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节阅读 261(2/2)
秦砚昭耐心用尽,一股子戾气沉面,伸手使劲掐抬起她的下巴尖儿,冷笑道:“你就是这么尊贵金玉满堂的秦府,都供不住你这尊佛吗李凤至,你又何尝如表面的贤良淑德,残害子嗣嫁祸个通房丫头,以为吾不晓么。那时不怪罪你,是因你有个位高权重的父亲,吾需得他官场扶持才摒忍。俗说十年河东十年河西,如今不过两年光景,你父亲若无吾这女婿,他就是扶不上墙的烂泥,如沈泽棠那般死在昭狱亦有可能”
李凤至面色愈发灰败,声音忍不住哽咽:“我只想回去养好身骨,不然也会死在这里。”
秦砚昭嫌恶地松开手指,目光含着薄蔑:“你执意要回娘家,吾不拦你,但孩子须得留下,且日后李府兴败及你父亲生死,一概于吾无关。你可要仔细想清楚”
语毕,辄身甩袖就走。
瑟缩在墙角的丫鬟彩琴,这才敢挪近榻前,即见李凤至眼眸阖紧,身子软软倒下,连忙搭肩扶住,惊慌失措地回头高喊:“老爷啊大奶奶昏晕了,您快来看看她罢”
似没听到般,那抹清隽身影沐在斜溜入窗门的温阳里,忽明忽暗、由浓渐淡,终是远去了
手执麈尾的内侍公公来请,舜钰随杨衍身后出外间,朝西暖阁走,恰见得不远、两个穿绯红麟袍系犀带的司礼监公公,被簇拥着迎面而来,杨衍忽得放慢脚步,舜钰不防,撞上他的背脊,嗅到一股子淡淡草药的甘涩味儿,后退两步,暗忖他身子还没大好么。
转而即不放心上,司礼监公公们已至跟前,杨衍拱手见礼,舜钰照做,余光悄睃,年纪长的是掌印太监魏樘,年纪轻的竟是秉笔太监冯双林,流年暗里淡眼眉,虽瞧着熟悉却倒底模样变了,有些阴沉的意味。
“杨大人这身后是”魏樘眯觑着眼打量。
杨衍不露声色地遮实舜钰:“一介大理寺历事的监生,无能之辈”
“杨大人谦虚。”魏樘皮笑肉不笑,嗓音尖细刺耳:“皇帝圣明,岂会召见个无能之辈定是有要事相商罢”
杨衍笑了笑:“那魏公公得去问皇帝才是本官最不擅的就是揣摩圣意。”
魏樘自觉无趣,与他擦肩而过,冯双林自始至终垂眸不语,随后行,忽听有人轻声地唤:“永亭”
侧首漠然瞟去,杨衍身后站着个少年,向他悄悄地招手,春眉水目,俏鼻朱唇,十分的明媚动人。
他倏得瞪圆双目,嘴角抽了抽:“凤凤九”
那少年头点若啄米,喜滋滋要来抓他衣袖,眼明手快地闪晃开,脸色莫名发白,步履一径儿快走。
杨衍神情不霁,讽弄道:“怪会招蜂引蝶,何时又勾搭上秉笔太监的那人物勿要去招惹,否则怎么死都不知。”
“永亭已这般厉害了”舜钰惊喜,心底忍不住雀跃,也懒得理睬他这些酸言苦语,眼见内侍公公打起西暖阁的门帘子,迎他们入内,遂敛起笑意,深吸口气,预备严阵以待。
杨衍其实并不比她轻松多少,想了想低道:“若有拿不准的话,给我个眼色即可。”
他来替她挡。
朱煜靠着椅背阖目歇息,半晌慢慢问:“杨卿他们怎还未至”
内侍公公连忙说:“禀皇上,他们已经在了。”
朱煜睁开双目,见杨衍与那小监生跪在御案前,坐直身躯,命他们起身,上下打量冯舜钰,记得他入太子府为自己修补“踏马飞燕”时,已生得十分俊秀,此时再看却是更胜往昔。
心里有些遗憾,这样的美郎,先与沈泽棠苟且,又遭“鹰天盟”刺客劫掠,那些个江湖粗豪放荡客,岂肯放过这块到嘴鲜肉此番掂念后,终是残花败柳之躯,便把那股子邪性去了九成。
他随意的笑问:“冯监生别来无恙”
舜钰淡定回话:“托皇上的福,在下虽九死一生,总算是平安回转。”
朱煜又似好奇问:“你被鹰天盟掠去关至何处可有遭受欺侮”
舜钰暗自冷笑,猜测得没错,果然来问这事儿。
前世里沈二爷使离间计,借朱煜之手除掉徐炳永,这世里他却先遭徐炳永陷害入狱,至今生死未明。
徐炳永不除,昊王起兵叛乱,势必危机四伏,她不妨推波助澜,助其一臂之力算是回报前世里欠他的。
打定主意,她肩膀止不住打颤,垂眸泫然而泣:“关至离京不远的藏云山处,萧鹏宅院里,往事不堪回首,那些个苦难说出污耳,倒不如烂在冯生肚里罢了。”
杨衍从袖笼里掏出条帕子,默默递她面前。
舜钰摆手婉拒,见他执意要给可烦,接过抹抹眼睛,擤把鼻涕再还他。
杨衍有些恶心地皱起眉宇
第伍捌壹章 挑拨心
朱煜本性多疑,心思诡谲,平生不曾信过谁。
他默少顷,语气淡淡地:“刑部兵吏通查萧鹏各处宅院,也有你所提藏云山处,里不是中蛊身死的刺客,即为毒虫遍身的人蛊,瞧你毫发未伤还得平安归来,朕很好奇你是如何做到的”
杨衍听出其言不善,心倏得一紧,余光睃向舜钰,见她倒是不怯,朗朗回话:“那萧鹏虽擅烹鸭,却是大字不识一个的粗人。见在下年弱好欺且识字能文,遂囚于偏室内,每日里为他诵念来往信笺、及撰写杀人指令的活儿,才得苟且偷生、堪堪保住这条命矣”
朱煜再问:“鹰天盟牵连甚广,你既能亲见他来往信笺,可还有朝堂大员成了漏网之鱼”
杨衍插话进来:“此案牵扯三位官员,户部右侍郎顾左、通政司左参议吴用、螒林院学士胡麟,皆羁押昭狱中,身死于数月前那场火。”又朝舜钰提点:“君前无戏言,你可要想仔细再说”
舜钰撩袍”扑通“一声跪地:“在下不知当讲不当讲”
杨衍脸色有些发黑:“不知就是不当讲”
忽儿挺同情沈泽棠的,若不是英年早逝,早晚也会被这冯舜钰气得早生华发,简直操不完的心。
朱煜看他一眼,蹙起眉宇说:“杨卿多嘴冯生尽管知无不言。”
舜钰先谢过,才开口道:“萧鹏虽无甚学识,却甚是警醒,对在下也严加提防,但凡朝中官员信笺,会另用漆青洒金竹管装封,收起自处置,只一次不晓哪里出错,递在下诵念信笺提及一位权臣之名却不敢多嘴,恐皇上怪罪”
朱煜神情端严:“你但说无妨,朕不治你的罪就是。”
舜钰这才嚅嚅嘴唇,似下定决心般:“年前昊王进京遇刺伤重,实为鹰天盟所为,信笺里提及徐阁老颇为震怒,下的是死令,怎会失手且沈泽棠两江巡察时,亦下的也是死令,却屡屡不曾得逞。叱命萧鹏将参与此两次的刺客们斩杀不留,若他交派的任务再败北,定亲自带官兵剿捕鹰天盟,捉拿萧鹏归案。”
语毕,四围一片静寂,无人说话。
龙涎香缓缓烧着,缥缈轻散的烟色,把昏阳暮夕的余照渐次朦胧。
朱煜喜怒不形于色,闭闭眼再睁开,问道:“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