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辕门槐信.(2/2)
柳如烟忽然拽了拽陈果的衣袖,指着望楼角落的陶罐——罐口插着几枝新折的槐枝,是今早流民孩童送来的“平安枝”。罐底压着张字条,是李典的字迹:“昔年握剑破虏,今夕执枝护粮。使君可知,百姓塞给我的槐枝绳上,每道结都是他们编的麦种数目——他们说,这比任何兵符都更沉。”
夜风裹着槐米香涌来。陈果望着护农营士卒们蹲在雪地里,用剑尖在冻土上刻划麦种间距,甲胄下露出的青布衫角,还沾着今早帮百姓背粮时蹭的麦粉。柳如烟忽然轻声说:“方才医官回报,护农营的伤兵不肯喝官军的药,非要喝百姓熬的槐米姜汤——他们说,那汤里有山阳的土味,喝了能想起自家的麦田。”
亥时,辕门的铜铃又响了。这次是几个流民老汉抱着陶罐走来,罐口封着的槐树皮上,用红泥写着“护粮酒”三个字。李典迎上去时,老汉们忽然掀开棉氅,里面露出藏着的麦种布袋:“李将军,这酒是用您教种的槐米酿的,布袋里是俺们攒的‘老种子’——当年您在山阳开仓,救的可不只是咱们的肚子,还有这代代传的种。”
陈果摸着陶罐上粗糙的手印,忽然想起系统里的“修复度”又跳了一格——不是因为打了胜仗,而是因为此刻护农营的灶火里,槐木柴正“噼啪”响着,烤暖的不只是士卒的手,还有埋在雪下的麦种。李典忽然抬头,望着辕门上新挂的“护农”灯笼——灯光映着他袖口母亲补的针脚,还有百姓塞给他的槐米香囊,忽然轻笑:“使君,当年我娘说‘槐米能救人,也能聚人’,如今看来,这满营的槐香,倒比十万大军更能守得住许昌。”
雪越下越大。柳如烟从袖中摸出个小瓷瓶,瓶身刻着“槐信”二字——是今早去难民区时,瞎眼老酿匠塞给她的,说“替俺们把这‘信任’带给陈使君”。瓶里装着的不是药,而是细如粉尘的槐花粉,轻轻一晃,便在灯笼光里舞成片“香雪”。陈果忽然想起李典案头那本《农书》,书页间夹着的不只是麦穗标本,还有张百姓画的画:护农营的士卒们背着粮袋,粮袋上绣着槐枝,身后跟着扛着锄头的流民,锄头刃上刻着“耕”字,比任何兵器都更亮。
“传令下去,”陈果望着雪地里渐渐模糊的“麦秆军旗”,忽然觉得那些在风雪里摇晃的麦秸,比任何战旗都更坚韧,“今夜护农营轮值,每人发半块槐米麦饼——告诉曼成,把中军帐的槐木柴全搬出来,让百姓和士卒一起烤火,顺便……”他指了指辕门外的荒地,“把藏在槐木栅栏里的麦种,全撒进雪缝里——等开春了,咱们要让董承看见,这被战火踩过的地,照样能长出护着百姓的‘粮食兵’。”
柳如烟望着渐次亮起的槐木灯笼,忽然听见护农营方向传来歌声——不是军歌,是流民们哼的《槐米谣》,调子混着槐木柴的噼啪声,飘向远处的雪地。李典正蹲在篝火旁,用青釭剑的钝刃替孩童削槐木剑,剑身上的血锈在火光里忽明忽暗,却映着孩童手里举着的“槐米火把”,比任何兵器都更暖。
雪粒子打在辕门的“护农”匾额上,发出细碎的响。陈果摸着腰间的“安民腰牌”,牌面不知何时被百姓刻上了槐叶纹路——就像李典说的,这乱世的“兵符”,从来不该是冷硬的青铜,而该是带着体温的槐米,是埋进土里的麦种,是每个握剑的手学会捧起粮袋时,落在辕门上的那片温柔的槐雪。
夜风掠过,槐枝绳在辕门上轻轻摇晃,惊起几只藏在槐叶里的麻雀,扑棱棱飞向缀满星子的夜空。陈果忽然懂了:所谓“护民”,从来不是用剑划出一片安生之地,而是让每个可能被战火碾碎的“一粟一麦”,都能在剑影里找到生根的缝隙——就像此刻雪地里的麦种,就像护农营士卒们藏在甲胄下的槐米香囊,就像柳如烟药箱里永远带着的、治伤更治心的槐花香。
这一夜的许昌辕门,没有战鼓雷鸣,只有槐木柴燃烧的轻响,只有麦种埋进雪地的沙沙声,只有百姓和士卒混坐在一起,分享着槐米麦饼的温热。而远处的地平线,正悄悄攒着些微的暖意——那是被槐叶护着的麦种,在冻土下悄悄舒展的、关于春天的,最温柔的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