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6章 尺短情长,寸心不灭(2/2)
“铅芯镀金!”总兵大人惊得腾地一下站了起来,冷汗瞬间就冒了出来,直打湿了后背!
他赶紧又拿出马文昭那封密信,我的个亲娘,心头隐隐觉得不对劲,便随手往火盆里一丢。
可没等信纸烧透呢,我的天爷,只见那信纸边缘,磷粉瞬间显形,一个斗大的“假”字,赫然跳了出来,刺得他眼睛生疼!
“假!假的!”总兵大人吓得魂飞魄散,他知道,这下可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这哪里是天上掉馅饼,这分明就是个要命的陷阱啊!
他当即命人,将那送信的乞丐使者五花大绑,押送京师,同时又连夜赶写奏折,把自己撇得干干净净,生怕被这趟浑水给淹死!
这消息啊,就像插了翅膀似的,瞬间传遍了京城。
百官哗然,我的天爷,简直跟炸开了锅似的!
原来那司礼监的秉笔太监马文昭,竟然敢伪造边情,诱将作乱!
这简直是天大的胆子啊!
皇帝陛下得知此事,更是震怒,一连摔了好几个青花瓷瓶,那声音,把宫里的太监宫女都吓得瑟瑟发抖!
他当即下令,彻查送信路径,务必将幕后真凶揪出来!
这线索啊,顺藤摸瓜,一路追查,我的个亲娘,最后竟直指西苑的废弃佛堂!
夜色深沉,万籁俱寂。
马文昭正蜷缩在佛像脚下,像只被拔了毛的鸡,惶惶不可终日。
突然,佛堂外,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不是小顺子那小子,而是……整齐划一的,沉重的步伐,带着一股子不容置疑的威严!
他猛地抬起头,那双浑浊的眼睛里,写满了惊恐。
“谁?谁在外面?”他嘶哑着嗓子喊道,声音颤抖得厉害。
回答他的,只有一道冰冷的金属摩擦声,接着,一个声音,如夜枭般阴沉,带着股子嘲弄,穿透了那破败的门板,直抵他的耳畔:
“出来吧,马秉笔。你这坟里爬出来的,可不是鬼……”夜色像一块湿漉漉的破布,紧紧地裹挟着西苑那座废弃的佛堂。
当外面那冰冷的金属摩擦声伴随着阴沉嘲弄的话语撞进耳畔时,马文昭猛地抬起头,那双浑浊得像是浸泡了死水的眼睛里,惊恐像潮水一样瞬间漫过,将他最后一点理智也冲得七零八落。
他身子一抖,本想躲,可哪里还有地方躲?
“砰!”一声巨响,木门被粗暴地踹开,腐朽的木屑四下飞溅,带着一股子陈年霉味儿。
禁军们如狼似虎地涌入,锃亮的甲胄在微弱的油灯下闪烁着森冷的寒光,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一股子不容置疑的肃杀。
他们一步步逼近,沉重的脚步声像是踩在马文昭的心口,每一步都让他这颗绝望的心跳得更加狂乱。
可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这老东西,却做了一件让人匪夷所思的事儿。
他没有求饶,也没有反抗,只是颤颤巍巍地伸出手,从怀里掏出一小撮香,点燃了,然后恭恭敬敬地插在一尊残破的木雕前。
那木雕,我的天爷,面目模糊,雕刻的竟是一个似人非人的形象,带着股子古拙的意味。
这玩意儿,是马德全,他那位曾掌管皇木坊的祖父,当年供奉的“匠神像”!
香烟袅袅升起,在腐朽的空气中显得那么格格不入。
马文昭佝偻着身子,对着那尊木雕,嘴里喃喃自语,声音细若蚊蚋,却字字带着一股子不甘:“我们替天子省了钱……省了多少啊……这些年,都是为了皇家啊……”他那声音,像是从坟墓里爬出来的,带着一股子陈年的冤屈和委屈,仿佛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大明江山”的劳苦功高。
可这话还没完全落音呢,冰冷的枷锁“哗啦”一声,就套上了他枯瘦的脖颈,那沉重的铁链,瞬间拽走了他最后一丝力气。
马文昭被粗暴地拽起,那香还在燃烧,可他知道,一切都完了,彻底完了。
他那所谓的“匠神”,此刻也救不了他。
与此同时,城外那座破败的山神庙里,却是一番截然不同的光景。
雨水已经歇了,空气里弥漫着泥土和青草的清新。
陈皓,这小子,正将一张全新的舆图,我的天爷,小心翼翼地展开在案上。
这图啊,不再是他以往那些密密麻麻的炭路和窑口,而是大明朝全国各地,那些个星星点点的匠户聚居地,还有那些个预备着敲响登闻鼓的候选地点,甚至连那些拟设“民讼院”的十三处州府,也用朱笔,我的天爷,圈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他伸出手,轻轻抚过舆图上那些密密麻麻的标注,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却又带着股子坚韧的笑容。
那神情,带着股子洞悉世事的从容,也带着一股子开辟新路的豪迈。
“阿蛮,”陈皓的声音,在寂静的庙宇里显得格外清晰,带着一种穿透人心的力量,“坟里爬出来的从来不是鬼,是不肯闭眼的人。”
窗外,一道晨光,恰好挣脱了云层,斜斜地透进来,带着股子破晓的暖意。
那光啊,不偏不倚,正巧落在陈皓案头,那柄柳婆婆留下的,带着岁月痕迹的铜尺上。
尺身之上,我的天爷,一行几近磨平的刻字,此刻在晨光的映照下,竟像是被唤醒了似的,清晰地浮现出来——“尺短情长,寸心不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