你,雪奴姑娘。”

翎影纷飞的对面,仍旧没有答话,仅有一缕轻笑杳然飘来,就如游荡在那漫天星河里的神鱼,悄悄隐没于仙羽令渐趋疏淡的光泊里。

“若已知悉具体的方位,那便去吧。”月琢也熄灭了簪上华光,轻轻道。

在探查僭灵幻阵之事上,向来果决的临岚这回却显犹豫了。

“真的……要去?”

她面朝洛府而立,俊秀的眉间隐有忧色。虽说洛永离并未在府内设下什么禁令,但她不去闻弦居赴约,转而不请自入他的府邸,是不是太过冒昧了?

“你难道不想尽快解决此事,回去救你的师父么?”

“不是,我……有点担心罢了。”脑海中忽而闪过一念,临岚便即展颜道,“你好像懂些占卜之术?那要不……为我们此行卜上一卦?”

月琢听后,再次失笑。

未及他开口作答,临岚便自觉羞愧道:“对不起,我不该想些有的没的……我会小心探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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