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7章 王师顷刻定夷州,不借东风亦可求(1/2)
却说李翊主导推行的市场经济新政,如同给大汉这架庞大的战车注入了新的活力。
不仅国内工商业蓬勃发展,对外商贸亦随之空前繁盛。
东南沿海的港口,如交趾、番禺等地。
每日千帆竞渡,商贾云集。
来自南洋、天竺乃至更遥远国度的奇珍异宝。
与中原的丝绸、瓷器、茶叶在此交汇。
谱写着财富与交流的乐章。
这一日,
负责江南地区物资调配与贸易管理的均输令长官,接到了一桩颇为特殊的禀报。
有一名自称来自极西之地“大秦”的商人,携带着大批珍稀货物,意欲求购上等丝绸。
此商人汉名“秦论”,竟能说一口颇为流利的官话。
且其气度不凡,不似寻常行商。
均输令深知朝廷,尤其是已致仕但仍影响力巨大的李相爷。
一直致力于拓展对外联系,扩大丝绸之路贸易规模。
渴望将中国的物产远销海外。
此等来自遥远罗马的商人,正是朝廷极力希望接触的对象。
他不敢怠慢,立即以六百里加急,将此消息火速上报洛阳朝廷。
洛阳,未央宫内。
皇帝刘禅览罢奏报,果然龙颜大悦。
他深知相父李翊对开拓西方商路的执念。
若能促成与罗马帝国的直接贸易,相父定然欣慰。
当即下诏说:
“速召此大秦商人秦论入京觐见,沿途郡县需妥善接待,不得有误!”
诏命传出,驿马奔驰。
经过数日行程,秦论一行人风尘仆仆。
终于抵达了帝国的心脏——洛阳。
是日早朝,文武百官分列两旁,庄严肃穆。
在无数道好奇、审视的目光注视下。
秦论缓步走入大殿,依汉礼觐见天子。
“大秦草民秦论,叩见大汉皇帝陛下。”
“愿陛下万岁,万万岁!”
秦论的声音洪亮,官话虽带些许异域腔调,却清晰可辨。
百官皆凝神细观,只见此人果然与中原人士大异其趣。
他虽亦是黑发黑瞳,然发质卷曲。
鼻梁高挺如鹰钩,眼窝深陷,肤色较常人更为白皙。
身着一种纹饰繁复的锦袍,风格迥异。
刘禅高坐龙椅,饶有兴致地打量着他,开口问道:
“秦论,朕尝闻大秦之人,多为金发碧眼,状若异类。”
“何以汝之形貌,除鼻梁稍高外。”
“竟与吾辈中原人士颇为相似,亦是黑发黑瞳?”
秦论从容不迫,再次躬身答道:
“……回禀陛下。”
“于敝国,黑发乃正统与权力之象征,追溯至建城之罗慕路斯与雷穆斯。”
“乃至尊贵之元老院议员、执政官,多为黑发。”
“至于金发者,”
他顿了顿,语气略带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
“多系北方日耳曼蛮族或被释奴隶之血脉。”
“依敝国律法,甚至规定风尘女子,须得染就金发。”
“以明其卑贱身份,便于辨识。”
此言一出,殿中众臣皆面露讶异,窃窃私语。
这等以发色区分贵贱之风俗,实乃闻所未闻。
刘禅亦觉新奇,又问道:
“……原来如此。”
“秦论此名,颇为文雅,不知是何人所起?”
“莫非尔早知我中华亦有‘秦’乎?”
秦论微微一笑,答道:
“启禀陛下,此名乃小人自行所取。”
“小人在大秦之本名,其音译与‘秦论’二字颇为相近。”
“且小人素慕东方文明,知中华曾有强秦。”
“一统六合,威震四方,与吾罗马亦有相似之处。”
“故取此名,既合吾音。”
“亦寓仰慕之意,望能拉近与天朝之距离。”
刘禅闻言点头,对这位异域商人的机敏与博学多了几分好感。
他继而关切地问道:
“卿不远万里,泛舟而来,实属不易。”
“不知如今大秦国势如何?百姓安否?”
提及故国,秦论脸上掠过一丝阴霾。
他轻叹一声,语气变得沉重:
“……不敢隐瞒陛下。”
“敝国如今……境况实属不佳。”
“帝国内部,军阀割据,元老院与皇帝权争不休。”
“内乱频仍,民生凋敝。”
“更可虑者,东方新兴一强大帝国,名曰萨珊波斯。”
“其势汹汹,不断西侵。”
“吾大秦为保疆土,不得不倾举国之力。”
“与之连年鏖战,国力损耗甚巨。”
他抬起头,眼中带着一丝疲惫与无奈。
“小人此番远航,一方面固然为通商牟利。”
“另一方面,亦是为避国内兵燹之祸,寻一安宁富庶之地。”
刘禅听罢,感同身受,慨然道:
“朕闻汝言,心有戚戚焉。”
“我大汉亦是历经数十年战乱,诸侯割据,民不聊生。”
“幸得先帝与诸位臣工戮力同心,方得扫清六合,重归一统。”
“其间艰辛,不足为外人道也。”
“今闻贵国亦陷于动荡,朕心实感同情。”
“若贵国有何需我大汉相助之处,但说无妨,朕必当斟酌。”
言罢,他温和地示意,“赐座。”
内侍连忙搬来锦墩,秦论谢恩后侧身坐下。
他目光在殿中逡巡片刻,忽然起身,恭敬地向刘禅施礼,问道:
“陛下,小人冒昧,斗胆请问。”
“贵国那位力主革新、开创盛世之李翊李相爷,今日可在此殿中?”
端坐于文官班列首位,一直静观其变的李翊,闻言缓缓起身。
步履沉稳地走至御阶之前,朗声道:
“……老夫便是李翊。”
“足下远来,何以识得老夫?”
秦论一见李翊,眼中顿时爆发出热烈的光彩。
他整理衣冠,以极其郑重的罗马礼仪,躬身抚胸。
向李翊深深一揖,语气充满了由衷的敬仰:
“您便是李相爷!果然气度非凡!”
“相爷大名,如雷贯耳,纵是远在万里之外之大秦,亦有流传!”
“小人如何能不识?”
他直起身,激动地继续说道:
“相爷或许不知,您力主对外开放贸易,鼓励工商之策。”
“不仅惠及大汉,更通过往来商旅,影响远播海外!”
“大量丝绸、瓷器涌入,改变了我大秦贵族之生活风尚。”
“而您统一币制、设立均输平准之经济方略,亦被敝国一些有识之士引为借鉴!”
“您乃东方之传奇,开创一代盛世之巨擘。”
“小人仰慕久矣!”
李翊抚须颔首,眼中闪过一丝欣慰。
历史上是真的有秦论这个人。
史书记载叫,“黄武五年,有大秦贾人字秦论来到交趾,交趾太守吴邈遣送诣权,权问方土谣俗论具以事对。”
并且,秦论也是在马可波罗之前,待在中国时间最长的西方人。
历史上的秦论长年住在吴国的首都,而且经常在孙权的左右。
有学者推测他可能不是普通商人,而是类似于商会领袖的人物。
他的主要活动不是自己经商,而是利用自己的影响力帮助大秦商人们开拓市场。
从史料记载看,魏晋以后大秦和中国的贸易日益频繁。
大秦从中国购买丝绸,出口的货物主要是珊瑚、琥珀、珠玑、琅玕这些珠宝和玻璃工艺品以及各种香料。
这其中,就少不了秦论这些商业领袖的功劳。
对于一心渴望扩大贸易规模,加强对外联系的李翊而言。
对于秦论的到来,自然是无比欢迎的。
李翊沉声道:
“……足下过誉了。”
“老夫所为,不过是为强国富民,尽人臣之本分。”
“然,加强东西方两大文明之交流,互通有无。”
“于两国之繁荣,确有益无害。”
“老夫观足下,非寻常商贾,若有意扩大两国贸易规模,加深往来。”
“老夫愿从中斡旋,鼎力相助。”
秦论闻言大喜过望,连忙道:
“相爷明鉴!小人确非仅为行商。”
“在敝国,小人亦忝为罗马商会之领袖,此番冒险东来。”
“正是欲为两大帝国牵线搭桥,建立稳固之商贸联系!”
“若蒙相爷与陛下不弃,小人愿长留中国。”
“凭藉在西方之影响力,组织船队。”
“将大秦之珍宝、琉璃、香料乃至奇技淫巧,源源不断运抵中土。”
“同时,亦将天朝之丝绸、瓷器、茶叶等物,销往西方诸国!”
“善!大善!”
李翊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老夫正欲寻机,将我国之茶叶、瓷器、丝绸等物,更多输往海外。”
“足下若能助我消化此等货物,开拓西方市场。”
“实乃互利共赢之局,老夫求之不得!”
随即,李翊转向刘禅,郑重奏道:
“陛下,老臣观此秦论,谈吐不俗,见识广博。”
“且于其国中颇有地位,其言可信,其志可嘉。”
“若委其以接待外宾、协理商贸之职。”
“必能助我大汉进一步开拓西域及海外商路,扬我国威于万里之外。”
刘禅见相父如此力保,且此事本就符合朝廷开拓之策。
当即准奏,朗声宣旨:
“秦论听旨!朕念汝诚心远来,通晓多方言语,熟知外情。”
“特封汝为‘使主客郎’,秩比六百石,归属大鸿胪辖制。”
“专司接待四方蕃使,协理对外商贸事宜。”
“望汝尽忠职守,勿负朕望!”
秦论激动不已,伏地叩首:
“臣秦论,谢陛下隆恩!”
“定当竭尽驽钝,报效天朝!”
刘禅心情愉悦,又亲切地说道:
“秦爱卿既为朕臣,朕便赐汝一号。”
“‘大秦善贾’,以示亲近。”
“臣,再谢陛下赐号之恩!”
秦论再次拜谢。
朝议之后,刘禅兴致勃勃,亲自引领秦论游览皇家苑囿。
一尽天朝上国之主人风度。
但见亭台楼阁,雕梁画栋。
奇花异草,珍禽瑞兽。
令秦论目不暇接,赞叹不已。
“秦卿,自入中国以来,观感如何?”
刘禅不无自豪地问道。
秦论由衷赞道:
“陛下,天朝地大物博,文明昌盛。”
“物产之丰饶,礼仪之完备,宫室之壮丽,实乃小人平生仅见!”
“不愧为东方之泱泱大国,文明之典范!”
正行走间,忽见一队役夫正在苑内修建新的水榭。
这些役夫肤色黝黑,身材普遍较为矮小,发髻凌乱。
皆身着粗麻短褐,在监工的呵斥下埋头劳作。
秦论驻足,好奇地观望,问道:
“陛下,这些役夫形貌特异,不知是何方人氏?”
刘禅随意瞥了一眼,解释道:
“……此乃山越之民。”
“前些年,朝廷平定江南山越之乱,俘获甚众。”
“此辈不服王化,久居山林,性颇蛮悍。”
“故罚为官奴,充作苦役。”
“山越……”
秦论仔细打量,眼中充满新奇。
“如此样貌,小人在大秦乃至沿途诸国,皆未曾得见,实乃稀奇。”
刘禅见他对这些奴仆感兴趣,哈哈一笑。
为彰显天朝慷慨,当即对随行宦官吩咐道:
“传朕旨意,于此间择取山越奴仆,男女各十名。”
“赐予秦卿为仆,助其料理在华起居。”
秦论受宠若惊,连忙躬身:
“陛下厚赐,臣感激不尽!”
刘禅摆摆手,又问道:
“秦卿此番来华,为何不循传统陆上丝路,反取道风险难测之海路?”
秦论收敛笑容,面露难色,解释道:
“回陛下,非是臣不愿走陆路。”
“实乃陆路阻隔重重,东方新兴之萨珊波斯帝国,与吾大秦乃是世仇。”
“战火连绵,其境关卡森严,商队难以通行。”
“即便侥幸越过波斯,其后尚有雄踞东域之贵霜帝国。”
“其国势亦不弱,税卡林立,盘剥甚重。”
“相比之下,海路虽风波险恶,然若能成功。”
“反较陆路更为便捷、安全。”
“故臣才铤而走险,泛海东来。”
刘禅闻言,下意识地流露出天朝上国的自信,说道:
“……原来如此。”
“若此二国阻碍商路,朕或可遣使晓谕,令其让开通道,便利往来……”
秦论闻言,先是愕然,随即苦笑着摇头,委婉说道:
“陛下天威浩荡,心怀四海,臣感佩莫名。”
“然……萨珊与贵霜,皆非小国寡民,其主亦非庸碌之辈。”
“天朝虽强,然相隔万里之遥。”
“欲以一言而令其改弦更张,干涉其国之内政外交,恐非易事。”
“更何况,贵霜国力不弱,控弦之士数十万,未必肯轻易就范。”
刘禅本是随口一言,经秦论点明,也意识到自己想法过于简单。
涉及他国主权,确非易事。
他讪讪一笑,不再提及此事,转而温和地说道:
“秦卿言之有理,是朕思虑不周了。”
“罢了,卿既来我大汉,便安心住下。”
“洛阳繁华,远胜他处,卿可细细体会。”
“若有任何需求,尽管向大鸿胪提出。”
“谢陛下关怀!臣定当细细领略天朝风物,不负圣恩!”
秦论再次躬身,心中却对这位年轻皇帝的性情,以及这庞大帝国的行事风格,有了更直观的了解。
他深知,自己在这东方古国的生涯,才刚刚开始。
而东西方两大文明的交流,也因他的到来,翻开了新的一页。
……
夷州,瘴疠弥漫,山峦迭嶂。
十余载光阴荏苒,昔日雄踞江东、与刘曹鼎足的吴王孙权。
如今已成了偏安海外一隅的“夷王”。
岁月与流亡生涯在他脸上刻下了深深的沟壑。
常年与当地土著的混居、通婚,使得他的服饰、饮食乃至部分习俗,都已渐染“夷风”。
然而,那双曾经睥睨天下的眼眸深处,偶尔闪过的。
依旧是属于王者的不甘与落寞。
更令他忧心的是,虽据有此岛,却因未能妥善调和与岛上强悍土著部落的关系。
加之内部人心浮动,他实际能有效控制的区域,不过沿海几处据点及周边狭小地带。
形同孤岛中的孤岛。
这一日,残破的“王宫”——实则是以竹木搭建、覆以茅草的大屋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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