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一 夜林对峙（1/2）

车队晓行夜宿，一路无话，转眼便到了即将走出山区的前一天晚上。他们在一处地势平坦的山谷中扎营，护卫们升起几堆篝火，轮流值守。

赵玉琸借着巡查营地的名义，悄悄离开了众人的视线，走进附近的树林。他笃定，无七定会趁他落单跟来。

赵玉琸找了一处隐蔽的大树在其后藏身，静静等待着无七的到来。夜色渐浓，林间寂静无声，只有虫鸣声和风吹树叶的沙沙声交织在一起。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功夫，一道黑影如鬼魅般在林中穿梭。脚步轻盈，落地无声，正是无七。

“既然来了，何必躲躲藏藏？”赵玉琸从树后缓缓走出，话语打破了空间的寂静。

无七转身，手中的兵刃瞬间出鞘，寒光闪烁直指赵玉琸：“别以为你是朝廷命官，我就不敢杀你！你到底想做什么？”

赵玉琸与无七相距不过五步，刀光映在他的脸上，却丝毫未能动摇他的神色。

“小兄弟，何必动刀？”他声音平和目光却锐利，视线紧锁无七那双闪烁不定的眼，“我引你来此并非寻衅滋事，只是想解一桩旧日疑惑，也免你终日悬心，不得安宁。”

无七持剑的手稳如磐石，手臂上青筋微微凸起，神态紧绷：“我不懂你在说什么！你我素不相识，何来旧日疑惑？你若是再胡言乱语，休怪我不客气！”

“你懂的，只是不愿承认罢了。”赵玉琸向前微踏半步，无视那近在咫尺的威胁，语气笃定，“从你今日出手打鸟，我便看出来了。你那弹珠的手法，不论是力道的控制，出手的角度，还是弹珠旋转的巧劲......都与我数月前在玉屏山遇袭时，所遇一人弹射石子的手法如出一辙，也可以说分毫不差。”

他刻意停了一下，仔细观察着无七的反应。果然，无七的瞳孔微不可察地一缩，握着剑柄的手悄然收紧，呼吸也稍显急促。

“那日，我与一位故人途经玉屏山，不料故人在此途中遭遇的袭击。”赵玉琸继续道，语气缓缓带着一种无形的压迫感，“对方手段决绝，显然是志在灭口。在故人挣扎、混乱之中，有一人出手了，所用的便是你这种独特的弹珠功夫，不过此人当时弹的是石子。”

无七的呼吸愈发急促，持剑的手也忍不住微颤。他咬着牙强装镇定，脸色却显得有些苍白，出声反驳道：“天下间会这种功夫的人多如牛毛！手法相似也不足为奇！凭这一点，你就想认定是我？未免太过武断！”

“手法可以模仿，力道可以练习，但某些深入骨髓的细微习惯，却难以复制。”赵玉琸摇了摇头，掷地有声，“你出手时，指尖会特有的习惯性地微微弯曲，弹珠射出时会带着独特的破空之声。这是你独有的习惯，别人学不来。”

“让你露馅的，是你自见到我起眼神便不对。”赵玉琸一字一句地说道，“那不是像看一个陌生人的眼神，而是审视，是警惕。甚至还带着一丝狭路相逢的懊恼。你在玉屏山那天虽不知你藏身何处，但在某处的你至少记住了我的样貌。所以今日相见，你才会如此失态，对吗？”

无七的心头一震，持刀的力道明显松懈了几分，眼神中充满了挣扎与慌乱。他张了张嘴想要反驳，却发现喉咙干涩，竟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赵玉琸趁势追问，问题如连珠炮般甩出：“告诉我，是谁指使你们在玉屏山行刺？目标究竟是我，还是我约见那位？你们寒江盟一向以行侠仗义自居，何时也开始接这种杀人灭口的勾当？你们盟主是否知晓此事？他若是知晓，是否也参与其中？”

这一连串的问题，仿佛击中了无七的软肋。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握着剑的手也无力地垂下，刃尖指向地面，再也没有了之前的威慑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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