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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8章 梭底藏春,不问来路(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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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斗早已熄了,可指节仍习惯性地摩挲着铜嘴,像是在数节拍。

远处马蹄声碎,踏破薄雾。

巡检队勒马江岸,铁靴踩得砂石乱溅。

为首者跃下马背,腰牌寒光一闪:“渡口停航未报,舱内何物?”

吴石根垂目,嗓音沙哑:“草药,送医户的。”

官兵掀帘入舱,目光扫过成捆药材,忽一顿——一束蓝线从破布缝隙漏出,在晨光下一闪,像冰裂纹里渗出的月光。

“这线……不是市售品。”兵卒抽出刀鞘,挑开捆扎,“谁准你私运织料?”

没人回答。只有江水拍舷,一声一声,低如心跳。

刀锋划开麻绳,丝线四散滚落。

他们一根根翻检,对着日光看捻向、辨染痕,甚至用炭笔描摹纹路,却始终看不出门道。

这些线太“乱”了——粗细不一,接头无数,有的还缠着枯叶与蛛丝,仿佛是从废机上扒下来的残缕。

“不像官样。”带队小吏皱眉,“也无印戳……莫非是密信?”

另有一人冷笑:“南岭这些村寨,最近织机彻夜不停,十有八九在搞鬼。”

吴石根始终低头补网,手稳得不见一丝颤。

他知道他们在找什么——主织脉络,那条能顺藤摸瓜、直捣“心茧库”的命线。

可他们不会懂。

当夜,他重缠丝线。

指法看似潦草,实则每绕七转必加一绞,暗合谢梦菜遗稿中提过的“回雪缀”变式。

此法原为修补断裂经线所用,如今却被他化作密码——一线即一图,一绞即一令。

三日后,村民收线时惊觉:每卷丝上皆多一道隐秘绞纹,极细,近乎无形。

有人无意沾水,竟见纹路浮起,蜿蜒成溪、分支如脉,竟是十三村沿江防洪的暗渠布设图!

消息未传,风已先至。

沈砚立于织坊高台,手中一纸誊抄尚未干透——《钦天监月奏·织籍事略》残页。

上面赫然写着:“天下经纬,宜归一律;异纹杂制,视为悖逆。”

他眸光渐冷。

当夜,南岭十三村代表齐聚废弃鼓楼。

烛火摇曳,映着一张张被岁月刻蚀的脸。

“藏机?”有人摇头,“藏得住一台,藏不住十三村。”

“统一口径?”另一人苦笑,“他们带‘识纹镜’来,一眼就能看出我们改过踏板频率。”

争论不休时,李二狗蹲在角落,忽然掏出那只锈迹斑斑的黑梭——曾埋于柏木之下、象征“断契重生”的旧物。

他不做声,只用尖端在泥地上划拉。

纵横交错,经纬成网。

孩子们围过来,屏息看着。

“他们要找‘主织’?”他抬头,眼里亮得惊人,“那就让他们看见——人人都是头,也人人不是头。”

他提议:此后每户织布,皆随机嵌入一段无意义杂线——或打结三回,或倒捻两转,形如虫蛀鼠咬,位置全凭当日心情。

无规可循,无法复制,更无“标准”可较。

陆九龄抚须良久,终点头:“乱纹生,则真脉隐。”

决议方定,天象骤变。

春分前夜,寒流突袭,早霜如刀,一夜之间冻毙半数蚕房。

苗寨哭声隐隐,韩蓁蓁握刀欲进深山寻暖穴,却被沈砚拦住:“活蚕畏震,不可扰。”

众人束手之际,黎明前最冷那一刻,一个小小身影独自登上山顶——李二狗抱着黑梭,走到曾埋柏木之处。

裂缝仍在,深不见底。

他没祷告,不焚香,只是坐下,从怀里掏出一团新生棉絮,一遍遍搓捻。

无声无息。

日出东方,金光洒落山脊。

村民们奔走相告:所有幸存蚕茧表面,竟覆上一层极薄银丝网!

非人工所织,非机杼所能达——而是蚕虫受地下微弱震频引导,自发吐丝结网,形成护温层,宛若天授。

陆九龄立于山腰,竹简在手,欲记此事,笔悬半空,终放下。

他轻声道:“这一夜,大地自己学会了守护。”

而就在南岭重燃生机之时,边境驿道尘烟再起。

一骑快马自北疾驰而来,马首悬挂青铜铃,铃身刻有双龙绕尺图腾。

鞍侧挂着长匣,漆黑如墨,边缘镶金——匣内静静躺着三件器物:标准尺、定纹板、官样纱。

马蹄声止于关隘前。

执缰之人翻身下马,玄袍绣银线,胸前佩玉印,上书两个古篆:

织政巡察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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