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节阅读 215(2/2)
说完再拜而去,途已然撩起自己的长发而簪,披甲束袖,顿了顿,拿走了架上的克己。
商止新看她的背影渐渐远去,表情也淡了,忽然吸气,喃喃道:“孤是真的想留你在身边的,可你干嘛骗孤呢”她又开始挣扎起来,恨不得自己当真信了她的话,她们就是与乱世相识相爱,骗则骗瞒则瞒矣,不损情意。
她对丞相说想要报复楼客,开始便因为一颗药拐八折,实在有些做不到像未失忆的自己那般冷酷嗜血。毕竟站在她的角度,前不久她们还相爱。
可她知道楼客确实是故意接近自己的,为了以她为敲门砖爬到丞相府更高的位置去窥探她想要的东西。
商止新便又生气了。
然后过了很久才忽然想起,磬炑关到帝都距离可不近,她要夺回关门之后就算立刻启程,跑死多少匹马,也得一周才能回来吧
楼客竟然压眼一算,抬头便自己干脆地说“必五日之内回您身边来”就算为了讨好,可真不算是高明的骗术。
不久之后商止新才明白,那哪里是谎言。
楼客真的只是擅长自我压榨、极限算得一清二楚,且对自已拥有超乎常人的狠心。
第230章 侍假成真12
然而楼客仍旧没有睡好, 药瘾和筋脉的错乱让她不得不醒来,忽然闷声蜷曲起自己。商止新就在她身边看书, 闻声钻进被子里哄她,一边输内力一边给她按摩, 但作用寥寥。
来来回回折腾了半日,又是该用早膳的时间。而刚刚满床打滚呜咽着干呕的楼客现在又复活了一般, 像是刚沐浴完毕,甚至颇有些神清气爽,为商止新布菜,自己也从容地吃起来。
商止新不得不感叹, 原来这种事情习惯之后, 心理上的恢复时间可以这么短。
用完膳, 她说要去司狱把族人接回来, 商止新才想起自己还给她玩了这一, 这才大发慈悲:“爱卿征战沙场已是不易, 孤这个做主君的怎么能再增加你的压力这条旨废了便废了。”
楼客一愣,竟看不出多少高兴来,只是笑笑点头道:“多谢上主。”
商止新最近真是看多了她这种笑, 感情波动平缓,似是而非,无喜却含着悲意, 带着一种近乎无奈的宠溺。
让商止新想起来,失忆至今,她从未在自己面前失态。
就好像两个本该势均力敌的宿敌, 某一方忽然大彻大悟参悟了世间真谛,于是永远处在不败的地位。
但要说她是赢家,商止新却又真说不出口,只觉得她满心疲惫,是一种一切都在预期之下,是死是活都没法改变挣扎痛苦,然后而来的一种平定。
商止新伸碰碰她的唇角:“笑别笑了,怪让人难受。”
将军府。
重门洞开之后是一片萧索,楼客踢开脚边的落木,未见一个侍者或是看守在侧,仿佛这是一座鬼城。
她倒是习惯,稍扭头对身后跟着的“小厮”低声说:“要不要在外面等我他们不太好相处。”
少女小厮从兜帽仰起头,桃花眼四下打量,挑眉道:“他们敢动你,孤一口吃了他们。”被楼客好笑地塞回身后。
楼客是来宣旨的,但庭院里看不见人,遇见的下人们神色萎靡匆匆,见她行礼也僵硬。她对商止新解释,将军府剩下的奴仆都是签了死契的,走不了,只能在这里煎熬过去。
确实是煎熬,现在的“将军府”是一个笑话,分明是冠的楼姓,却隶属在昔日的政敌杜家下,并且有一个被上主厌恶着的长家,活得连一般的商贾富贵之家也不如。
当然,在商止新下的臣子们都要有忽然某天醒来,变成捉弄对象的觉悟就好像宋大夫,死了唯一的儿子之后再未出现,连带着宋家一起没什么音信。
她跟着楼客走到书房,才看到一个神色阴郁的年轻人,端坐在桌前,不知浏览些什么。
楼客站在门口敲敲门,唤:“子疏。”
年轻人转头,眼神聚焦了好一会,翘起椅子,对她道:“楼将军,你又回来了这一次是拿谁”楼客常年在外,否则便是在宫侍候商止新,回到楼家便只有一件事:把司狱之的人带回来、拿一名新的族人去司狱,楼古有此一问,完全是刺她。
“我不拿谁。”楼客平淡道:“上主降旨,赦楼姓一族。”
楼古懒洋洋的神情一凝,翘着的椅子腿忽然落下,忽然站起来,倒有些歪扭八:“你你说什么”
商止新站在身后哼笑,楼客低咳,无奈地碰了碰她,叫她低调。
楼古已经全然没有注意她身后小厮的嘲讽,巨大的惊喜砸下来,让他有些恍惚:就算是楼家的光辉再也不见,能够平平稳稳,那也是多不容易
等楼客展开旨意念了一遍,他接了书,才慢慢回过神
,倒是盯着她凉凉说:“上主又觉得你好了看来卖卖色相,竟然还有点用。”
楼客不抬眼:“别那么刻薄。”
“刻薄”楼古似乎不想再和她说话:“将军请回吧,不容易出宫一趟,还得去见丞相吧”
楼客慢吞吞道:“你何必激我。”
“我可没激你”楼古忽然转过身来,用砚台上的墨冠掷她,道:“你说势必为楼家证明清白、你进丞相府,到头来只是为了去激怒上主害我族每一个人尝一遍牢狱之灾你把楼家当什么你让我族被万人戏弄”
楼客伸在耳侧,接住了墨台,好似一句话没听见,只问:“叔父最近身体如何”
“你有脸提他”楼古呵道:“滚”
楼客不甚在意地点点头,冲着已经有些不满的商止新低声道:“给臣个面子,饶他一命。”
商止新道了声阴森森的“好”,出门时,却又听见楼古忽然有些不一样的颓唐下来的语气。
“你能救下叔父来,为什么那一次却要败”
楼客什么阴阳怪气都淡然处之,闻言,竟然僵了一僵。
要说其实还是商止新的错:败绩换人命这个主意当真狠毒,获救的人不会对楼客心怀感激,死去的人却带来一片怨气何况每一次由谁去送死煎熬,是楼客在决定。
楼客对打击和讽刺早不痛不痒,可听见她的兄弟那一声质问的“为什么”,竟然仍旧心情沉重。楼古的父亲,大概间接死在她上。
没有人能永远不输,但在她对不起的人面前,没有赢,就是她的错。错误这种东西,压在她苍白的脊梁骨上,压了太多,让她喘不过气。
商止新低眉歪头看了她一眼。她仍旧衣冠楚楚,那双眼睛努力望着远方,有些颤。商止新过去握她的,忽然间有点明白她为什么对自己赦免楼家并不在意:有些事情,不是及时止损可以挽回的。
对于她和家族,那就叫离心离德就算她背负再多,再杀敌千万,仍旧被钉在耻辱柱上,再难摆脱。
但商止新并不安慰。商家的皇帝,既没有安慰的立场,也没有安慰的习惯。
她只是说:“楼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