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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通篇·前缘第2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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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色空蒙,雨后微冷。温落打开自己的小酒壶,刚递到嘴边就被夺走。

“今夜不准喝酒。”玉通说。

“师公,我冷。”面对玉通,她换上柔和模样。

“冷就进去罢。”

“我今晚守夜吧,你们睡就好。”

“不可。我们赶了一天的路十分辛苦。你身为女子,身体娇弱。一来更深露重容易生病,二来体力受不住。再者,此处也无甚可守。”

“万一有狼怎么办?我得保护你呀!”

“我在山中居住五十一载,未曾听过有狼。”

“......”温落语塞。

“为何不想同住?”玉禅轻声问她。

“住也可以,我只想挨着你。不能挨着他们任何一个。”

“为何?”夜色掩映下,玉通耳珠泛红,但仍声线平稳随和,“我虽为你师长,你虽男扮女装。但到底男女授受不亲,你应当与其母同侧。”

“和衣而睡,我挨着你也不是要亲你抱你,你怕什么?”温落说。

“住口,不得言行放浪。”

“好。我只是不想和没有功德的人挨着睡。你不觉得他们很讨厌吗?如果不是母亲的纵容,他怎么会一赌再赌,又怎么会气死他父亲,妻离子散?你信不信他们根本就没有找过他们?这种人,我不想同他们一起,他的孩子可能再也风餐露宿。”

“但他邀请我们住进来了不是吗?她的妻子儿女可能因为他此次的举动正被另一户人家引进门。他所做的错事如今正在偿还,我们应当给他这样的机会。你若觉得他的妻子儿女可怜,自可利用你的能力帮他们找一找。”

“他们母子身上那些可怜的功德不值得我来帮。”那点功德还是因为今天帮了他们才赚下的,原本,她宁愿宿在野外。连这点功德都不打算让他赚。可是跟着玉通,她没办法。

“你帮了他,他才有能力去找妻子儿女。你厌弃他,但并不希望他的妻子儿女流离失所对吗?”

“我给他钱去找,他还会拿去赌的,赌徒永远不会悔改。”

“师公明日和你一起去找她们。”

“我说了没有功德我不帮。”她执拗起来,“师公,你强迫我做好人不代表我真的是好人。”

“你是在帮自己,真正介怀的人是你。”

“我不会介怀别人的事情。”

“那你为何不与他们同住?”玉通把问题重新提出。

温落没有出声,她真的不理解玉通的耐心是从何而来,永远能不停地说直到她软化态度。

“用师公的功德来换你的能力帮他们找回来,如何?”

温落曾问了千次万次,要了千次万次的功德,此时此刻就为了一些不相干的人,不值得的人要给她。她说不上来现在是一种什么感觉,她只知道她不想要。但也很快的清醒的认识到自己一直以来的目的,“师公,你的功德只需要一点点,像尘埃那么少就可以帮助他们。”

“好。先歇息吧,明日再说。”玉通见她退步,向房中走。

温落拉住他的袖子,可怜兮兮的说道:“师公,就喝一口,可以吗?”

玉通很坚定的摇了摇头,把她的小酒壶放在了自己的袖子里。

“那我还不如守夜,躺在炕上翻来覆去挨着我的人就别想睡了。”

“你挨着我。”玉通留下这句话就走进了房中。

温落得逞的勾了勾嘴角,蜡烛吹熄,窗外月色明亮,透过本就单薄的纸张照在炕上。温落偷偷捏住了玉通的衣角,闭着眼睛面对着他,嘴角挂着满足的微笑。不饮酒的夜第一次没有那么难以入睡。带着热气的土炕,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就在眼前,温落很快睡着了。再不睡着,她就要忍不住去摸他的胡子了。

没一会儿,乔四的鼾声响起,睡眠极浅的温落缓慢又烦躁的睁开眼,唯一能让她没能暴躁的坐起来去推乔四的理由只有睁开眼看到的人,呼吸安稳均匀。

罗烨曾说,见到她心里会很安静。那时的她心里没有记起一切,心头没有这么重的负累。她可以依靠兴趣,依靠修复文物达到情绪的释放和解脱。

如今却反过来了,她的心在多次失去以后再也静不下来,那里暗淡荒芜,风沙弥漫,狂风骤雨,电闪雷鸣,哀嚎遍野,地狱也不过如此。

但是在这个夜里,在这个鼾声阵阵的土房里,她得到了救赎。或许,还要比这个夜更早一点。温落很敬重眼前的人,也明确的知道不能染指这个人,哪怕是在心里也不行,但他的确能反复的无数次让她想起那个人啊!一模一样的脸,一模一样的声音,一模一样的神情。只是性情稍有不同。

罗烨虽然外表温文尔雅,但是脾气并不好,十分霸道。但他最自由,能给她所有。

康熙像一块古朴的血玉,精雕细琢。也是温文尔雅,脾气也很好。能在重重限制之下给她仅有的爱护,但到底是不可违逆,也不自由。但到底是沁了血,背后杀戮无数。那些杀戮,才是她会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玉通像是集齐了两人身上所有的优点,唯独没有金钱和权势,但他不需要权势,他的权势是佛祖的清规戒律。在这个世界里,他那一身全盛的功德便是滔天的权势,只要他想,他能换来一切。只是他没有想要拥有这些的欲望。

他可以不计回报的爱护任何人,没有暴戾,没有杀戮,没有脾气,只有一颗明珠般的慈悲心,只有一身柔和的光晕。这无欲无求的光晕可以稍加抚平她心中的躁动。

温落的确还是一个凡夫俗子,哪怕觉得自己不该,她还是想触碰他。但那对他和她都不公平,她不能染指这个出尘离世的人,不能把他当做是一个有着七情六欲的普通人的替身,哪怕那个普通人是帝王,恐怕也不行。帝王也是会虔诚的敬香礼佛的。温落压下纷乱的思绪叹了一口气,安静的坐了起来,打算去外面坐一会儿,或者一夜。

刚有动作,身旁的人便睁开了眼睛。以眼神询问她要做什么?温落怕吵醒旁人,指了指外面。玉通拍了拍她躺的位置让她重新躺回去。温落以表情哀求,无果。

于是只好乖乖听话。这一次她选择背对着玉通,面壁到天明。

温热的手掌复住了她的耳朵,隔绝了外界的鼾声,也再次捋平了她一团乱麻的心。一种隔绝了喧嚣的久违的安宁令她眼中一片湿热。

次日,艳阳高照,在玉通承诺过帮他们找回妻女,在他们的装出来的千恩万谢中,温落和玉通离开了那栋连心也破旧了的房屋。

“功德,怎么给你?”玉通在路上问温落。

“在纸上写下要把多少功德给我,再滴上一滴自己的血,亲手交给我,我同意接受契约就达成了。这叫功德契。”温落说,“师公,我收别人功德都是以年记。但你不同,你随便写,而且可以先欠着。我们出门在外,我不想让你好端端的要流血。而且,我相信你不会赖账,也相信自己不会让你这棵参天大树跑掉。”

玉通听她这么说,温润的笑了笑说,“好,那先记着。知道她们在哪里了吗?”

“在妓院,母亲接客,孩子做杂工。”温落淡淡地说。

“嗯。”

“师公,其实他们并没有走到很远。就在是十里外的妓院,很好找的。”

“嗯。”

“就算找回来,乔四还会要他的妻子吗?”

“我们只管救她们出来就是。其余,都是他们自己的因果和选择。”

“我可以给她们母女一些银子,他们可以选择不回来。”她说。

“当然。”

这个顺从她心意的答案,让温落心里轻松不少。

活佛可以化身众人,化身万象。

一路上,玉通都像一个普通的热心人一样,碰上任何的忙都会帮、比如帮拉不动货物的车夫推一把。遇上乞讨的人,会把自己的干粮分给他们。遇到躺在路上的病人,他会为他们诊脉,给些银两抓药。所有事,任何事,他都会亲力亲为,不会因为自己是修道出尘的禅师而产生高高在上的分别心。

温落是个俗人,她在这种情况下特别担心会遇到土匪,特别担心会遇到强抢民女那种情况。因为如果在这种情况下,他们两个去帮忙,结果只能是非死即伤。当然,死的伤的不会是她。

在没有功德入账,没有人要帮忙的时候,开启她的能力需要消耗她自身的功德。比如之前把造谣的人收拾一顿,就花了她不少功德。所以温落一般情况下不会管闲事,或者说不会管消耗功德的闲事。能积累功德的小事还是很愿意帮忙。但那是在她没生意可做,无事可做的前提下。现在在这本故事里,温落守着一个大“财”主,自然不会去想小事。当然,玉通吩咐的小事属于例外。

“师公,你一直在山上,从来没有经历过被人骗被人污蔑吧?”

“道理都在书中,都在悟中。”

“但有些东西,书中悟中是求不得的。如果你刚才看诊的人,没拿钱去瞧病,病重后反而怪你误诊再讹你钱财怎么办?”

“为什么?”

“没什么原因,就是恩将仇报,性本恶。”温落说,“我就这样对待过别人。一个对我很好的少年,我享受他对我的好,却将他拒之门外,甚至还装作把他忘了。”

“他对你有怨吗?”

“没有,他很难过。他不知道我在骗他,所以我不清楚如果他知道我在骗他,他会不会怨我。我是担心你会被我这样的人伤害,也会难过,对人性难过,对你一直一来坚定的信念难过。”

“没有得失心便不会难过。那个少年难过是因为他想得到你。我救助这个病人,是我所该做的。至于过不过的去,是他自己的造化。我已渡过他,他便不在我的心上了。”

“但不是所有人都要渡的,如果有人存心利用你的善心去害你怎么办?”

“那是我应遭的劫。”

“不是,你不应遭劫,你这么好的人,为什么要遭劫?有些事只是因为你没有经历过,你不懂防范。”

“什么事?”

他们来到一家客栈,在一楼的饭桌落座,客栈的人很多。有来往的商贩,有夫妇,也有打情骂俏说不清楚关系的人。温落点了两份素菜,一份荤菜和两碗米饭,又让小二把她的酒装满。这才回过来指着一对男女回答一直安静耐心的等待她的玉通,“男女交合之事。”她直白的回答。

不出意外的,看到对方僵起的面庞和通红的面颊。

“我不是轻蔑你也不是放浪,师公。”温落解释。

“无碍。”玉通没有怪她。

“所以我想去妓院赎回乔四妻女的时候我们在那里住一晚,你看一看,心里也好有数,如何?”温落试探的问。

“怎可?”玉通严肃了面容,“非礼勿视。”

温落并不意外这个答案,有她在这里,可以拦得住柳宣案。她不在呢,拦得住他十次八次的派人来吗?玉通未经人事,更不防范他人。或者说,他明知不可为,也甘愿牺牲自己。冒险救他人于水火。

“看来我要一辈子留在你身边了。”温落扶额,心中想了一个可能会不被玉通原谅的方法,“小二,准备两间挨着的上好的厢房,”

“普通的即可,不要太过奢靡了。”玉通阻止。

“师公,这个你规矩里面可没提。而且花钱这种事你就随了我吧,我不缺钱。”

玉通无可奈何的叹气,没再说她什么。

“今天晚上可以喝酒吗?”

“可以,少喝,喝到能睡下即可。”

温落听到可以两个字就不再向下听了,每次都这样说,她一次都没有听过。

正吃着饭,饭馆来了个员外和一个一身媚色的女子,像是烟花柳巷之女。女子唤那人为陈员外。员外身上有些功德光,但眉间有一团黑气。温落眼见来了生意也不着急,慢条斯理的吃完饭,擦了擦嘴,“师公,你先吃,我好久没开张了。先去做笔大生意。”

“嗯,莫要贪多。”玉通提醒。

温落明白这话外之音是别太贪心,就像以往,在这过去的一年,温落改掉了狮子大开口的习惯,主要原因是玉通在这方面管她太严格。甚至玉通要她无偿帮人。她在这一点上坚决没妥协。不过,对报酬也算有所收敛。

因为每次她狮子大开口后,玉通都会在她身后应允别人一些其他的事作为补偿。比如他能做的看病抓药免费,超度家中亡灵免费,他甚至会散掉寺中本就不多的香火钱去弥补她多要功德的过失,替她表达歉意。虽然温落觉得自己没错,但一来二去,她只好在玉通默默的付出中有所收敛。她脸皮再厚也会因为觉得欠玉通太多而不好意思。

每当玉通在数次说教无效,她依旧我行我素的时候,他都会用这种无底线付出的诚心去感化她。玉通日复一日盛大的功德光,也的的确确是凭借实力说服了她。不过,温落的收敛只限于在世俗意义上的好人面前。她在旁桌坐下,为了方便行走,温落是一身男子装束,唇红齿白,端正清秀。女子见她坐下眼中便有了光,比起身旁大腹便便的员外,她足以算的上是俊俏了。

“呦,这是哪个富贵人家的小公子哥儿,长得一副好模样。”女子的勾搭显然让那个员外有些吃味,咳了咳,便是让那女子住口。

“员外家中必有一门富贵亲戚。”温落先说好听的话,“而且是刚刚显贵。”

员外神色一惊,“你为何会知?”

注:“我有明珠一颗,久被尘劳关锁,而今尘尽光生照破青山万朵。”引自宋朝柴陵郁禅师《悟道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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