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9章 河阴之变乱北魏(2/2)
郑俨遁归乡里,与从兄荥阳太守郑仲明,谋划据郡起兵,为部下所杀。
徐纥奔至泰山郡,投依太守羊侃,嗣闻朝廷严捕,乃与羊侃南往逃奔投降梁朝廷。
李神轨则不知下落,想来已经是死在路上了。汝南王元悦,临淮王元彧,北海王元颢,之前已经避难南奔,元彧因魏主定位,访求宗室,乃上书梁朝廷,乞求放归。
梁武帝萧衍颇惜元彧之才,但不便强留,准令北还。
魏主授元彧尚书令,兼大司马,彧遇事敢言,颇有直声。
已而魏主元子攸欲册立皇后,尔朱荣又把自己的女儿尔朱英娥嫁给元子攸当皇后,元子攸本来以“有违伦理”为由拒绝(尔朱英娥原为孝明帝元诩侧妃,元子攸是元诩的堂叔),但是在被尔朱荣瞪了一眼后,也就低头默许了。
黄门侍郎祖莹进议道:“从前春秋时候,晋文在秦,怀嬴入侍,事贵从权。幸陛下勿疑!”却是一条正比例,但怀嬴止为晋文妾,尔朱荣之女却为子攸后,是尚不能强同。元子攸不得已如祖莹言。
上文曾叙及肃宗后妃,被胡太后迫令出家,及尔朱荣入都,尔朱荣之女儿正在瑶光寺,由尔朱荣迎回。此时祖莹为尔朱荣申请,既得魏主的允准,赶忙即回去报告于尔朱荣。
尔朱荣闻知,不禁大喜,即令孀女释服改装,打扮得与娥姮相似,乘舆入宫。
魏主元子攸,见她炫服华容,倒也可爱,乐得将错便错,同赴高唐。一连三宿,订定立后礼仪,御殿受册。
这位尔朱嫔丰神绰约,环瓐雍容,居然被服佩衣,统掌六宫事宜,好做那北朝国母了。北魏朝廷加尔朱荣为北道大行台,巡方黜陟,先行后闻。
尔朱荣乃欲还镇晋阳,入宫阙禀告主,申谢河桥罪过,誓言后无二心。
魏主元子攸起座扶起尔朱荣,也与他握手设誓,彼此不贰。
尔朱荣很是感到喜慰,求酒畅饮,喝得酩酊大醉,由魏主元子攸召令左右之人,掖入床舆。
听他鼾声大作,魏主不由的记忆前恨,惹起杀心。
当下取刀在手,拟即杀尔朱荣,左右慌忙谏阻,各说是投鼠忌器,万不可行。乃命将床舆舁入中常侍省,尔朱荣尚一睡未醒,直至夜半,方才惊寤。
渐闻魏主有下刃之意,心不自安,遂辞行北去。特荐元天穆为侍中,录尚书事,领京畿大都督,兼领军将军。行台郎中桑乾、朱瑞为黄门侍郎,兼中书舍人,内外勾通,腹心密布,仍然与在朝无异,不肯放宽一着。
尔朱荣安排的这些嫡系之人都占据了北魏朝廷的重要岗位,北魏孝庄帝元子攸的身边到处都是尔朱荣安排的眼线。魏主元子攸亦只好得过且过,付诸计划暂缓图之。
这个时候,葛荣引兵包围邺城,众号百万,魏主元子攸将亲自往讨,命大都督上党王元天穆,总众八万人为前军,大将军太原王尔朱荣,带甲十万为左军,司徒杨椿,勒兵十万为右军,司空穆绍,统卒八万为后军。
尔朱荣奉到诏敕,亟自率领精骑部队七千名,倍道兼行,用侯景为前驱,东出滏口。
葛荣横行河朔,所过残破,闻尔尔朱荣孤军前来,侈然语众道:“区区一军,怎能敌我!尔等可各办长绳,来一个,缚一个,不得有误!”
如此骄盈,不败何待?便令列阵数十里,西向待着。
尔朱荣潜军山谷,分骑士为数队,每队约数百骑,扬尘鼓噪,使贼众不辨虚实,自率健骑绕出葛荣阵后,预约夹攻。葛荣只管前面,不管后面,但听得哗声大至,急忙备御。等了许久,并无来军,正拟解甲休息,又觉得喊声四起,尘头滚滚。
好多时不见到来,转使葛荣且惊且疑。既而自笑道:“这是尔朱荣的疑兵计,毫无实力,徒乱我心,我适受彼赚,不如大众静坐,休养锐气为是!”这才中计。
葛荣遂令部众静守,不必他顾。部众各散伍小憩,不意阵前阵后,胡哨迭吹,霎时突然冲入铁骑,搅乱贼阵。
葛荣仓猝上马,尚只督众向前,为抵敌计,忽然背后驰到一大将,手起槊落,竟而将葛荣打倒马下,一声呼喝,已由好几个健卒,跳跃而至,立刻就把葛荣捆缚拿住。贼众见渠魁受擒,无不胆落,那大将又复传令,降者免死,于是贼众一齐投戈,匍匐乞降。
大将又宣谕道:“尔等都有父母妻孥,奈何从贼寻死!我但拿问首逆,不问胁从,愿留者听,愿归者亦听。”
这谕传出,大众多半愿归,泥首拜谢,欢跃而去。冀、定、沧、瀛、殷五州,自是肃清。看官欲问大将为谁?无非是个尔朱荣。
尔朱荣既而遣散贼众,尚有若干贼目,无家可归,亦量能录用,不使失所。
可巧贼目中有一少年,虎背猿躯,与众不同,问他姓名,叫做宇文泰。
宇文泰的先祖源出“炎帝神农氏,为黄帝所灭,子孙遁居朔野”。后融入鲜卑族中,号宇文部。后为鲜卑慕容皝所灭,其余部乃仕于慕容氏诸燕。及后燕为北魏击败,乃归北魏,不久被徙居武川(今内蒙古自治区武川县),遂世居守之。
在北魏正光末年的时候,爆发了六镇起义。起义军的卫可孤,徒党尤盛,攻陷了武川、怀朔。而武川军主贺拔度拔(贺拔岳之父)虽然被起义军抓获,但心中立场依然支持北魏政府,于是,便与其至交好友宇文肱(宇文泰之父)进行合谋,率州里豪杰舆珍、念贤、乙弗库根、尉迟真檀等,招集义勇,袭杀了卫可孤。
在战斗中,宇文泰的大哥宇文颢战死。
饱经战乱的武川镇,刚刚驱逐了卫可孤的起义军,就遭到了铁勒的入侵,武川军主贺拔度拔战死。
于是,宇文肱率领家人去中山避难。
孝昌二年(526年)正月,怀朔镇(今内蒙古固阳县)镇兵鲜于修礼率领北镇流民于定州左人城(今河北省唐县)起义,宇文泰一家也参加了起义队伍。但在前往左人城的途中,被北魏官军击败,宇文泰之父宇文肱以及宇文泰的二哥宇文连阵亡。
宇文泰与三哥宇文洛生幸免于难,逃入鲜于修礼军中。鲜于修礼死后,宇文泰又加入到了葛荣军中,被任为将帅。
宇文泰转而投靠葛荣,至此为尔朱荣所钟爱(看重的意思),擢为军将。宇文泰始此。
武泰元年(528年),葛荣大败起义军首领杜洛周,吞并其部众,攻克沧州,擒获沧州刺史薛庆之。同年九月,北魏柱国大将军尔朱荣率精骑平叛,葛荣恃众轻敌,终被尔朱荣部队抓住,随后将葛荣关进去囚槛车里,将其送入洛阳,朝廷下令把葛荣枭斩在都市。葛荣就这样噶了。
葛荣失败后,宇文泰与其三哥宇文洛生归降了尔朱荣。
北魏君主元子攸因为尔朱荣的军功,于是加封尔朱荣为大丞相,都督河北畿外诸军事,并封尔朱荣诸子为王。一面撤回元天穆各军,进司徒杨椿为太保,城阳王元徽为司徒。
是时,梁将军曹义宗,围攻魏荆州,已历三年,守将王罴,百计拒守,幸得不陷。
北魏朝廷因朔方多有兵乱之难,不遑南顾,至是开始派遣中军将军费穆,都督南征各军,前往援助荆州。梁朝军队已经久顿城下,自然疲敝,不料费穆部队猝然来至,闯入了梁朝的军营,曹义宗不及措手,竟然被擒拿了去,荆州得以解围。
梁武帝萧衍听闻曹义宗被北魏士兵掳去了,当然不肯善罢甘休,索性就想出了一个因敌攻敌的计策,于是封降王元颢为魏王,并且派将军陈庆之引领军队去接纳元颢。
元颢遂而北行,得以攻拔荥城,擒住了北魏的行台统帅济阴王元晖,自称为魏帝,改元孝基。
北魏大都督元天穆方才出发攻略河间,前往讨伪汉王邪杲,邪杲原为幽州主簿,在北魏元天穆东征时趁乱起兵,自称伪汉王,招集河北流民,占据北海,成为地方割据势力,骚扰青州。
元天穆奉敕而东征,一军不能两顾,魏主令他熟筹缓急。他则决定计划先灭了邢杲,然后在讨伐这个自称魏帝的元颢。
邢杲出身在河间邢氏,曾任北魏的幽州主簿。建义元年,率领众流民发动起义,建立汉国,年号天统,部众十余万人。
永安二年(529年)四月,邢杲在济南受到上党王元天穆、高欢、颍川王尔朱兆的镇压,兵败于济南被俘,被送往到洛阳城就地斩首。
元天穆乃移军南趋,在途迭闻警耗,乃是元颢引导着梁朝军队,乘虚深入,取梁国,拔荥阳。当下驱军急进,直至荥阳城下,偏偏被陈庆之杀将出来,急切不能阻拦,竟至败北。
陈庆之乘势追击,复陷虎牢。虎牢为洛阳之要塞,一经失守,洛都当然大震。
北魏主元子攸急欲避难,未知所向,因召群臣会议。或劝北魏主元子攸赴往长安,中书舍人高道穆进言道:“关中荒残,不宜再往。元颢乘虚深入,将士不多,若陛下亲率卫士,背城一战,臣等亦誓尽死力,不难破颢。倘谓胜负难料,不若暂时渡河,征召大丞相尔朱荣,与大将军天穆,犄角进讨,不出旬月,定可成功。这乃是万全之计呢!”
北魏君主元子攸,遂带领数骑,夜走河内。都中无主,便即大乱。临淮王元彧,安丰王元延明,倡议迎接元颢,遂封府库,备法驾,率领百僚迎接元颢入城。
元颢进入洛阳宫,改元建武,也循例施赦,授陈庆之为侍中,领车骑大将军。元天穆收集败卒,得四万人,掩入大梁,再分兵二万,使费穆为将,前往攻打虎牢。
元颢亟遣陈庆之攻打元天穆,元天穆正在力攻虎牢,听闻陈庆之将至,已经有畏惧之心。
嗣又得元天穆北去的消息,只剩得自己孤军,越发感觉彷徨失措,一俟陈庆之到来,即望尘迎降。
陈庆之送元天穆来到洛阳,元颢责他趋奉尔朱荣,滥杀朝廷的王公,即下令把元天穆推出去枭首。该杀。
元颢一面命黄门侍郎祖莹,作书贻北魏君王元子攸道:“朕泣请梁朝,誓在复耻,但欲问罪尔朱,出卿虎口,卿与我肯同心戮力,皇魏或可再兴,否则尔朱得福,卿益得祸。卿宜三复斯言,庶富贵可共保哩。”
书信去后,杳无复音,唯河南州郡,陆续输送诚意。再遣使者四面而出,招谕官民。
齐州刺史沛郡王元欣,意欲受诏,军司崔光韶抗言道:“元颢受制南朝,引寇兵覆宗国,乃是乱臣贼子,人人得诛,不但大王家事,所应切齿,就是下官等亦夙受国恩,未敢仰从!”
长史崔景茂等,亦齐声道:“军司言是!”
元欣乃斩元颢来使,示与决绝。还有襄州刺史贾思同,广州刺史郑先护,南兖州刺史元暹,俱不接受元颢命令。
冀州刺史元孚,自葛荣受诛之后,仍然恢复原职。元颢令他为东道行台,封彭城郡王,元孚将元颢的书信转献给北魏主元子攸,向其表明诚意。平阳王元敬先,起兵讨伐元颢,不克而死。
元颢攻入洛阳的那一天,无故刮起了暴风。元颢进入阊阖门时,他乘坐的马受到惊吓,死活不肯向前走,元颢只好命人驾车,自己乘车而入。
元颢颇有戒心,所以入城申谕,禁止侵掠,内自宫掖,外及民舍,统皆安堵如恒。过了一二旬,渐渐的骄怠起来,所有宾客近习,统皆宠待,自己日夕纵酒,不恤兵民。所从南兵,陵轹市里,不复加禁,因此朝野失望,公私不安。
恒农郡杨昙华对人说:“元颢必定做不成皇帝,他身上偷来的的龙袍,最多能穿六十天。”
谏议大夫元昭业说:“当年更始帝刘玄自洛阳出发。刚出发时,他的马受到惊吓,一路狂奔,撞到北宫的铁柱上,三匹马都死了。最终,更始帝都没有做稳皇位。援古证今,相去亦不远呢。”
高道穆兄长之子高子儒,自洛阳出发后跟从元子攸,北魏孝庄帝元子攸问他关于洛阳中的事,高子儒回答道:“元颢败在旦夕,不足深虑!”
北魏君王元子攸听后,内心方才得稍微感到一些安稳。有诗叹道:
休言成败属穹苍,一得生骄定不长;
阊阖门前惊坐马,区区未足验灾祥。
元颢资质平庸,并没有什么本事,他日夜纵酒,不体恤士兵。而南梁军士兵陵窃市里。从此失了人心。元颢心中产生了叛梁的想法。欲知后来情形,俟至下章节再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