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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二 贺谦(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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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来。”

赵玉琸推门而入,贺谦的书房比刘执徐的更显古旧沉郁,四壁顶天立地的书架挤满了陈旧卷宗,空气里弥漫着墨香、尘螨与防蛀药草混合的独特气味。

贺谦本人坐在一张宽大的紫檀木案后,身着半旧常服,发丝银白如雪,脸上沟壑纵横,但那双眼睛、无比锐利——这便是在朝堂上与刘执徐针锋相对、在御史兰台深耕数十年的老臣。

“周市令?”贺谦放下手中那本摊开的《史记》,语气平淡无波,听不出丝毫欢迎之意,“不在你的东市整顿商事,来我这陋室,有何贵干?”

赵玉琸不卑不亢,走到案前,没有多余的寒暄,直接取出那张被仔细折叠的“家”字纸,轻轻推到对方面前:“刘大人让晚辈,务必将此物,亲手呈送贺大夫。”

贺谦的目光落在“家”字上,瞳孔骤然一缩。他伸出布满老人斑的手,拿起纸张,思琢许久才抬头,眼神里多了几分探究:“他竟把这个都告诉了你。看来,刘执徐是铁了心,把你彻底推进这滩浑水了。”

“晚辈并非被人推进来,”赵玉琸迎着他复杂的目光,坚定地回复,“是自愿踏入,只求一个水落石出,还亡者一个公道。”

“公道?”贺谦嗤笑一声,笑声里却毫无嘲讽之意,只有阅尽世事的苍凉与无奈,这世上,最虚无缥缈、最难讨要的,就是公道。尤其是……牵扯到天家颜面的公道。”他撑着案几缓缓起身,走到窗边,望着窗外沉沉的暮色,背影显得格外孤寂,“楚旭东,他曾是我的同门师兄。”

赵玉琸心中剧震。此事他虽略有耳闻,但由贺谦亲口说出,震耳欲聋。

“当年他骤然大狱加身,我等未能,也无力替他辩白一言。”贺谦的背影显得有些佝偻,“我也曾私下怨恨刘执徐,为何不将师兄暗中留下的部分账目证据呈上但更多的,是痛恨自己的无能为力,是日夜啃噬内心的羞耻。这羞耻,二十多年来,早已将我的心磨得千疮百孔,近乎麻木。”

他转过身,浑浊的老眼中重新凝聚起锐气:“刘执徐让你来找我,是认定了我这里有你想知道的东西。你既然有胆量来,可有胆量,随我去一个地方?”

“何处?”

“兰台。”贺谦吐出两个字,“御史台存放核心卷宗与密档之处。楚旭东一案的原始审定记录,就在那里。有些真相,看似白纸黑字,铁证如山,但在字里行间里藏着的才是吃人的魔鬼。”

一刻钟后,赵玉琸已换上贺谦府中低级随从的青色布衣,低头敛目,尽量收敛自身气息,默默跟在贺谦身后半步之处,走进了位于宫城西南角的御史台兰台。

此处岗哨明显增多,佩刀侍卫目光如电,巡视严密,空气中那股旧纸、墨锭和防蛀药草混合的气味愈发浓烈。

在通往深处档案库房的幽深回廊上,他们迎面遇上了正从另一侧拐出的御史中丞崔琰。

崔琰年约四旬,面容白净,未语先带三分笑,眼神灵活闪烁,透着一股精明。

见到贺谦,他立刻快步上前,躬身行礼,语气恭敬无比:“贺公,天色已晚,您老还亲自来兰台操劳,真是我等效仿的楷模。”

贺谦面色如常,仿佛只是寻常散步至此,微微颔首:“人老了,觉少。想起陛下前日问起一桩旧例,心中挂碍,便来翻查一番,以备垂询。崔中丞也还未回府?”

“下官正要整理明日奏事的条目,确保万无一失。”崔琰笑着回答,目光似是不经意地扫过贺谦身后的赵玉琸,赵玉琸立刻将头垂得更低。

贺谦却恍若未觉,像往常上级对下属那般寻常地吩咐;“嗯,勤勉是好事。对了,前日陛下问起河南道监察御史的补缺人选,老夫看了吏部报上的几个,总觉得还差些火候。你常在短的名单,明日送来我瞧瞧。”

崔琰眼中瞬间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喜色,注意力立刻被这关乎人事安排的“肥差”完全吸引,连忙躬身道:“是,是,下官遵命!定当仔细斟酌,明日一早便将名单呈上书房!”他又热情地寒暄两句,表示要再去核查几份文书,这才躬身退下,脚步都轻快了几分。

待崔琰的身影消失在回廊尽头,贺谦才几不可闻地低语,声音仅能传入赵玉琸耳中:“此人乃三皇子高翊安插在此处的耳目,嗅觉极为灵敏,如同猎犬。跟紧我,少说话。”

两人又穿过两重需验看鱼符的门户,空气中陈旧纸张的气味几乎凝成实质。最终,贺谦在一扇厚重的、包着铁皮的木门前停下,取出钥匙打开铜锁,推门而入。库房内光线昏暗,只有几盏长明油灯跳动着微弱的光芒。

贺谦示意赵玉琸在一排标着“永昌元年至五年”的架阁前停下,精准地指向其中一格。

“永昌二年,甲字柜,第七格。”贺谦低声道,自己则退回到外间门廊附近,假意翻阅架上的其他卷宗,实则望风。

赵玉琸依言找到位置,那格架阁积尘颇厚。他费力地抽出一只异常沉重的檀木匣,上面雕刻着繁复的纹样,铜扣已经泛起绿锈。他小心地扳开铜扣,掀开盒盖,里面是厚厚一摞已然泛黄发脆的卷宗,最上面一页的标题,赫然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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