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四 暗礁暗藏（2/2）

李嵩看了半晌，率先开口：“大人的方案看着周全，可耗资实在巨大，民夫更是要征调数万。陇中本就贫瘠，百姓刚遭了灾，骤然征调这么多人手，怕是会引发民怨。而且这般浩大的工程，没有三五年完不了工，期间变数太多还望大人三思。”

王凯立刻附和：“李同知所言极是。再者，这水库、灌渠的新式设计，我们听都没听过，能不能适配洮河的情况实在不好说。万一出了差错，不仅白费人力物力，还可能引水灾上身，后果不堪设想。依下官之见，不如先修缮现有堤坝，再开挖几条小型灌渠，循序渐进更为稳妥。”

其余几名官员也纷纷附和，要么说民力匮乏，要么说府库空虚，要么质疑方案可行性。句句都往“暂缓开工”上引。

赵玉琸早料到会有这般阻力，也不得不压下心头那点烦躁。

“诸位的担忧我懂，但修缮旧堤、开挖小渠，终究是治标不治本。至于耗资与民力，我已有妥善规划：资金一半由朝廷拨款，一半由我商行自筹；民夫方面，我采用‘以工代赈’，每日发五十文工钱、管饱三餐，每月再加发两斗粮食，不仅不让百姓吃亏，还能帮他们渡过荒年。”

“以工代赈？”李嵩皱起眉，“大人有这份心初衷是好的。可陇中百姓大多家底单薄家中劳力本就少，如今正是播种时节，若征调过多怕是要误了农事。而且这么大笔工钱粮食，能否按时足额发放，也未可知啊。”

“农事我早已考虑到，施工会避开农忙时段，绝不耽误耕种。至于工钱粮食，我商行已备足款项，绝不会拖欠分毫，这一点，诸位尽可放心。”

见赵玉琸态度坚决毫无退让之意，李嵩与王凯对视一眼不再直接反驳，转而对孙书吏道：“既然大人心意已决，下官等便不多劝了。孙书吏，你尽快核算清楚各项数目，报给大人。”

孙书吏连忙应道：“是，下官遵命。”

赵玉琸点头：“那就劳烦孙书吏了，三日内我要看到结果。张头目，还请你带着我的工匠们再去洮河沿岸勘察一番，确认施工细节。”

张头目不情不愿地应了声：“晓得。”

商议完毕，赵玉琸便带着工匠们与张头目一同前往洮河。一路上张头目故意刁难，工匠们询问河道深浅、土质情况，他要么含糊其辞，要么干脆不答，还暗中挑拨。

“你们这些外来工匠，哪里懂洮河的脾气？周大人图纸画得再漂亮，也不如我们这些常年跟河水打交道的人有经验。到时候施工出了岔子，倒霉的还是你们。”

一名工匠忍不住反驳：“张头目，周大人的图纸是反复测算过的，并非凭空臆想。我们到时候也会结合实际情况调整，不会盲目施工。”

“调整？”张头目冷笑一声，“说得轻巧！洮河河道九曲十八弯，一个小改动就可能引发连锁反应，真出了乱子，你们担得起责任吗？”

赵玉琸听着耳烦，为了不打乱和气忍了下去。对付这种倚老卖老的人，强硬争辩没用，只能用事实说话。

勘察途中，他亲自上阵，拿着丈量工具与工匠们一起测水深、查土质、定桩位。如遇到关键节点还会提出合理调整建议，让工匠们佩服不已，也让张头目暗暗心惊不敢马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