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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 215(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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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向徐老夫人,见她脸色显得苍白,已暗明几分,遂沉吟说:“此物足可媲美镇寺之宝,不会这般随意搁在寮房中,想必是老夫人特意从府里运来,存进献众佛之心。只是”顿了顿,又添了句:“这样无完整品像的器物,寺中住持必是婉拒不收的,想来要辜负老夫人一片虔诚意了。”

徐老夫人深深叹息,再难掩颓丧焦虑之情:“运来时还好好的,待我讲经堂听完宣卷回房中,鹤头生生已掉落桌上,原来是丫头撵赶窜进屋的猫儿,不慎撞倒而致。我家老爷不晓是听谁的妄言,非要把此物进献寺里,以求得更大福祉,哪想竟出了这等祸事,不晓回去该如何交待,愁煞人”

沈老夫人听得头皮发麻,起了离意,正欲指一事告辞,却听田姜问:“老夫人,那鹤头可还在”

徐老夫人不明所以地点头,田姜便给沈老夫人福一福,她说:“我自幼随家中表叔学了些修复青铜器之术,若是得母亲首肯,可让老夫人把那鹤头与我,看是否有衔接可能。”

沈老夫人大惊,急忙对徐老夫人强笑说:“我这二媳妇初生牛犊不怕虎,你莫要信她,这般尊贵的器物,势必要寻坊间,得艺高深的老匠人来修补才成。”

又转脸看向田姜训诫:“没有金刚钻,勿揽瓷器活,那样繁复难弄的东西,岂是女流之辈可为,你莫要狂妄自大,反弄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田姜听她语气颇严厉,遂低眉垂眼道声”是“,再不多言一句。

岂知那徐老夫人皆已听尽耳里,暗忖此时此地,哪里能寻甚么老匠人来,唯今之计也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

她说道:“我听闻皇帝还是太子时的一桩事儿,他有尊踏马飞燕的明器,需修复后祭神来用,那时众匠人云集,却辨不清这明器真伪,后有个名不见经传的历事监生,倒把那明器修复的完好无损。”

“是以,有才能者无关长幼男女。少夫人既然能开此口,想必是胸有成竹,倒不妨一试。便是到头来真无法修复,我亦不会怪你。”

她朝沈老夫人看去,接着道:“若是能修复至完好,我府中上好的古物甚多,自是随你媳妇、任意挑拣一件心仪的赠她。”

第肆柒柒章 心难就

沈府乃诗礼世家。

沈老夫人蹙眉,她封诰在身,大儿虽殁,身前袭威武将军;二儿内阁次辅,三儿亦是四品大员,府中甚么古董名器没有,还会稀罕徐家的宝物

抑着心中不快,她看向田姜淡问:“你愿意么”

田姜默少顷回话:“莲鹤方壶虽不能说冠古绝今,却也系神圣工巧之物,若能尽我所能将其修复,供与三界众佛之前,亦是徐沈两府功德一件,只怕我技艺疏浅,弄巧成拙,反辜负老夫人的信任。”

徐老夫人摆手笑说:“你愿意一试我已心喜,便是不能也不怪你。”

田姜接着道:“修复莲鹤方壶皆为匠人信口,向佛诚善,若因而得老夫人馈赠之物,倒玷染了吾等初心本意,是以再不提此事。”

徐老夫人舒眉展颜把她夸赞,沈老夫人只是笑了笑,又坐会说了些闲话,方道天色不早,遂起身离去。

回至寮房中,沈老夫人摒退下人,看向田姜不悦道:“二媳妇你到底年轻气盛,有卖弄才干之心我不怪你,可也得挑人分场合,徐老夫人倚仗权势,言行粗鄙,你真有才能,将那青铜器修复算罢,若是有个好歹,你看她还会如方才那般和颜悦色。你现再去婉转拒绝,还为时不晚。”

田姜低道:“母亲错怪了。如今徐首辅深沐皇恩,权势滔天且党同伐异,二爷与他素不亲近,难免有朝被其殃及。今日徐老夫人有难,媳妇既然有此手艺,何不帮她一把,或许就是帮二爷一把也未可知。”

“泽棠朝堂之事也同你说”徐老夫人最疼儿子,听得这番说辞倒怔了,半晌有些迟疑问:“你真的行么”

田姜笑慰她:“我方才仔细看过,因着粉状锈侵蚀,使得鹤颈处酥薄,是以猫儿撞倒就断。好在断是齐口,易拼接规整,最要紧是拼接处造的新痕,需精调锈色,使之涂上与器身色无异即可。”与她之前修复的踏马飞燕简单许多。

徐老夫人听得稀里糊涂,看她胸有成竹的模样却也心安不少,想想又问:“需得多少日才好”

“若是我需之料齐备,三五日即成。”

徐老夫人暗忖,这般短时辰便能修复完毕,或许真就不难,脸色才稍渐缓和起来。

待田姜告辞出房去,便见星稀云淡,月明还满,庭院夜生凉,远处舍利塔上的寺僧,正在一层层点莲花盏,看那灯火橙蒙,星辉流泻,她的心却异常平静。

在徐老夫人房中乍见”莲鹤方壶“,她竟然拾得一方记忆碎片,这是父亲最钟爱之物之一,时常握着她的小手去描绘蟠龙纹痕,轻抚飞龙鳞甲,触摸双层莲瓣,及仙鹤羽翼。

“此作乃传世之宝,实得来不易,九儿定要好生珍惜,勿要糟蹋了前人心血。”

父亲说这话时面目端严,神情郑重,她委实难忘怀。

是以看到”莲鹤方壶“鹤颈垂断,心底竟是止不住的酸楚,好似看到自家孩子破落无门。

口中呼出白烟袅袅,她将斗篷紧了紧,徐炳永倒是得了田家不少好物,他可是罪魁祸首还有刑部、大理寺及督察院的官员可皆参与其中秦砚昭到底知晓了甚么一切云烟雾绕难以分辨。

这许多思量,才下眉梢,却又上心头。

下常朝,天气甚好,出了暖阳。

沈泽棠背手拾阶而下,高达后起追上,拍他肩膀两下,笑嘻嘻道:“怎无精打采的,这不像你啊,沈二。”

走前七八步正嘀咕说话的徐令等人,耳朵就忒般尖,齐齐顿住步辄身,饶有兴致的将他打量。

“沈二你也悠着点,这身板可比不得年轻时能瞎胡闹”李光启一副过来人的口吻。

“我年轻时未曾瞎胡闹过。”说完这话,沈泽棠皱皱眉宇,他定是近日公务繁重,睡眠不足,才会回话,还回的这般遗憾满满,易引起旁人错觉。

果然不出他所料,这帮贤能官员露出会心一笑,徐令吭哧两声,凑近他耳畔低道:“我有独家秘方,保证再怎么胡闹,你那金枪不倒,弟妹水漫金山。”他顿了顿:“你别不屑,否则我那么多儿子哪来的,前时高达问我讨,还不稀得给哩。”

沈泽棠眸瞳掠过一道光芒,再看看徐令,想想还是算了:“你留着给徐蓝替你生孙子罢。”

不提还好,一说就气,徐令龇着牙不高兴:“那小子怕是要给我绝孙了。”

沈泽棠听得莫名,待要详问,忽见大理寺卿杨衍堵住他前路,迎面而站,似笑非笑拱手作揖,然后道:“沈阁老可否借步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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