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2/2)
陶夏不动神色的为鄢九歌换衣服,闻言也并未作出多大反应,而是恭敬道:“鄢小姐,恕奴婢无知。”
鄢九歌盯着她看了一会,便换上那件长衫广袖,坐在铜镜前,宋江沅刚好进来,站在鄢九歌身后看着铜镜里的她,心中感叹,顶着一张祸国殃民的脸,却生的如此无辜,怪不得萧彧和哥哥都惦记着。
“新衣衫,配上新发髻。”宋江沅拿起桌上的珠花,道:“让人重新梳妆吧,步摇与你这件衣衫不怎么搭配。”
拿掉簪子步摇,插上翡翠珠花,带上发簪,重新上妆,看着铜镜里的自己,鄢九歌叹道:“宋江沅,你以后还是生个男孩好,要不然小小女孩的那点头发早晚被你薅秃了。”
头上戴的东西还没有她先前戴的多,这一看,只添了清淡素雅,不说话时,气质清冷,给人带去疏离。
宋江沅没好气的伸手轻推了下鄢九歌的脑袋,道:“你这人,嘴还真是讨厌,好心当成驴肝肺。”
鄢九歌起身:“行了,耽误的时间有些久了,该去觐见了。”
宋江沅点头:“好。”
太和殿,官员已经全部到齐,今日的江景和忙的一一和他交谈的人打招呼,帝后也为此乐此不疲,没有拘束,有的只有欢声笑语,鄢炤和聂如柏帮着江景和应呈打招呼的人。
爨翀只是坐在那,便能感受到,如果不是家族被害,战乱不止,他是永远不会攀附上中原的大将军,在这里,将军受人爱戴,帝王信任,是他遥不可及的梦。
如今,梦变成现实,实现了。
皇上目光所及一圈,笑着打趣:“听闻鄢爱卿之女今日也来了,怎么没看见啊。”
众人闻言,文臣武臣都将好奇打量的目光投向鄢炤,整个盛京都知道,鄢相有一女,保护的极好,嫌少有人见过,每每帝王打趣让其将女儿带出来时,都会被鄢炤拒绝,如今倒是,能一睹为快。
鄢炤起身拱手,道:“小女顽劣,刚入宫便被静贤公主宣去。”
长孙皇后轻声失笑,瞥向皇上,道:“皇上还不知吧,娇娇与鄢相嫡女玩的甚是交好。”
皇上当真不知此事,看了眼坐在身旁的长孙皇后,轻笑道:“朕还当真不知。”
鄢炤依旧赔笑拱手行礼。
“那便先开宴吧,他们年纪小,不等他们了。”皇上具备朝身侧的太监吩咐道。
太监得令,手上浮尘一甩挂在手臂上,喊道:“开宴——”
嗓音捏起,在太和殿听见不少回响,文武官臣两边坐喝酒畅聊,即便帝后在场,也不显得拘束,江景和和鄢炤举杯共同饮下酒水。
“父皇还当真是偏心,都不知道等等儿臣。”
女声嚣张娇嗔,众人回头望去,那女子穿着素雅华丽,青簪珠花,如天空一般蔚蓝的广袖衣衫,长相及其妖艳绝伦,而身后还跟着一位女子,不及公主长得妖艳,但觉称得上祸国殃民,却生的无辜纯真,一双黑眸,倒影出江南涟漪春水,勾人心魄。
“儿臣给父皇母后请安。”宋江沅擡手行礼。
众人齐声,拱手行礼道:“臣等见过静贤公主。”
宋江沅擡了擡手,道:“行了,起来吧。”
皇上哼了一声:“娇娇来的晚,还怪父皇开宴不等你。”
宋江沅提起裙摆走向皇上,干脆坐在皇后身边,撒娇道:“母后,你看父皇。”
长孙皇后笑着拍了拍宋江沅的手,道:“乖,你父皇就是没瞧见鄢相的女儿,正郁闷呢。”
“九歌啊,她不是正站在去。
鄢九歌擡手行礼道:“臣女鄢九歌,参见皇上皇后。”
看着,那双眼睛,及其冰冷,丝毫不带任何温度,自报家门过后,一道莫名情绪涌出,带了丝温度。
鄢九歌顺势低下头,注意到身上的衣衫,她这才发现,帝王对此流露出的温度并不是对她,而是对这件衣服,芍药图案,不由得心底咯噔一下。
“父皇,您若是在看下去,鄢小姐怕是要不好意思了。”
众人寻声望去,太子坐在轮椅上,玄紫广袖长袍,银冠束发,冠上插着树枝形状的银簪,身后的太监推着轮椅,缓缓来到鄢九歌身边。
“参见太子殿下。”
宋韫面色有些苍白,手上拿着帕子捂着嘴唇,有些气喘咳嗽,众人向他行礼,他也是有气无力的擡了擡手,偏移的视线落在方才行完礼的鄢九歌身上,身上的衣衫是昨天给宋江沅的那件。
白帕下的唇似有似无的勾了一下,收回视线将目光投向皇上皇后,道:“将军回朝,父皇设宴款待全军,请父皇饶恕儿臣来迟。”
皇上不微自查的注意到方才那一霎落在鄢九歌身上的视线,来自于宋韫,早年劝他成婚,他不肯,原来是早已盯上鄢相的女儿。
“宴席也才刚开始,韫儿来的不早不晚。”
鄢九歌歪头望向瞧瞧朝她招手的叶从霜,二人相继一笑。而后对着帝后再次行礼入座。
姐妹俩坐在一起,鄢九歌又歪头看向隔壁桌的江景和和爨翀,依旧笑着打招呼。
宋韫已经来到帝后身边,随意一瞥,便瞥到鄢九歌的小动作,当着帝后的面微微扬起嘴角。帝后便也自然收入眼底,都不由的瞥向坐在鄢炤身边的鄢九歌。
折子中,皇上不止一次收到萧彧请求赐婚,赐婚对象便是鄢相嫡女,后自家儿子说有了成婚想法,每每谈起对方,儿子眼中的笑意宠溺不散,不知套了过少的话,才将儿子口中的她套出来,原来和萧彧一同看上了鄢相的女儿。
如今一瞧,人长得漂亮不说,还有些古灵精怪的,两眼弯弯笑起时,比那天上月牙还要耀眼夺目。
鄢九歌喝着酒,吃着菜,目光却在宴席中四处扫动,没看见想看见的人,放下酒杯低头瞥向叶从霜,低声问:“萧世子呢?怎么没看见他?”
叶从霜轻声道:“不知,但从入宫为止都不见他的身影。”
鄢九歌又看了眼四周,擡头无意一瞧,便瞧见上方太子一直盯着她们这边,不瞧还好,先下不由得有些汗毛竖起。
“从霜姐,你在这帮我顶一回,若是有人问起,就说我内急去方便了。”
叶从霜点头:“好。”
今年的雪格外的多,宫墙下,积雪对其在墙下,翻墙的红梅惹人注目,鄢九歌穿着有些单薄,在宫里行走,冷风吹在身上,雪也下的有些急,七拐八拐来到御花园,穿梭在梅花树里,听着亭子下的世家公子谈笑。
“一个落魄世子是怎敢娶宰相之女,传出去,当真是令人抢不上。”
“要我说,无论是宰相之女还是我们这些千金嫡女,嫁给一个落魄世子都是他高攀了。”
“帝后宠爱又如何,又无父母在身边,还不是被我们从小欺负到大。”
“就是不知道,那鄢九歌到底是不是眼瞎,放着那么多世家青年才俊不找,非要找个风流到处留情的落魄世子。”
七嘴八舌的说着,鄢九歌只是静静听着,听在耳里,疼在心里,当初陪萧彧第一次进宫时总觉的差些什么,如今看来,差的不是一点,听着他们以欺负萧彧为乐,瞬间红了眼眶,有些时候,她多么想冲出去将那些曾经萧彧的人教训一遍。
转过身时,瞧见御花园另一端站着的一些人,江景和,爨翀,宋韫,叶从霜,还有宋江沅,他们都在远远的看着她,缓缓走过去,宋江沅道:“宴席快结束了,父皇特许我们这些小辈去围猎,晚上还有篝火晚会呢。”
公主拉着她的胳膊晃,压制住心中不适,转头看向宋江沅,轻声问:“萧世子不去吗?”
宋江沅没想到鄢九歌会这么问,下意识看了宋韫,道:“萧彧哥哥不去,因为姑姑的忌日快到了,每到这个时候,他都在祠堂守孝,陪姑姑说说话。”
鄢九歌拿开手臂上的手,温声道:“我就不去了,你们去吧。”说完,又看向宋韫,擡手行礼,道:“臣女先行告退了。”
转身头也不回的朝祠堂跑去,在方才来的路上,她便有经过祠堂所以不需要有人带路,这一路上,感受不到风吹在身上的刺骨,也感受不到血液在身体里逆向流动,踩在雪地里,奔向她爱人的方向,感受到的,只有心急如焚。
众人望着鄢九歌离去的背影,宋韫面无表情的望着,只要有萧彧在,留给他的,只有她的背影。
不过,她会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