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八 眷属（2/2）

而陈为回到自己的住处，坐在灯下，拿出一块新的桃木。他找出磨好的刻刀，借着烛火，一点点地刻着。

他想刻一只蝴蝶，翅膀要像柳柳的裙摆那样轻，触角要细，还要在翅膀上刻上兰草纹，配她绣的帕子。刻着刻着，手指被刻刀擦过留了道小口子，血珠渗出来，他浑然不觉，仍专心雕刻着，只笑得眉眼弯弯。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陈为就去了后厨。他生火、和面、撒芝麻，动作熟练得很。烤芝麻饼的时候，他守在灶边，时不时掀开锅盖看看，怕烤糊了。饼烤好时，金黄色的，满屋子都是芝麻的香。他用纸包好，又煮了一碗甜粥，小心翼翼地端着，往柳柳的住处走。

轻轻敲了敲门，里面很快传来柳柳轻快的声音：“来啦！”

门一开，柳柳穿着一身浅粉色的裙，头发梳得整整齐齐，鬓边别了朵小小的绒花，看见他手里的吃食，眼睛一下子就亮了。欣喜地感叹道，“陈为哥，你来得好早。”

“怕你等急了。”陈为把芝麻饼和甜粥递过去，目光落在她鬓边的绒花上，“这花好看。”

柳柳的脸刷一下子就红了，伸手拢了拢头发：“这是阿福送我的，说是他娘绣的。”

“好看。”陈为又说了一遍，语气认真，“你戴什么都好看。”

柳柳伸手接过饼和粥，侧身让他进来：“进来坐会儿吧，我很快就吃完。”

陈为摇摇头：“不了，我还要去后院打扫，你慢慢吃，吃完把碗放门口就行，我来收拾。”

“好。”柳柳点头，看着他转身离开，清早心里像灌了蜜，甜滋滋的。她坐在桌前，拿起芝麻饼，咬了一口，芝麻的香混着面的醇，满口都是香。她小口小口地配着粥吃下，每一口都觉得甜。

从那天起，商行里的人都看出了不一样。早上，陈为总会提着食盒来找柳柳；中午吃饭，两人会挨着坐，陈为会把自己碗里的肉夹给柳柳；晚上收账，陈为会等着柳柳，帮她提着账本，送她回房。

老陈看着他们，笑着跟娄昭阳道：“这两个孩子，好得跟一个人似的，看着就让人欢喜。”

娄昭阳端着茶，笑着点头：“感情就是要这样，细水长流的才踏实。他们俩性子互补，又都踏实肯干，往后定会好好的。”

没过几日，陈为攒了些钱，去首饰铺挑了一支银钗。钗头是一只小小的蝴蝶，简单却精致，他看着钗子，想象着柳柳戴上它的模样，就忍不住笑。

晚上，他把柳柳约到商行的后院。月光落在树上，洒下细碎的影。陈为从怀里掏出银钗，郑重递到她面前，声音有些紧张，手心都出了汗：“柳柳，这个给你。”

银钗不算贵重，却闪着柔和的光，钗头的蝴蝶栩栩如生。“这太贵重了，我不能要。”

“不贵重。”陈为把银钗塞到她手里，语气认真，“我想让你戴着它，就像我陪着你一样。柳柳，我知道我没多少钱，也没什么大本事，但我会好好做事，好好攒钱，等攒够了彩礼，就向你提亲，让你名正言顺地做我的媳妇儿。往后我护着你，不让你受一点委屈。”

柳柳握着银钗，感动的泪水顺着脸颊滚下来，滴在钗上，泛起银光。她抬头看着陈为，哽咽道：“陈为哥，我无父无母需不着彩礼，我只要你对我好，就够了。”

“要的，需要的。”陈为看见她哭，心里就慌得厉害，连忙伸手，用袖口轻轻擦去她的眼泪。

“我会的，我一定会对你好。我们一辈子都在一起，我一辈子都对你好。”

他拿起银钗，小心翼翼地插在她的发髻上。月光落在上面，愈发映得她眉眼温柔，陈为看着她，觉得整个后院柔和的月光，都不及她一笑。

从那以后，柳柳每天都戴着那支银钗，干活的时候小心翼翼的，怕碰坏了。陈为看着，心里欢喜，就更用心地给她刻些小玩意，送给她、赢她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