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响马坟(2/2)
钱串子赶紧说:“别急,这说明快到了!鬼辫张当年打仗,箭肯定多,宝藏就在
大伙又接着挖。挖着挖着,李算盘突然“哎呀”叫了一声,手里的铁锹掉在地上。“咋地了?”王大膀子问。
李算盘指着泥土里,脸色发白:“辫……辫子……”
大伙凑过去一看,只见泥土里露着一缕黑色的长辫,编得很粗,上面还串着几枚铜钱,已经生了锈。那辫子像是刚埋进去没多久,还带着点韧性,风一吹,轻轻动了动,像活的一样。
“这……这是鬼辫张的辫子?”有人小声问,声音发颤。
钱串子咽了口唾沫,强装镇定:“别慌!就是根破辫子,有什么好怕的?接着挖!”
可没人敢动了。就在这时候,天突然暗了下来,乌云完全遮住了太阳,林子里黑得像晚上。风也大了起来,“呜呜”地叫着,像是鬼哭。陈山躲在树后,心里发毛——他听见了,马蹄声又响了,从坟地深处传来,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楚。
“马……马蹄声!”有人喊了一声,声音都变调了。
王大膀子也听见了,他掏出腰间的土枪,紧张地看着四周:“谁?谁在那儿?出来!”
没人回答,只有马蹄声越来越近,像是就在他们身边绕圈。突然,李算盘指着树林子,尖叫起来:“人!有人!穿黑甲的人!”
大伙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只见树影里真有个高大的人影,穿着清朝的黑甲胄,后脑勺拖着一挂黑辫子,风一吹,辫子飘了起来。那人影一动不动,就站在那儿,盯着他们。
“开枪!开枪打他!”王大膀子喊着,举起土枪就扣动了扳机。“砰”的一声,子弹打在树上,溅起一片木屑。可那黑影还是一动不动,像是没 hit到。
就在这时候,坟坑突然“轰隆”一声塌陷了,露出一个幽深的洞口,里面冲出一股冰冷的阴风,带着浓烈的血腥味和铁锈味,直往人脸上扑。陈山在树后,都能感觉到那股寒气,像是冰碴子刮在脸上。
“跑!快跑!”有人喊了一声,转身就想跑。可刚跑两步,就被什么东西绊倒了,摔在地上。他回头一看,只见一只枯瘦的手从泥土里伸出来,抓住了他的脚踝,那手上还戴着一枚生锈的铜钱——正是从辫子上掉下来的那种。
“救命!救命啊!”那人尖叫着,使劲想甩开那只手,可那手抓得死死的,慢慢把他往洞口拖。
李算盘吓得魂飞魄散,转身就跑,可没跑几步,就像被什么东西掐住了脖子,突然停住了,脸涨得通红,舌头伸了出来。他用手抓着脖子,像是想把什么东西扯下来,可越抓越紧,最后“扑通”一声倒在地上,没了气,眼睛睁得大大的,盯着洞口的方向。
王大膀子吓坏了,举起土枪,胡乱开枪。“砰!砰!”两声,子弹没打到黑影,反而打在了旁边的一个后生身上。那后生“啊”了一声,倒在地上,血流了一地。
“别打了!别打了!”钱串子哭喊着,转身就往屯子跑,可没跑几步,就被地上的树根绊倒了,摔进了一个小土坑。他想爬起来,可土坑里突然冒出一股黑烟,裹住了他。钱串子的惨叫声从黑烟里传出来,越来越小,最后没了声音。黑烟散了,土坑里空空的,只剩下他的长袍一角。
陈山在树后,看得心惊胆战。他看见洞口里,慢慢爬出来几个黑影,都是穿着黑甲胄,拖着黑辫子,手里拿着生锈的刀剑。他们围着坟坑,像是在转圈,马蹄声就是从他们脚下传来的——不是真的马,是他们的脚踩在地上,发出的声音像马蹄声。
剩下的两个人,吓得腿都软了,连滚带爬地往屯子跑。陈山赶紧跟上去,他怕那些黑影追上来。跑回屯子,那两个人直接冲进了自家屋,关上门,再也不敢出来。陈山站在屯子口,回头看了看后山,马蹄声还在响,像是在庆祝什么。
当天晚上,那两个跑回来的人就疯了。一个坐在院子里,反复说着“辫子缠我”,另一个则对着墙,不停磕头,嘴里念叨着“饶了我”。老村正看着他们,叹了口气:“这就是诅咒啊……他们的魂,被拉走了。”
陈山知道,这事没完。如果不解决,屯子里还会有人出事。他去找老村正,想问问有没有什么办法。老村正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不过,屯子西头的张老太太,是萨满的遗孀,她可能知道点什么。”
陈山赶紧去了张老太太家。张老太太已经八十多岁了,眼睛不好,耳朵也有点背,但精神头还不错。听陈山说了事情的经过,老太太沉默了半天,才开口:“那鬼辫张,不是一般的响马。他当年是白莲教的人,会‘拘魂阵’。他死的时候,把自己的辫子割了,和兄弟们的骨头混在一块儿埋了,那辫子就是阵眼。谁动他的坟,谁的魂就会被阵眼拘住,变成他的阴兵,永世不得超生。那所谓的宝藏,就是个诱饵,引着人去送死,好壮大他的阴兵队伍。”
陈山心里一沉:“那有没有办法,能平息这事?”
张老太太想了想,说:“有是有,不过得冒风险。鬼辫张生前最看重他的辫子,还有他那匹黑马。你要是能找到他的旧物,在坟前祭拜,跟他说清楚,不是故意惊扰,或许能让他收手。不过,这得在阴兵最活跃的时候去——就是电闪雷鸣的晚上,那时候他的魂最清醒。”
陈山点了点头:“我去。只要能救屯子,我不怕。”
张老太太从箱子里拿出一个布包,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小块黑布,还有一枚铜钱。“这布是从鬼辫张当年穿的甲胄上撕下来的,这铜钱就是他辫子上的。你拿着这个,去坟前,点三炷香,把布和铜钱烧了,念叨着‘无意惊扰,还请归位’。记住,不管看见什么,听见什么,都不能怕,一怕,魂就被勾走了。”
陈山接过布包,揣在怀里,又带上了猎枪——不是为了打什么,是为了给自己壮胆。
当天晚上,果然下起了大雨,还打着雷。陈山背着布包,拿着香,往后山走。雨下得很大,打在脸上生疼,雷声“轰隆隆”的,震得耳朵嗡嗡响。快到响马坟的时候,他又听见了马蹄声,还有刀剑碰撞的声音,像是有千军万马在身边。
他走到那个塌陷的坟坑前,掏出香,点上。香火在风雨中摇曳,却没灭。他把布和铜钱放在香前,跪下来,念叨着:“鬼辫张前辈,我们屯子里的人,是一时糊涂,惊扰了您的长眠,还请您大人有大量,放过他们,别再追究了。我在这里给您赔罪了。”
刚说完,就听见身后传来一阵马蹄声,越来越近。陈山没回头,他知道,是阴兵来了。他感觉到一股寒气从背后袭来,还有人在他耳边喘气,那气息带着铁锈味,很难闻。
突然,一道闪电划过,照亮了四周。陈山眼角的余光看见,身后站着一排黑影,都是穿黑甲胄、拖黑辫子的,中间有一个高大的黑影,手里拿着一把长刀,应该就是鬼辫张。那黑影盯着他,眼睛里没有光,像是两个黑洞。
陈山没动,也没说话,只是低着头,看着面前的香。香慢慢烧着,烟灰掉在地上,被雨水冲散。过了一会儿,那股寒气慢慢退了,马蹄声也越来越远。陈山抬起头,闪电又划过,只见那些黑影不见了,坟坑也恢复了原样,像是从没被挖开过。
雨还在下,但雷声小了。陈山站起身,松了口气,他知道,这事平息了。
回到屯子,天已经亮了。那两个疯了的人,也慢慢清醒了,虽然还有点害怕,但已经能正常说话了。老村正和张老太太看着陈山,都松了口气。
从那以后,屯子里再也没人敢提响马坟的宝藏。每逢阴雨天,后山偶尔还会传来马蹄声,但很轻,像是在很远的地方,再也没有靠近过屯子。
陈山还是每天上山打猎,只是再也没去过后山的方向。他知道,有些东西,是不能碰的;有些禁忌,是不能破的。后山的响马坟,就像一把悬在靠山屯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时刻提醒着人们,要敬畏,要知足,别被贪婪冲昏了头。
有时候,陈山会坐在自家院门口,望着后山的白桦林,想起那个电闪雷鸣的夜晚。他不知道鬼辫张会不会真的就此罢休,但他知道,只要屯子里的人不再贪心,不再去惊扰那些长眠的魂灵,靠山屯就能一直平静地过下去。
毕竟,有些底线,一旦越过,就再也回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