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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二爷颜骨愈发温柔,握住她的手指微笑:“此后我会很疼你的,不过我年纪大了,也要你对我好一些。”
舜钰脸颊发烫,不知该怎么回话,索性假装没听到,只觉掌心都被他攥的湿津津地,要抽出手来,哪想袖笼晃动,滑出一本册子来。
老天爷是沈桓硬塞她、要她多揣摩的春画册
慌慌的去抓,却被沈二爷眼明手快的接下,原是不在意要还给舜钰的,可看她紫头胀脸满怀心虚模样,反生了几许好奇,遂将下颌抵搁至她肩膀,悠悠问:“是什么好书要凤九随身携带让我也看看。”
“你不能看。”舜钰急的劈手去夺,风光霁月的沈二爷,看春画册的场景简直不敢想像。
“这天下间还有我不能看的书么”沈二爷更是惊奇了,略使力反握住她作乱的双手,将书举至眼前,绛红封皮竖有流金烫字,他一字一字地念:“湘帘低覆,一叶翠芭蕉,素指纤纤弄玉萧,多娇暗转横波,待吹还笑。”
他眼底迅速掠过抹笑意,清了清嗓,挺正经地说:“此词对句工整,意境层次也丰富,只是再多回味几遍,便暗生几分荡艳俗气,怕是我想多了,待我翻开再看几页。”
翻开再看几页那她可真的丢脸丢大了。
舜钰脑里乱哄哄地,她可不想被沈二爷当成银娃荡妇看待。
急中生智,忙中生错,她也不知吃了什么熊心豹子胆。
竟一把捧起沈二爷的脸庞,朝那依旧勾起的薄唇,重重的亲下去。
注:得说一句,诗词虽然我有修改,但不是原创。
第叁柒贰章 禅院遇
宣城县,赤日当空,蝉嘶满耳。
沈泽棠命车夫离了官道,绕过一条水路,入山门,行一射之地,终勒马不前。
沈桓打起帘子,舜钰随沈二爷下得车舆,但见四围翠盖蓬蓬,碗口粗的菩提树已结丰籽,有风拂过,便如念珠般劈啪落下,颗颗撒了一地。
红墙青瓦,白玉阶台暗生绿,正门半开,上有一匾,书“冰井禅院”四个大字。
舜钰觉得有趣,禅院素来是禅师参禅悟道之所,取名儿多为“大悲”“铭心”“庆余”,或取地景为名,如“青山”“旃檀”“灵隐”等。而此处取为“冰井”又不知是何典故。
沈泽棠背手与她并肩站,慢慢道:“三境通禅寂,八水皆知味,常论冰井近,莫便厌浮生。圆空方丈感念此诗深蕴,取冰井二字题为禅院名,意在人心易轻浮热燥,若在此修行,可气神通透,方得大彻大悟。”
他观舜钰一副肃然起敬的态,顿了顿,才低笑说:“其实哪有此等高深,不过是后院有口井,水分外的凉罢了。”
舜钰听得有些怔愣,打量沈二爷的神色,实辨不出他哪句真哪句是假,恰见门内匆匆走出个身着紫褐袈裟的高个方丈,后尾随几个低眉恭目的年轻僧人,一行至沈二爷跟前,那方丈打个问讯,歉然言道:“贫僧有失远迎,让沈大人久候”
沈泽棠拱手回礼,再侧目已不见舜钰身影,想想朝沈桓交待几句,这才同方丈跨过槛入得内,正瞧到几个精壮汉子抬着一顶奢华凉轿,由僧人引领去偏院,他似不经意问:“原来是有贵客在此。”
圆空方丈微笑说:“确实是位出手大方的香客,这禅院的开销用度皆有他包揽,才使吾等衣食无忧,只需静心修行佛法,参悟禅理经文,得普渡天下众生。”
沈二爷颌首不再多问,直朝正殿方向而去。
舜钰走在后头,沈桓带个僧人过来,拦她道:“二爷交待你不必跟着,随这位小师父到禅堂,用些茶点好生歇息罢。”
舜钰嗯了一声,她确实有些疲累了,辄身要走,忽得眼前一蓝,急忙从头上扒扯下来,是件簇新的宝蓝锦帛直裰,遂朝沈桓瞪去:“你戏弄人。”作势要往他身前扔来。
沈桓忙嚷嚷:“你敢扔,那是二爷的衣裳,他让我给你的。”
“给我作甚”舜钰顿了顿,有些莫名其妙。
沈桓语气意味深长:“这直裰是二爷去胜元酒家穿的,为把你从刺客手中救出,衣袖被撕了条长口子”
“是要我赔沈二爷一件吗”舜钰神情愈发的迷糊。
“错二爷让你替他补补,明早就要穿哩。”沈桓用胳膊肘捣捣舜钰,笑得嘴都要咧了:“看不出啊,有贤妻风范啊”
舜钰脸腾得泛起红云,咬着嘴唇看他小人得志的模样,首次没有和他拌嘴的气势,转身默不吭声的跟着僧人走。
沈桓反倒有些不适应,朝那背影看了会儿,这才挠挠头,离开不提。
禅堂前有处池塘,荷风拂的叶儿沥沥作响,惊起花下一对睡鸳鸯。
僧人拱手打个问讯急走了,舜钰推开堂门,东西五间禅室垂着湘帘,悄无人声,迎面正房倒卷起半帘,她进去,入鼻是浓淡适宜的檀香味儿,四周摆设很简洁,墙上竖挂幅密麻的金刚经,窗前一张旧竹榻静生凉,靠墙三四把水磨楠木椅,一张黄花梨桌案上,搁着茶壶及碗盏,还有几碟子素果。
她坐在桌前,执壶倒茶,吃了,再倒一碗,拈起块绿豆枣泥糕,闻着馨香,咬一口,细嚼,清甜混着茶水微苦,却是别有一番滋味,她连吃了两块,这才停住,才发现沈二爷的衣裳,自己一直携着没放。
真是过份,不过是答应田家案沈二爷若能破,就嫁他而已,八字没一撇的事呢,他倒脸皮厚就开始使唤她补衣裳。
以为她亲他一口就是欢喜了他那不过是慌不择路的荒唐之举。
或许朦胧中觉得对沈二爷有些感觉不一样了,可那又如何呢,她重生那刻起就不想再被情爱纠缠的。
答应事成后嫁他一如前世里那般的利用之心罢。
舜钰突然情绪闷闷的,抿起嘴唇,把衣裳随手丢在椅上,站起身伸个懒腰,走至竹榻前踢鞋躺下,阳光透过树叶子零落洒进窗内,印得墙面一片斑驳昏明的光影。
翻来覆去难眠,好不容易阖紧双目生起迷蒙,忽听得窗外“咚”一声响,把她惊得坐起,趿鞋跑出房外,却是一个果子从树上掉落,跌进摆好的竹筐里,她过去捡起看,果扁桶形,向阳面呈胭脂红,背面青绿色,香味儿甚浓。
舜钰眉眼展笑,这竟是岁贡入宫里的宣城木瓜,她是极欢喜吃的。
盘算着待晚些时候想个法子吃一个,这才乐滋滋的回至房里,却是再无困意,又瞧见桌案边摆个针线笸箩,这里僧人生活清苦,常是自己缝补袍子。
她呆了会儿,终是一跺脚,将沈二爷的直裰搭在臂弯,另只手端起针线笸箩,出屋至禅堂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