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4 章(2/2)
邢慕禾不禁嘴角一弯,流连骆子寒也脸色微动。
“老爷,午膳已备好。”
鬼魅般的小厮不知从何处窜出,既吓了两人一跳,又使得三人间的气氛更加尴尬。
“我们一会还有些急事。”
还未等冯世华开口,邢慕禾将纸条迅速折好放入袖口,拉着骆子寒就起身告辞,“不打扰伯父用膳了。”
冯世华挽留话语还未出声,再一睁眼哪里还有俩人的影子。
“罢了。”
他对着空无一人的房间,像是同暗处的小厮,亦是自言自语。
“我也不吃了……”
走出冯府,回首望着门口匾额上的大字,邢慕禾面露不安。
楼白英是养育骆子寒数年,救他出火场的师父,冯世华所说的楼白英似乎与骆子寒印象中的并非一人。
可冯世华是从小看自己长大的伯父,纵是邢慕禾深知查案首要便为公正,心里也总是不自觉的多信任冯世华一点。
面对感情,世人往往会失去分寸,她也不例外。
邢慕禾回想起方才冯世华的态度,与她记忆中杀伐果断的刑狱官判若两人。
“会不会是楼师父怀恨在心,故意嫁祸冯伯父?”
骆子寒面露平静:“若想证实一人有罪,必须寻出让人信服的人证物证,反之就算是板上钉钉也绝对不能令我信服,何况这只是冯世华的一面之言。”
“那你觉得,师父这样做有什么目的?”
邢慕禾沉吟不语:“所谓爱极生恨,楼师父欲脱离贱籍,冯伯父便是当日她最好的选择,若能嫁入冯府,便可改变一生,所以她紧紧抓着这根稻草,可她没有料到的是冯伯父竟要与她一刀两断,故而因爱生恨,后来韩府出事,她知晓两人关系,便写下纸条藏于石雕,故意将这脏水泼在冯伯父身上,想让他身败名裂?”
“依你所言,师父当年又为何非要出手救我?”
“若我的猜测为真,楼师父也知你为韩府遗孤,如此……姬青竹便也是此计中的一环,而百尸案也与冯世华脱不了干系,不论朝廷是否派人严查,光是百姓茶余饭后的闲谈也够他喝一盅了。”
骆子寒办过许多案子,女子疯狂起来的确能做出许多事情。
但韩濯一死,冯世华继任刑狱官之位,楼白英与冯世华一个为情,一个为权,各有原因,又互相指证,他们必有一人撒谎。
两人并步而走,快到邢府门口邢慕禾忽然出言:
“你觉得楼师父腹中孩子的亲生父亲究竟是谁?”
骆子寒没有回答,这孩子确实已经出生,可他姓甚名谁,如今身在何处谁也不知,若这孩子的父亲真是冯世华,依照楼白英的性格又怎会狠心将他遗弃,唯一的可能便是。
“除非……此人有些背景,孩子的出生会遭来杀身之祸。”邢慕禾拳头紧握,“所以,才能让一个母亲狠心送走怀胎十月刚刚生下的亲子。”
骆子寒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两人挤出些笑容相望一眼,刚刚迈进邢府大厅,邢如鹤立刻抖着张只写了半页的薄纸,扭着肥臀兴奋地冲了过来。
“你们看这封信上的字迹,可眼熟?”
“这是……”骆子寒大惊,立刻将信件递给邢慕禾,“这不是楼师父的字迹吗?”邢慕禾也惊吓一跳,她随即掏出怀中纸条,左右来回地小心对比起来。
“那日见到纸条,我总觉得似曾相识,方才珍珠给我送来公文,我猛地想起一事,几个月前我曾收过封书信,信中所写韩洛未死,尚在人间,而那信是经裴川驿站送来的,故而我与世华才会驾马赶往裴川,怎料到了那处却是扑了个空,没找到任何线索。”
几个月前?
邢慕禾猛地想起破获武豹案时,冯煜确实告诉过她突然有韩洛的线索。可楼师父早已不在世间……难不成是有人刻意模仿?
骆子寒打量着两封信,双眸一瞬有了光亮:“这封信的确不是师父所写。
而是……出自姬青竹之手。”
姬青竹?可那时他已经双眼失明……
不对!
信可以提前写,便是在他去往墓室之前也未尝不可而裴川驿站虽比陵川驿站速度慢些,但胜在价钱便宜是两县交界百姓的首选,只是驿站前些日子出了变故,拖了好些日子才将堆积的信件货品送出,也因此邢如鹤才会错过与姬青竹的见面。
“依你们所言,这姬青竹早在阿禾去濮县前就准备将此信寄到陵川。”
邢如鹤沉思道:“若驿站如往日般正常运作……”
那封信就该在骆子寒升任陵川县衙之时被送至邢府!
原是如此。
邢慕禾叹息万分,若非阴差阳错,韩洛尚在人间,骆子寒就是韩洛的这一秘密便会早早公之于众。
可姬青竹这一行为是受楼白英的指使还是好心之举,是否是因为没有听到韩洛出现的消息,猜测计划生变,这才冒险寻其他法子,入墓室与陵园交换尸骨呢。
这么大的事,他一人绝对无法完成,定有帮手。
邢慕禾思索片刻。
姬青竹看起来并非擅长交友之人,与之相熟的也不过几个。他寄信前落脚的地方是谷县,失明后又住在戴若镇...
会不会与司徒宣相识呢,毕竟……司徒宣也知晓骆子寒的真实身份。
何况字迹可以模仿,纸却不易,此条所用乃是最难造旧的槐林纸,那石雕又确实在谢收处多年,定不是假物。
邢如鹤将两张薄纸妥善放置于锦盒内:“此乃关键物证,定要小心保管。”他蹲下/身子,掏出架子一串挂着三十余把的钥匙,熟练地摸出一把将柜子上硕大的铁锁打开,里面放着厚厚的一沓银票和那块石雕,邢如鹤将锦盒锁进柜内,为确保万无一失还将绣着花纹的厚桌布盖了上去。
“这几日彭县令命裴益他们整理大盛所有记载当年案子的案卷,想来也差不多备齐了,你们用完午膳可以去看看,我去书房将近日的发现记录下来,以备来日面圣所用。”
“叔父!”
骆子寒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他的胳膊。
“何事?”
骆子寒不知如何开口,邢慕禾知晓他想说的是冯世华和楼白英的事情,便主动将邢如鹤拉到一边将方才冯府的三人谈话简明扼要地复述一番。
可邢如鹤的表情却不震惊,他不吭声地沉默片刻。
“这件事我会寻个机会再问问他,你们先去用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