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身心的疗愈（2/2）

阿坎看了一眼那测试舱，又看了一眼旁边严阵以待的两个安保人员，以及全神贯注记录的薇拉和林登。他点了点头：“我尽量控制。”

“很好。进入测试舱。”

阿坎走进那透明的圆柱体，舱门在他身后无声闭合。他立刻感觉到，内外被完全隔离了，连声音都传不进来，只能看到外面莫里斯博士等人模糊的身影和手势。舱内充斥着一种抑制能量逸散的力场，让他感觉有些滞涩。

“阿坎上校，可以开始了。首先，尝试调用最小单位的‘Ω能量’，在你的指尖形成可见的能量聚集，持续时间五秒。”莫里斯博士的声音通过内部通讯器传来。

阿坎深吸一口气。他知道，真正的“评估”现在才开始。他闭上眼，沉入内观。灵魂深处，那抹灰色气流依旧缓缓旋转，幽深莫测。他尝试着，如同在伊甸星域最后时刻那样，去“触碰”它，去“引导”它。

但这一次，他不再是为了拼命，不再是为了模拟某种强大的防御或攻击。他尝试着，按照基兰传承碎片中那些晦涩“心法”的指引，调整自己的精神频率，去“倾听”，去“感受”这股力量本身的“韵律”。

很模糊，很艰难。鸿蒙之力似乎对他这种细微的、带着明确“目的性”的引导，反应颇为迟钝。它更像是一种自然的存在，一种背景，而非可以随意驱使的工具。阿坎花了比预期更长的时间，才终于感觉到一丝极其微弱的灰色气流，顺从着他的意念，缓缓流向他的右手食指指尖。

在外界看来，阿坎只是闭目站立了将近一分钟，然后，一点微弱到几乎难以察觉的灰色光晕，才在他的指尖缓缓亮起。那光晕极其黯淡，没有任何温度，也感受不到明显的能量波动，甚至有些……虚幻不定，仿佛随时会消散在空气中。

“能量反应……极其微弱，频谱无法锁定，性质……未知，与数据库任何记录均不匹配。”林登博士的声音带着一丝困惑。

“记录峰值强度和持续时间。”莫里斯博士紧盯着屏幕。

五秒钟很快过去。阿坎停止了引导，指尖的灰色光晕悄然消散。他感到一阵轻微的疲惫，并非身体上的，更像是精神集中度过高后的消耗。同时，他能感觉到，手腕上的监测仪微微发热，刚刚那短暂的引导，已经被详细记录下来。

“很好。现在，尝试将这微弱的能量，以最平和的方式，释放到前方标靶上，观察其接触反应。”莫里斯继续指示。

阿坎依言，再次凝聚起一丝更微弱的灰色气流，轻轻“推”向那高密度标靶。灰色气流触碰到标靶的瞬间，并未发生爆炸、侵蚀或其他任何剧烈的能量反应。那标靶的表面，被灰色气流接触的微小区域，似乎……颜色变得黯淡了一些，材质的光泽也减弱了，仿佛经历了极其短暂的、微乎其微的“衰变”或“惰性化”，但很快又恢复了正常。

“标靶材料微观结构出现短暂有序度下降，能量惰性化，效应持续时间0.03秒，恢复后无永久性损伤。作用机理……无法解析。”林登博士的报告更加困惑了，“这……这算什么？弱化版的熵增效应？还是某种我们无法理解的能量中和？”

莫里斯博士的眼睛却更亮了：“有意思！没有剧烈的破坏，而是引发了一种……状态改变？继续，阿坎上校，现在尝试将能量性质模拟为你最熟悉的灵能属性，比如强化身体的‘坚韧’或者最简单的‘灵能冲击’。”

阿坎再次尝试。这一次，他努力回忆着使用灵能时的感觉，试图让鸿蒙之力去“模拟”。过程依然缓慢而艰难，灰色气流在他的意念驱使下，开始变幻，逐渐带上了一丝淡金色的、类似灵能的光泽，然后被他引导着覆盖在左手手臂上。

手臂的皮肤似乎微微泛起一层极淡的金色，但强度……微乎其微，大概只有普通士兵灵能强化的十分之一效果，而且极不稳定，闪烁了两下就消散了。

“模拟成功度……极低，能量转化效率低下，稳定性差，模拟出的灵能性质似是而非，强度不足。”林登摇头。

接下来的测试，大同小异。无论是能量外放攻击、构筑简单护盾、还是尝试其他已知能量属性的模拟，阿坎的表现都堪称“拙劣”。鸿蒙之力似乎极不擅长这种精细的、有明确指向性的、模仿他人的操作。它更像是一种“原初”的、未分化的、倾向于“衍化”或“消融”某种状态的力量，对于简单的、粗暴的能量形态变化（比如之前在伊甸模拟空间裂缝），或者直接作用于物质/能量本身的“状态”施加影响（比如让标靶惰性化），似乎还稍微“顺手”一点，但也远远谈不上如臂使指。而且，每一次引导，哪怕再微弱，都会给阿坎带来精神上的负荷，这种负荷与能量输出的强度无关，似乎与“引导”这个行为本身，以及与鸿蒙之力“沟通”的深度有关。

一个多小时后，测试暂告一段落。阿坎从测试舱中走出，额角已经渗出细密的汗珠，精神上的疲惫感明显加重了。

莫里斯博士看着光屏上汇总的数据，眉头紧锁。林登博士则一脸严肃。

“测试结果初步总结，”林登博士对着数据板说道，“目标阿坎，对‘Ω能量’的主动控制能力，评估为‘极低’。能量调用效率低下，响应延迟显着，精细化操控几乎无法实现。能量本身性质难以界定，具备高度不确定性，可观测表现为极微弱的熵增诱导或状态扰动，以及极不稳定的低阶属性模拟。目标在引导能量时，精神负荷显着，存在未知累积效应风险。综合评估：目前阶段，该力量不具备可靠的战术应用价值。强行使用，可能导致使用者精神严重透支，并引发无法预料的能量反噬或变异风险。”

莫里斯博士摸着下巴，看着阿坎，眼中兴奋的光芒稍稍减退，取而代之的是更深的思索：“难以控制，难以理解，战术价值低下，风险极高……难怪议会那帮老头子这么紧张。阿坎上校，根据今天的评估，至少在目前，以及我们找到安全有效的引导方法之前，你必须严格遵守限制条例，禁止在非极端必要情况下，主动使用这股力量。你的主要工作，将转向协助我们研究它——通过更多的非侵入性监测、数据分析，以及你个人的体验报告。我们需要弄明白，它究竟是什么，它如何影响你，以及……我们能否找到一种方式，让它变得‘安全’且‘可用’。”

他顿了顿，语气稍微缓和了一些：“当然，你是‘第七处’的成员，我们不会把你当成纯粹的实验体。你会接触到‘第七处’的其他项目，参与战术分析，你的实战经验对我们很有价值。薇拉少校会协助你适应这里的工作和生活。现在，你需要休息。明天开始，你需要每天提交一份详细的身体及精神状态自检报告，以及……任何关于‘Ω能量’的异常感觉或梦境记录。明白吗？”

阿坎点了点头。这个结果，某种程度上在他意料之中。鸿蒙之力本就不是用来“控制”的，至少不是以常规方式。基兰传承中的“心法”，也强调了“倾听”与“共鸣”，而非“驱使”。被判定为“高风险、低可控”，虽然意味着更多的限制和监视，但也暂时免去了被立刻当做某种“超级武器”推上前线的命运。在这“第七处”，他或许能有更多的时间，去理解体内的力量，去探寻基兰遗留信息背后的真相。

“我明白，博士。”

“好了，薇拉少校，带阿坎上校去他的办公室看看吧，然后送他回去休息。相关评估报告和限制条例，会同步更新到你们的权限系统。”莫里斯博士挥了挥手，又埋头到那些令人费解的数据中去了。

薇拉少校合上数据板，对阿坎做了个“请”的手势。她的表情依旧平静，但从她刚才记录时偶尔微蹙的眉头来看，阿坎评估结果的“糟糕”程度，可能也有些出乎她的意料。

离开A-07区，再次乘坐悬浮平台穿行在巨大的蜂巢实验室中，阿坎看着周围那些繁忙而神秘的研究景象，心中默默思索。

新的战场，新的角色。从冲锋陷阵的战士，变成了被研究的“样本”和受限制的“研究员”。前路依旧迷雾重重，体内的力量是福是祸犹未可知，暗处的威胁或许正在逼近。

但无论如何，他活下来了，并且站在了这里。这就还有机会。

他看了一眼手腕上那枚几乎看不见的监测仪，又望向中央那缓缓旋转的深紫色“奇点”核心。

探索与约束，秘密与职责，个人的力量与整个秩序的考量……在这“第七处”的深空堡垒之中，一场无声的、关于自身命运与未知力量的角力，才刚刚拉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