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2/2)
杨泠怔愣当场,只觉后背生寒,那一刻她浑身冷汗涔涔,不知道尤娘是否真的无辜,若尤娘说谎,她一定就是那个伪造之人,若尤娘没有说谎,周瑛便确实有最大的嫌疑。
不,不会是尤娘,若是她,她为何还要前来提醒她即将大祸临头呢?
杨泠闭了闭眼,极快地冷静下来,不断分析眼下形势。
尤娘模仿她的,是极其费事端正的字体,不是这封伪造的书信上写的字体,但是,倘若尤娘有心,曾在莺歌镇上收集过她平日书写的药方呢?
那封伪造的信件上,模仿的是她往日里开药方时,惯于写的字体。
不,尤娘为人,不该如此,杨泠深吸口气,但尤娘会是她的案子里,极其关键的一个人,她知道些许内情!
“从前我在莺歌镇时,有一人曾模仿过我的字迹,大人不妨找到这位娘子,问清楚这里面事情的缘由。”杨泠冷静道,“但她或身处危境,请大人尽快找到她,先护她周全。”
“你是说,这封与西罗国通密的信,是有人模仿你字迹伪造的?”贺茗冷笑,“那指印呢?指印也可模仿得与你一样吗?”
“指印我不知道。”杨泠摇摇头,“但这位娘子,或许知道什么,就在大人来都亭驿之前,她曾找过我,与我说了这么一番话。”
杨泠将尤娘当时对她说的话,复述一遍给贺茗,“莺歌镇周府,周瑛其人,大有嫌疑,请大人...”
她话音刚落,屋外忽进来个小吏,匆匆附耳贺茗身旁,贺茗听完站起身,匆匆对身侧随从道,“按杨泠说的,去找那个叫尤娘的人,我也想看看,这世上有什么能人,还能模仿出指印。”
小吏则一路对贺茗低声,“圣人念着北胡使臣还在,不让将此案闹大,那北胡人孟恩,几次吵着要见杨泠,现在又在外面吵了...”
杨泠被带入牢狱中,她手脚都被人上了铁链,一夕之间,她从贵为使臣,变成阶下囚徒,世事果真无常。
此时的杨泠还是冷静的,她没有做过这件事,不怕贺茗去查,最关键的证人是尤娘,尤娘一定知道些什么。
只要找到她,问清楚她白日同自己所说的事就好。
杨泠这一等就是一周。
可惜,皇城司没找到尤娘,尤娘就像突然凭空消失一般,整个容城,找不到她的踪迹。
但贺茗带来一个十分迫切可怖的消息。
“莺歌镇主薄万娇被人告发,说她在容城的宅子里藏有假银,而后我们的人在她府邸里确实搜出大量的假银,万娇指控是你所送,杨泠,你还有何话可说?空银一案,你们确切参与其中,你们就是西罗细作。”
莺歌镇主薄?万娇?
杨泠愣在那儿,她觉得这个名字十分熟悉,脑中不住回想,过去几年模糊的记忆开始浮出水面,被她逐渐剥离开。
杨泠想起来,她确实有过一次,帮周瑛给莺歌镇主薄万娇,万大人,送一箱银锭子到万府上。
是周瑛,他果真有问题!
杨泠双手紧拽衣袖,“我不是细作!是周瑛...”
“你当年送银锭给她,签了收据,你看看,这是不是你亲手所签?”贺茗不耐地将手中的一张纸放到杨泠面前。
杨泠拿起纸张,当时给万娇送银子后,她确实签了一份礼单...
不,不对!
杨泠捏着这张纸道,“我当日签的是周府打头的礼单,上面写的是周府送万大人的年礼,恭祝万大人新年顺颂时祺,秋绥冬禧。”
而这张收据,写的是杨泠与万娇之间的交易,互惠互利,合作长久。
这收据是万娇交给贺大人的?可万娇为何要如此做假供?她难道不要命了吗?
“你从何处得来的假银?这些假银,是否都是由万娇负责换真银,怎么换的真银?而这中间买到物资送去西罗等等一切过程,你们又是如何办到的?”贺茗问。
“既是万娇告发的我,大人问万娇不就清楚了?为何还要来问我?”杨泠反问。
贺茗冷笑一下,“因为万娇倒也嘴硬,刑审之下,只说得出银子是你所送,别的一概不知。”
“大人,你来问我,我也是一样说不出,因为我不是细作...还有,大人的方向错了。”杨泠分析道,
“大人为何不想想,怎么事如此凑巧,我刚被捕,万大人就被人告发了?谁告发的?该查一下这个人,还有尤娘上次说的周府,周瑛,大人查了吗?”
贺茗啧啧两声,看着杨泠道,“此次告发万娇的,是她府里的下人,因万娇不常住容城的宅子,便请了个人平日帮着照看宅子。”
“这个人,近日在万府里发现了这一箱凭空多出来的银子,才报的案,我已经将这下人看守起来审问,看起来她身上确实没有疑点,你还有何话辩解?”
“可我的银子,确实是周瑛给的,这就是最主要的。”杨泠驳道,不住地说下去,
“这么些年里,我为数几次不多在外面签字画押,是在莺歌镇,给镇上周府做帮工的时候,不,那时候我已不是周府帮工了。”
“那年年关,周府郎君周瑛,除了让我去给县薄万娇送年礼,还有一次,是去镇上一处宅院里清点周家货物,货物是一箱瓷器...”
杨泠将所有能回忆起来的细节,一一说出,贺茗听完,看着杨泠问,
“这些能说明什么呢?我要的是你吐出背后主谋,要的是你说出这些年里你们干的勾当。”
“说明那张书信和这收据是伪造的啊!”杨泠有些着急,“我的指印,只有那时候留在外面,可那书信上却有我的指印,证明二者之间必定有关联,贺大人,我没做过的事,要我如何吐露?你该从源头查起。”
贺茗摇摇头,“杨信使,你倒比我会查案子,你以为我的人没去查过周府吗?”
她说完,命人拿来一个木箱,从里面抽出一沓纸张,放在杨泠面前,
“就为了这案子,为了你,我的人,此刻还留在莺歌镇,每日飞鸽传书,将莺歌镇所有乡民,每一个人的身世,全调查登记在册,送来容城这,周府我们自然也查了,可问题是,周瑛干干净净,没有任何问题。”
“你也要再想想,若你这谎言被拆穿,下场会如何可怜。”
杨泠料不到贺茗笃定她是西罗细作,竟不肯信她,她声量微有拔高道,“我没做过的事,就是冤枉,周瑛确有大问题,当初让我去做这些事的人,就是他,贺大人审冤案不清,比我更可怜。”
贺茗冷笑摇头,“你既说你当时已不是周府帮工,为何会继续听从周瑛吩咐?你的话,前后矛盾,你自个问问自己,这些话说与你,你信吗?”
“因为我和周瑛是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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