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9 章(1/2)
第 109 章
窗外的雪下得很厚,十二月年末的最后一场大雪终究是降下来了。
积雪上有一只死掉的蝉,是夏天留下来的。
祁雨潇手抓雪,放在掌心碾了碾,凉凉的。在他的背后,祁蕴和正盖着被子沉睡,他眉心皱起,就算是在梦中也没有松开。祁雨潇看了会儿,嘴角笑起,他走过去给人盖好被子,手将被子往上提了提,又压一下。
他的手机电话铃声响起,房间内还拉着深色的窗帘,屋外是灰蒙蒙带白的天,房间内有隐约的呼吸起伏声。
祁雨潇愣怔,闭了闭酸涩的眼睛,他摁下接听键。
“你真的准备好了吗?”
“老师……我……”
“我不是你老师,你真的决定要走?”
“沈监察,我有不得不走的理由……”
“那个S……”
祁雨潇挂断电话,他嘴唇轻抿,犹豫片刻,把手机关机,电话卡撕掉。
尔后他忽地扯出一个苦笑,像哭又像闹的。
祁雨潇去到祁蕴和睡着的床边,用很眷恋的眼神柔情看他,他把手不轻不重地抚在祁蕴和的眉毛上,尔后轻轻摘下戒指,放到祁蕴和枕头边。
房间内没开空调,有一种干冷的感觉。
祁雨潇安安静静地说话,声音像是在自言自语却又不像。
“其实,我并不喜欢你……我只想要活下去。”
“哪怕付出身体也无所谓,我就是这样一个为了达到自己目的誓不罢休的人……”
“祁蕴和,你活好烂。”
“从良挺好的……是我占了他位置。”
“我不信,你会想买合适的戒指。”
昨天晚上祁雨潇给祁蕴和下安眠药了,这会儿他睡着也听不到。
祁雨潇独自一人离开,他带着祁蕴和所有的研究资料去往S先生的别墅,去到那里后S先生表示了诚挚欢迎,包括如何消解游行身体雨光肽的数据,祁雨潇一并挪送。
祁雨潇打着黑伞,他手中提了黑色的电脑箱,来接他的人恭恭敬敬弯腰,请他进入了车厢里。
黑车载着祁雨潇一路往不知道的地方开,突降的大雪盖住车顶,一把寒枪牢牢抵在他的后背上,祁雨潇很想看看窗外,可惜车窗被气雾糊住了,只剩下小水滴。
一条水滴变成一条水随车的晃动摆下来,车窗外的风景透过狭窄的缝隙摇晃着逐渐变大、清晰。
洁白的大雪永远都是那么白,没有冷寂与死亡的味道。
阿行说下大雪就是最幸福的天气,可以打雪仗,玩雪人。
这是祁雨潇第一次见这么大的雪。
“你们要带我去哪里?”祁雨潇掷地有声问。
“保密,祁医生。”
说话的人是游安树。
·
华之都琅馆的早上七点,游行便拍着容倾起来了,他喊着要拿铁锹去堆个雪人,屋外的天还是蒙蒙亮,游行说喂喂喂,下雪了,起床了!容倾要赖床的,他满脸迷糊着眨眼睛,就感觉一大块冷气钻进来,始作俑者游行毫无察觉,他拔他的手臂让他起来,容倾又躺回去,甚至还翻了个身,把被子一卷,嘟囔说你自己去。
游行不让,他从厨房拿了电饭锅的锅底,铛铛铛地敲,容倾简直疯魔,他眉头皱起着去抓人,游行干脆不管他,把东西往书桌一方就要走人了,他还没换衣服的。容倾看人跑那么快心情即刻不高兴,手捞人的腰往床上一扔,游行人身体被压住,容倾手顺游行的腰线探上去,他不愉悦地说:“先做……”
游行哪里能让他得逞,他把人一翻,容倾感觉自己五脏六腑都被那一拳给打出来,他嘶嘶喘气,游行说你不起来就算了,你不去我喊爸妈去,沈曜也起得比你早。
容倾满心的怨念,他揉了自己的嘴角一下也只好认命起身,去换衣服去了。
一边挑好看的领带跟大衣一边问:“真烦你这人,你说我是穿这件大衣还是穿……”
游行哒哒哒踩着毛拖鞋出去,容倾闭上眼睛,沉沉呼出一口气,骂了句:“死小孩,吃了就不认账。”
容倾一狠下心,他把游行最爱的大毛领给穿上了,整个人衬得精神奕奕,神采飞扬,对着镜子臭美了一会儿后下楼,刚换好鞋子,那一团大雪扔到了容倾脸上,容倾又闭上眼睛沉思……
但穿了游行的大毛领也没能引起他注意力容倾怨念更重了。他心想这死小孩咋突然这么爱雪了,转眼看到一个更气人的,游行把他的大衣当雪人的外套穿,容倾气呼呼看过去,游行塞给他一把铁锹,嘴上不饶人道:“不会吧,你没堆过雪人啊……”
小时候自然是有,不过……容倾心道,只是因为贪玩而被人一脚踢飞了雪人的脑袋而已,而且还是理直气壮的那种。他已经忘记了这件事,想起来还是有点不太高兴……
游行拉他手,甜笑着说:“那我给你堆一个好看又大的……”
容倾挑眉,就那么把手揣在口袋里看游行一个人忙活,丝毫没有想帮忙的想法,过了十几分钟二十几分钟可能是终于有些耐不住了,他问要不要帮忙,游行说:“你站那儿就行了,别碍我事。”
容倾蹲下去抓他手:“什么叫碍事?想起多年前也是这么个大雪天,你不是胆子大得很么?”
游行故意装作不知道:“什么啊,我听不懂……你说什么啊?”
容倾没放,手腕攥得更紧了,他道:“你这家伙……”
游行感觉容倾的视线迫人得很,总感觉容倾跟平时的容倾不一样,像个那什么,但他又不好意思说,就只能道:“你不要看我,我不喜欢你。”
容倾嘴角垂下,没好气道:“等会儿我把你关起来!”
游行瞪他,然后一脚揣他屁股上……因为有些近视的关系,等他看清踢的是谁的衣服后那是心跳骤停,容倾扬起嘴角笑,表情一副全然跟自己没关系的样子,游行冷哼,“你暗恋我?”
容倾点头说我喜欢你。然后认命拿起铁锹铲雪,过了半个来小时堆出一个丑不拉几的雪人,游行连连摇头说这太丑了,不堆了,铁锹一扔但容倾还呆愣愣站在那里没动,游行凑过来说:“你干嘛?”
“好丑。”
两个字,忙活一个多小时,游行叹气连连,容倾跟着他走进屋门,脚跺雪后也跟着进去,两个人照常冲了个热水澡,然后就去沙发躺着看书玩手机。
游行穿了简单的家居服,容倾穿了黑色的线衫。
游行没按照平时一般靠在容倾怀中,反而是伸长了腿放在茶几上,左手拿苹果右手玩手机刷微博,大抵是觉得这样有些单调无聊,他干脆把脚往容倾怀中一伸,咔嚓咬了一口苹果随口道:“我同学回国了。”
“嗯哼,什么?”容倾注意到他的脚踝。
游行道:“他约我吃饭……额……不,是高中同学聚会约一起吃饭,好奇怪啊,喊我干嘛呀?”
“帅吗?”
“人跟吸血鬼美貌比还是差点的,但确实很帅……他——哎……”
容倾扯过他脚踝,一把把人拉过来跨坐在怀里,然后就维持着这样的动作不动。游行差点被一口苹果给呛到,他还以为容倾又要亲他呢,但只是……然后他惊呆了,容倾手中捏着一枚子弹,游行脸色刷白,他拧眉问:“琅馆?有人开枪?”
容倾觉得游行这话有点在埋怨自己给他的家居然住不安全的意思,游行说这是谁胆子这么大敢在琅馆动手动脚啊,叔叔容风华手底下的人是死人吗?幸好爸妈都出去了,不然——
游行一口话憋在喉咙里,他眉头锁紧耳根子通红,他也问了一个自己很想问的问题:“你怎么老是喜欢亲我抱我的?”容倾抱紧他,像是要把他揉进骨子里般,他也叹息说:“想要确认你也在……”
“也在什么?”
“……”
容倾没说话,待到游行吃完苹果,苹果核扔到垃圾桶那一刻,游行看到头顶的大灯晃了下,然后就没然后了。
狗日的怎么可能会让自己饿着……
游行洗完第二次澡出来的那刻,容倾又是头发黑亮微湿,坐在沙发上。游行把沙发套拆了又扔进洗衣机,顺带擦了擦自己那把刀,他有心思调侃,还扔了卷绷带,又说:“哎……我想问你啊,你觉得刚开枪的是谁啊?”
容倾戴了眼镜,这会儿衬得他是个披皮的败类似的。
他把手压在自己膝盖上的书上,过了会儿又起身去摸游行的脖颈,毫无犹豫一口咬下,说:“我不知道,但有点燥……没啥把握。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干掉这个人,万一又要死人呢?”
游行装硬的心好像是真的变硬了,他的话伴随容倾的冲水声变得缥缈起来,“我也不知道啊,朋友死了还是很伤心的……哪知道对面是不是狠人?可不狠也没办法啊……我也要活下去的。”
容倾甩着手看他,他无奈耸肩:“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你跟我一起迟早要面对这些事……你不强硬起来就只有挨打的份……你到底是越来越像我了……哎……这算不算带坏小孩啊……要是我当年不救你。”
游行刀光一闪,容倾睁大眼睛,他的那缕呆毛被削去后说游行你……但又不说了,他问道:“按照你的想法,你觉得祁雨潇能不能活啊?”
游行说你这憨批居然知道关心别人了,容倾从来不会放过自己表白的机会,他说:“我不是为别人,我就是不想你不开心……”
游行又问:“其他呢,没点别的想法?”
容倾说:“我不坐那位置那迟早也有人要坐那位置的,那还不如我自己坐……得到了再扔掉。”
游行切一声,那颗子弹上刻着S——这S又是什么玩意儿?也要抢进化源的?
还是说跟祁雨潇有关?还是说跟离开十七号台风雨有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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