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判大人他身娇体软(大雾)(1/2)
番外:判大人他身娇体软(大雾)
“何事?”
门扉大开,网罗了一户微光。黯合了无字天书,擡眼相望,只见一只虎背熊腰的笨猫把门堵了个严严实实,正艰难地往里挤。
句芒气急败坏,高昂的叫骂声却因隔了刑天这堵肉墙而显得沉闷非常:“傻大个,你该减肥了……”
不,黯想,是他该换门了。
三判官是无情的直系下属,也向来对他退避三舍,更显得此次僭越不合常理。
无情此猫,出发前信誓旦旦地与他约定,如今却避而不见,只让三判官前来汇报任务,是想食言而肥?
……话说,烛龙何在?
对方卡在门框里进退不能的模样过于可笑,让人目不忍视。黯刚想出手,就听得“哇呀呀”一声大吼,整个墙体都瑟瑟发抖。木门吱吱呀呀地惨叫几声,便拖着残躯与它驻守十数年的岗位一拍两散、就此别过。
刑天带着门进来了,紧随其后的是嘴角抽搐不已的句芒。
那双红眸中的空灵尚未散去,蓦然对视,盘贯其中的幽抑让两猫一阵心悸。
——可怕,黯大人真是越来越可怕了……可整日整夜,他究竟在参悟什么?句芒心中疑窦丛生,但也心知肚明:官大一级压死人,何况眼前是天下共主,她根本没有发问的资格。
“所为何事?”黯问得不紧不慢,但没猫敢在漫天混沌中含糊其辞。
刑天赶忙摊开蒲扇大的爪掌,小心翼翼地将爪中物放到地上。
黯低头,正对上一双滴溜溜的金眸。
黑漆漆的猫崽子擡着湿漉漉的鼻头和软乎乎的两腮,盘起短手短脚,一动不动地坐在他面前。
“……”黯面无表情地戳了戳对方婴儿肥的脸颊,几疑是梦。
不料小猫一把握住他的手指,面色肃穆、咬字清晰:“魔物。”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却掷地有声,不愧是与混沌势不两立的判宗子弟,骨髓里刻的是嫉恶如仇,血脉里流的是刚正不阿,仿佛生来就大义凛然,只为化作尺规绳墨,裁夺天下。
但毫无疑问,此时此刻站在他眼前的,就是猫土上最大的魔物!
暗紫的波纹在静谧中荡漾,如洪流奔涌于薄冰之下,随时可以破冰而出,化作白涛吞天。
两位判官见状后退三步,句芒更是冷汗涔涔湿透了层层衣物,目光凝滞、牙关紧咬。屋内一时间落针可闻。
出乎意料的是,黯并未动怒,只是将小猫拎起来,眯了眼睛看他,血瞳里欲云欲雨:“何人所为。”
是问句,但又分明是心中明了,只待猜测被验证。
“呃……前几日墨邪修书一封,说身宗某件传宗法器终于修复,请我们大人前去观礼。”句芒跪拜于地,谨慎地斟词酌句,为自己脱罪,“那戏精笑吟吟地在塔中迎接我等。谁曾想前脚进,后脚判大人就变小了。奴婢与刑天落后一步,不曾中招。”
悄悄看了眼黯大人阴沉沉的面色,刑天慌忙补充:“那什么……什么来着?哦,别担心。墨邪说他看咱们大人快累死了,故而出此下策让他歇一歇,十二天一过,大人就能恢复原样!”
黯轻轻掰开幼猫的嘴,去看里面尖尖小小的乳牙,目光却与句芒刑天对峙:“墨邪的话,你也敢信?”
两猫跪倒在地,如坠冰窟。
邪灵蛇不怀好意地在他们身边逡巡,吐出一截猩红色的冰冷蛇信。
“无碍,用归初塔复原就好。”千里迢迢跑来,护主之心可嘉,只是随机应变的本领……还有待提升。黯对这两只猫的愚钝很不满意。
句芒结结巴巴,几乎说不出话来:“奴、奴婢与刑天,唯恐…唯恐有诈,联手把它……把它……把它砸了。”
混沌暴起,翻涌如雷云,紫雾以狂涛骇浪之姿狠狠砸下,直接将两只猫拍进地里。
暴虐的杀意如黑白无常的钩命长索般一圈圈绕上脖颈,让他们无法呼吸。
“黯大人……大人恕罪!大人恕罪!”两猫挣扎着爬起来,磕头如捣蒜。
“喵呜——呜哇!呜呜……”一声尖啼刺破满室杀机,盘坐在地的幼猫左顾右盼找寻声源,乌黑的瞳孔宛如点漆。
从刑天硕大的尾巴里爬出一只小猫,没等他大哭大闹,就被句芒眼明手快地捞进怀里。
话痨,你怎么没眼力见,火上浇油哪!
句芒火冒三丈却又不得不细声细气地哄他,几乎用了哀求的语气:“乖嗷,不哭不哭,没事……不,会没事的……”
黯的脸上阴云密布。一向没头没脑的刑天砰砰砰三个响头磕在黑色幼猫跟前,似要寻求他的庇护。
——一只年幼无知的小猫自然无法挺身而出,此举只为表明自己的归属——打狗看主人,他们隶属无情麾下,黯又怎能不投鼠忌器。
但烛龙依旧哭闹不止,情急之下句芒只能把手指塞给他,干脆利落地堵住噪音源。
小猫“啊呜”咬住,心满意足地吮吸起来。
鸡飞狗跳之后,旷室内只剩下黏糊糊的口水声。
小无情蹒跚而行,踉踉跄跄地挪到刑天身边,手脚并用爬上那颗硕大的脑袋,端坐其上,目不转睛地与黯对视,像在宣示自己的所有权。
“……”一双赤色瞳孔中雷云暗涌,“句芒刑天,罚俸一年,以示惩戒。”
“是。”
句芒刑天叩首,再拜告退。
“好算计啊,无情。”
空旷的禅室内,一大一小两只猫相对而坐。
金鼋香炉里檀香将尽,只剩几点红热埋在细腻的香灰里,宛如平旦时天角明灭不定的荧惑星。
“这就是判宗宗主所谓的言出必行?”不过三四个月大小的猫儿可以被轻易托在掌里,黯嗤笑几声,情不自禁地忆起几日前的光景——
楚河汉界隔开黑红棋子,区区方寸之间,却仿佛另起山河!
南城北郭尽在一隅,千军万马盛于盘中。
长松荫庭,风日清美。
两侧相对无话,唯有落子声铮铮。
弦月状的呆毛在松风中摇来晃去。
“将军。”黑子动,将帅相逢,黯擡眼看他,却只得到一声不咸不淡的恭维:“大人棋艺高超,下官望尘莫及。”
“……”与无情对弈其实无聊透顶,因为从来都是他赢,而对方总是棋差一招,反倒有放水藏拙的嫌疑。
松绿的官袍被秋风鼓起,隐约可见那瘦劲的双臂。
黑猫一言不发地收拾棋盘,黯却突然开口:“每次下棋判大人都兴致缺缺,不如来些赌注助兴?”
判宗宗主低头称是,心下一动,抢先开口:“若下官胜了,还请黯大人告知……您的恩公姓甚名谁。”
这个问题于对方而言不痛不痒,却着实困扰了他许久。
神隐数百年的救世者修、溘然长逝的上一任黯、闭门不出的云忧谷主……那些密辛如同青石落入海里,在一望无际的洋流中随波飘荡,最终沉下去,被无数海藻与沙石掩埋,消失得无影无踪。
“那若我赢了,”黯盯着神游物外的判宗宗主,慢吞吞地给出自己的条件,“七日内,你便任我施为,如何?”
无情哑口无言:这算临时起意,还是蓄谋已久?
不管怎么说,重开的棋局上风云突变,几闻虎啸龙吟。
金丝楠木的棋盘寸寸皲裂,仿佛下一秒就要散成飞灰。
任他施为……强按下掀棋盘的冲动,无情看着眼前的困毙之局,指甲无意识地划割棋子。
对方困兽犹斗的窘境让黯心情大好,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棋子。
风凝云驻。
无情霍然起身,向混沌之主一揖:“下官愿赌服输。”
没等对方面露喜色,他又补充道:“不过墨大人邀请下官去身宗一聚。七日之限,可否归来后再行计时。”
——黯自然满口答应。
黯拎起小猫的后颈皮,晃了晃,抛到半空又稳稳接住。
“飞高高,飞高高!”小猫在他两掌间嘻嘻哈哈地笑,四爪摊开要他抱。
……的确是任他为所欲为,真真切切,一个字都没错。
但阴霾山谷中风云变色,足以将方圆百里的活物都吓得屁滚尿流。
黯意味不明地笑了笑,捏了捏小猫的两腮,很软,吹弹可破。
无情即使在他面前,也是一面俯首帖耳,一面滑不溜手,并且无缝切换。
“阴摩罗,准备些幼猫吃食。”黯面无表情地吩咐,用蛇尾卷成一个舒适的摇篮,把小无情圈了进去。
门板凄凄惨惨地倒在地上,墙皮亦是支离破碎,掉了一地残渣碎片,大大小小,灰白色如同霉斑。
他提笔在外墙上写下一个入木三分的“乍”字,卷起无情便去了膳房。
小猫趴在冰冰凉凉的蛇鳞上,和那双阴森森的邪眼对视片刻,在晃晃悠悠的摇摆中慢慢睡了。
幸而黯看着欢欢长大,面对幼猫不至于手足无措。
三四个月大的小猫最折腾,黯本已做好被闹得头痛欲裂的准备,然而事实让他颇感意外:
黑色猫猫抱着一海碗的松软鱼丸,左右开弓,大快朵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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