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李风展示后世的科技（2/2）
人们住在如蜂巢般的格子间里，每日乘坐拥挤的铁箱上下，做着重复而枯燥的工作，只为赚取那一点数字，那被称为钱的东西。
食物不再来自田间，而是工厂中合成的膏体，色泽鲜艳，味道浓郁，却无半点天然生机。
衣物不再是棉麻丝毛，而是从黑油中炼化的化纤，五彩斑斓，却透气全无。
“人的一生，从出生到死亡，都在这套体系中运转。”
“出生时，便被赋予一串编号，记录在庞大的数据库中。求学，是为了获得更好的工作编号。工作，是为了赚取数字。消费，是为了用数字’换取合成食物、人造衣物、虚拟娱乐。”
“那……修行呢？”
一个老臣颤声问，“仙道呢？佛法呢？”
景象给出了答案。
城市中出现了巨大的庙宇状建筑，但里面供奉的不是神佛，而是发光的数据核心。
人们跪拜在屏幕前，进行电子上香，祈求算法之神赐予好运。
大臣们看到此情景，顿时惊呼起来：“荒谬！这、这成何体统！”
“这才是最可怕的。当这条路走到尽头，连荒谬这个概念，都会从人心中消失。”
景象进入最后阶段。
天空永远是灰蒙蒙的，因为亿万飞行器排放的废气遮蔽了日光。
大地上，巨型城市如癌症般扩散，吞噬了森林、草原、河流。自然已死，只剩下人造的景观。
人分成了两种。
一种掌控着所有资源、技术、数据的少数人。
他们住在云端之上的悬浮宫殿中，享受着最顶级的合成享受，寿命通过基因技术延长到数百年。
他们一个念头，就能调动亿万机械，决定千万人的生死。
另一种是下水道老鼠。
那是绝大多数的凡人。
他们住在城市底层阴暗的棚户区，每日从事着机械尚且无法完全替代的卑微劳动，清理管道、分类垃圾、在虚拟世界中充当数据苦力。
他们吃着最廉价的合成糊，穿着别人淘汰的化纤衣，唯一的娱乐是廉价的虚拟幻境。
更可怕的是，就连这种幻境，也是被精心设计的。
景象展示了一个老鼠的日常，他结束十二小时的垃圾分拣工作后，回到狭小的隔间，戴上头盔，进入一个华丽的虚拟世界。
在那里，他是叱咤风云的剑仙，有红颜知己，有神兵利器，有万人敬仰。
他在虚拟世界中度过八小时精彩人生，然后摘下头盔，回到现实，吃一管营养膏，睡四小时，继续第二天的工作。
周而复始，直到某一天，他在工作中猝死。
尸体被机械臂拖走，送进回收工厂，分解成有机物和无机物，重新进入循环。
大殿中死一般寂静。
这哪里是盛世？这分明是……无间地狱！
“人的一生，只求这些吗？”
李风的声音终于有了一丝温度，那是一种深沉的悲哀、
“当吃喝淫欲都被满足到极致，人心还剩什么？当眼睛只能看见人造的光，耳朵只能听见机械的声，鼻子只能闻到合成的味，舌头只能尝到调配的料，人，还是人吗？”
飞拔禅师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因为这些不过是刚刚开始，但是被眼前的这个李风推演到了如此地步，这些他们都没有计算这个阶段，只想诱惑而已。
可是李风展示得如此具体，如此……真实。
就像真的亲眼见过那个世界一般。
“陛下。”
李风撤去了所有景象，大殿恢复原状：“这条路，墨家先贤在两千年前就推演过。墨子晚年闭门不出，焚毁大半机关图纸，您可知为何？”
国王瘫坐在龙椅上，额头渗出冷汗：“为、为何？”
“因为他看到了尽头。”
李风缓缓道，“看到机关术若与纵欲之道结合，最终会将人族引向自我物化的深渊。人会变成自己造物的奴隶，会变成吞噬自身的怪兽。所以他转向明鬼，天志，试图为技艺套上道德的枷锁。可惜，枷锁终究锁不住人心中的魔。”
飞拔禅师终于找到突破口，怒声道：“你这是诡辩！我哈迷国的新墨正道，讲究的是节制，是规划，是.....”
“是什么？”
李风猛地转头，目光如电，“是资源修仙论？是信仰交易说？你们连修行都要物化成资源积累，连信仰都要异化为交易买卖，还敢谈节制？”
“你们说星辰是无情顽石，说仙佛是垄断资源的既得利益者。好，那我问你：当你把一切都物质化之后，你自己是什么？当你把人族都变成追求资源的机器之后，人还是人吗？”
飞拔禅师倒退一步，脸色煞白。
“你以为你们在开创一条新路？”
李风的声音如重锤，一字一句敲在每个人心上：“你们不过是在重复一条被东方圣贤早已摒弃的死路！而且因为你们有格物之术，这条路会走得更快，陷得更深，死得更惨！”
国王终于缓过神来，声音沙哑：“李使节……你刚才说，这条路三百年就走完了。那、那之后呢？人族……就永远困在那样的地狱中？”
李风沉默了。
良久，李风才开口：“有两种结局。”
“第一种，文明在极致的物化中，诞生出终极的魔。那魔不是外来的邪神，而是集体意识的扭曲化身，无形无质，却掌控所有数据、所有机械、所有资源。它将众生圈养在虚拟的牢笼中，汲取他们的意识能量，维持自身的永恒存在，然后彻底湮灭天道。然而，大道依旧运转，不过是彻底进入归墟，进入元始天尊大道的彻底虚无，此时，太上老君开天都做不到了！”
殿中响起压抑的惊呼。
“第二种……”
李风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
“在物化达到极致时，会有极少数人觉醒。他们意识到这条路是绝路，开始向内探寻，重新发现被遗忘的心性，道德，天人感应。但这过程，需要经历文明的崩溃与重生，需要付出亿万生灵涂炭的代价。”
飞拔禅师浑身一震，眼中终于露出了恐惧。
终于明白了。
李风不仅看透了他们的理论，看透了他们的路径，甚至看透了他们所有的反应和手段。
这不是辩论，这是……降维打击。
“陛下。”
“道不在外，而在心。富足不在物，而在德。强大不在力，而在仁。文明延续不在征服，而在教化。这才是三皇五帝以来，华夏道统绵延不绝的根本。”
“其实未来这些极大的欲望，并不会给人任何的喜悦，因为这个时候心力耗光，早就没有了喜悦之力，只有麻木！”
“不满足，未必是不好，一个放牛娃在路上摘下一个果子能够开心一天，若是给他万斤果子，他也得不到任何的开心！”
“欲望的满足，消耗的先天的心神，元神之力，被极致的纵欲遮蔽遮蔽，就彻底失去了觉知，心流不会涌动，最终麻木！”
国王缓缓站起身，来到李风面前，深深看着这个从落霞郡走出、如今代表大唐的子民。
“你展示的那些……真的是墨家先贤推演过的？”
“是。”
李风坦然道：“墨子晚年，将其推演封印在墨秘之中，藏于泰山之腹。秦始皇焚书时，此书被方士带走，下落不明，在下侥幸得之！”
这自然是李风结合穿越者知识编造的说法，但在这个世界，却严丝合缝。
国王闭目良久。
“飞拔禅师。”
国王的声音平静而威严：“贵国的好意，朕心领了。但这些强国真经，宝象国……不能要。”
飞拔禅师猛地抬头：“陛下！您莫要被此人妖言！”
“不是妖言。”
国王打断飞拔禅师：“是朕看见了，看见了那条路的尽头，看见了宝象国若踏上此路，三百年后的模样。朕宁可国家贫弱些，也绝不让子子孙孙，变成如此模样。”
国王转身，对李风郑重行礼：“李使节，请转告大唐天子，宝象国愿与大唐永结盟好，共御邪说。至于哈迷国....”
国王看向飞拔，眼神冰冷：“请贵使三日内离境。宝象国不欢迎欲将我人族引向绝路之客。”
飞拔禅师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深深看了李风一眼，那眼神中有震惊，有恐惧，有不甘，有挫败，还有一种更深层的、近乎绝望的困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