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九 山涧夜话（2/2）

“那时候我就萌生了念头，想跟着卫将军参军戍边，上阵杀敌，也做个顶天立地的英雄。”壶丘冽的语气渐渐沉了下去，满是遗憾，“可谁能想到，十年后赵家居然在疆西反叛，还主动挑起两国边疆摩擦。虽不知实情到底是怎么回事，或许是为了赶走那些扰民的蕈鵏人，但此举也实在糊涂，简直是自毁前程！”说到此，壶丘冽忍不住啧啧痛惜。

“未必。”赵玉琸突然开口，声音冰冷得不像平日，带着难以掩饰的恨意与杀意，“或许是蕈鵏人主动挑衅，或许卫将军也是奉了朝廷之命行事。所谓‘反叛’......大底是有心人刻意抹黑罢了。”

这话如同冰锥刺破了夜的温热。壶丘冽正沉浸在过往的遗憾中，突被这冷语与杀意惊得回头：“你......”

赵玉琸回过神，眼中的冰冷与杀意瞬间褪去，随即露出一抹温和的笑容：“在下也只是随口猜测。毕竟像卫将军这样为国为民的良臣，战功赫赫，深受将士爱戴，怎么会突然反叛呢？定是其中有什么误会。”

壶丘冽皱了皱眉，眼中满是疑惑，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摇了摇头，话到了嘴边也咽了回去。“谁知道呢，皇家的事，朝堂的事，从来都是一笔糊涂账。反正自那之后，骠骑将军也染病去世了。我一心想追随的人都没了，参军的念头也就淡了。”

他拿起酒壶又灌了一大口，语气骂骂咧咧也难掩眼底失落：“再说了。报那个武举，不光要考弓马武艺，还得花钱打点关节，找门路托关系。老子最烦这些弯弯绕绕，可没那个闲心去伺候那些贪官污吏！”

“不过也没啥可惜的。”他话锋一转又变得爽朗起来，拍了拍大腿，“老子觉得，当个江湖大侠也挺好。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看到不平事就管，遇到坏人就打。不用看谁的脸色，也不用守那些狗屁规矩。行侠仗义，活得痛快！”

壶丘冽再看他，眼中的讥讽褪去添了几分认真。又将酒壶往赵玉琸怀里送了送：“再喝一口。”

赵玉琸接过酒壶，一饮而尽。

“你这官，倒还真有几分意思。”壶丘冽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陇中那边，不仅有天灾，还有人祸。地方豪强、贪官污吏，没一个好惹的。你这正直性子，怕是要吃亏。”

赵玉琸点头：“我既然来了，就没打算退缩。”

壶丘冽突然道：“明日我派几个人送你一程，直到出了这片山区。后面的路，就看你自己的了。”

赵玉琸心中一喜，连忙拱手道：“多谢大侠！这份恩情，周琸玉没齿难忘！”

“别跟我来这套虚的。”壶丘冽摆了摆手，“我不是帮你，是帮那些陇中的百姓。希望你说到做到，真能为他们做点实事。不然，我饶不了你。”

赵玉琸信然一笑：“定不负大侠所望。”

月光下，两人并肩站在屋顶上。晚风拂过，带着山间的清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