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做我的刀(1/2)
山岚如同挽留的手,缠绵在吊脚楼间。队伍沉默地收拾好行装,药翁给配好的药被仔细包裹,放入行囊最稳妥处。
没有人说话,前一日屋内的风暴似乎抽干了所有声响,只留下沉默,压在每个人的心头。
金季欢没有再将自己封闭起来,开始和大伙儿如常地交谈,讨论着接下来的行程,只唯独避开了与商纵单独对话。
“小师傅,”药翁的徒弟、那三个壮汉之一,挎着一个草筐子过来了:“行李还能装下不?”他呼哧带喘地把筐子往地上一放,埋头在里头翻找起来:
“能装下的话,把这个带上吧!”说话间,他掏出了一个约二斗容量的坛子。
“这是什么?”众人都好奇地围了上来。
“师父说,这东西小师傅你日后用得上。它是这里家家户户都有的,我们叫它老酸。”
金季欢好奇地挤上前去,壮汉把坛口油封解开,示意她凑近闻闻。
浓烈的酸味瞬间充盈鼻腔,金季欢此前从未闻过这么酸的东西,可这味道却一点也不令人反感。
“你们这几日住在这边,每天都喝得到的酸汤,就是用这东西吊出来的。”壮汉嘿笑道:“师父说,这种酸汤除了这里,外面都没有,或许将来小师傅可以用它做出点新花样。”
那个酸汤确实令人难忘,入口生津,解暑提神,酸得甘冽纯正。
“我以为都是用果子熬出来的!”她惊讶地看着这罐酸透天灵盖的东西:“这东西不好养吧?送给我,真的好吗?”
“要养吗?怎么养?”金小满好奇地凑了过来,真是奇了,一坛酸东西,难不成还要像养猫养狗那样?
“等你们到地方安顿好,用无水无油的木勺,从这罐子里取三成,倒进新罐子,加煮开放凉的稀米汤,就可以用新的这罐。原来那罐,你把同样的稀米汤补进去,密封,至少七至十日都不能再使用。”
金季欢的眼睛逐渐亮了起来:“这东西……和北边做乳酪用的‘干酸乳疙瘩’有异曲同工之妙,是‘酸种’。”她转身交代小满:“之后这罐东西你照看好,好的酸种可以传代,这可是很珍贵的!”
离开北地是仓促之举,现在看来,都有些后悔没带走葛掌柜的干酸乳疙瘩。
兴奋劲还没过,金季欢突然想到了什么,眼神马上又暗淡下去:
“谢谢你们……但我这手,不还是你师父亲自下的判决吗?他亲口说的,做菜这档子事儿,以后都和我无缘了。”
“那我就不知道了,”壮汉挠头道:“师父带我师弟他们去采药了,你要不别急着走,等他回来再问问?”
“不了,昨夜已经作别,就这样走了便是。”金季欢颓然摇头:“只能说,你师父的一番准备,只怕是要白费了。”
“反正,我师父说,他看得出来你是好厨子,还看得出来你以后会有大出息。老酸这东西很珍贵的,他要是觉得你不行,也不会浪费这一罐。”
壮汉一边困惑地思考着其中的道理,一边摆手和他们挥别:“或许……你不一定需要亲自做菜,也可以当好厨子?”
这更是无稽之谈了。金季欢惨笑摇头,但还是对这份馈赠格外感恩。队伍就这样上路了,在岭南还有一个苦哈哈的晋璋在等他们呢。
一路上,商纵和金季欢两人之间的沉默,在旁观者看来,比之前的哭喊怒骂更令人心窒。
金季欢大部分时间都在低头凝视着自己那双被层层纱布包裹的手,仿佛要通过那白色的屏障,看清里面已然被强行扭曲的、令人绝望的未来。
偶尔她会极轻微地动一下手指,那细微的、几乎察觉不到的反馈,足以让她眼底刚刚积聚起的一点微弱光亮再次迅速湮灭。
商纵不再像之前那样言辞锋利,甚至不再刻意靠近。他只是沉默地履行着职责:检查马鞍的舒适度,将水囊装满水,时不时言简意赅地提醒她用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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