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出发的准备（1/2）

接下来的日子，阿坎在“第七处”的生活，逐渐形成了一种奇特而规律的节奏。

他拥有了一个属于自己的小型办公室，位于蜂巢结构外围较为安静的B-12区。办公室不大，但功能齐全，有基础的数据终端、一个可以调整成躺椅模式的休息角落，甚至还有一个简易的营养剂合成仪。窗户（实际上是高强度的透明观察窗）外，是“方舟”要塞外层结构的一些管道和能量线路，偶尔能看到巡逻的战斗机编队或工程艇掠过，更远处，则是永恒的、繁星点点的宇宙深空。这景象时刻提醒着他身处何方。

每天早上7点，薇拉少校会准时敲响他宿舍的门，陪同他前往第七处。例行晨会（通常只是确认他当天状态和接受一些简单问询）后，阿坎会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开始“工作”。

“工作”的主要内容，是撰写报告。大量的报告。

首先是每日的身心状态自检报告。他需要详细记录睡眠质量、精神专注力、情绪波动、是否有异常梦境（尤其是与灰色气流或伊甸星域相关的），以及任何身体上的细微变化。这份报告要求客观、详尽，甚至琐碎。

其次是对“Ω能量”（这是第七处内部对他体内灰色气流的正式代号）的主观体验记录。任何对这股力量的“感觉”、尝试主动引导时的细微差异、力量自身有无任何“自发”的动静或变化，都需要事无巨细地记录下来。这部分最为困难，因为鸿蒙之力大部分时间都沉寂如深渊，所谓的“感觉”往往模糊不清，难以用语言精确描述。阿坎常常对着记录界面陷入长时间的沉默。

此外，他还需要定期接受各种非侵入性检测。除了每天例行的基础生理扫描和能量波动监测外，每隔几天，他会被带到A-07区或其他专门实验室，进行更专项的测试。有时是让他身处不同频率的能量场中，观察“Ω能量”的反应；有时是让他接触一些经过安全处理的、性质各异的异常物质或能量样本，记录互动情况；还有时，仅仅是让他长时间静坐，监测他在深度冥想（或类似状态）下，力量是否有规律性波动。

这些测试通常耗时很长，过程单调，且往往一无所获。鸿蒙之力就像最狡猾的猎物，极少在精心布置的陷阱中露出马脚。莫里斯博士和林登博士常常看着一堆毫无规律的混沌数据皱眉摇头，而阿坎则在测试后感到加倍的疲惫——那种精神被反复探查、力量被当作实验品“刺激”所带来的、无形无质却真实存在的消耗。

薇拉少校几乎全程陪同。她是观察者，是记录者，也是某种程度上的监督者。她总是带着那个电子数据板，一丝不苟地记录阿坎的言行、测试中的反应、甚至是某些瞬间的表情变化。她很少主动与阿坎交谈，除非是必要的流程询问或工作传达。她的存在，像一道无声的屏障，清晰地划分出阿坎此刻的“身份”——既是第七处名义上的成员，更是重点监控与研究对象。

阿坎能感觉到，薇拉少校对他保持着一种高度专业的、冷静到近乎冷漠的距离。她似乎完全认同第七处和议会的评估，将阿坎视为一个充满不确定性的、需要严格管控的风险源。她的职责是确保这个风险源处于可控状态，并收集一切可能的数据，仅此而已。

阿坎并不在意。他早已习惯了孤独和在监视下生活。他将大部分精力用于应对那些测试和报告，剩余的少量时间，则沉浸在自己的“功课”中。

他尝试着回忆、整理、甚至“演练”基兰传承碎片中那些艰深晦涩的信息。那些破碎的画面、奇异的音节、难以言喻的“道韵”……他无法用第七处的仪器检测，也无法写入报告，只能在自己的意识深处，反复琢磨。他隐隐感觉到，要理解甚至未来某一天能够真正“运用”鸿蒙之力，关键或许不在第七处的科学仪器和数据分析，而在于对这些古老传承的领悟。

这是一种极其缓慢、毫无头绪，甚至常常令人沮丧的摸索。但阿坎耐得住性子。战场生涯教会了他，在漫长的静默等待和枯燥训练中积蓄力量，往往是关键时刻生死的分野。

生活似乎就要在这种重复的监控、测试和静默思索中，一天天过去。然而，平静的水面下，总有暗流在涌动。

这一天，阿坎在薇拉的陪同下，来到了一个名为“遗物解析中心”的区域，进行例行的“异常物品接触测试”。第七处会收集宇宙各处发现的、带有未知能量或异常性质的古代遗物、异星造物或自然形成的奇特物品，进行研究分类。让阿坎接触这些物品，是为了观察“Ω能量”是否会对特定类型的异常产生反应，或者反之。

解析中心像是一个巨大的陈列库与实验室的结合体。一个个被高强度能量屏障隔离的透明柜体中，存放着形态各异的物品：锈蚀严重但纹路奇异的金属残片、散发着微光的半透明晶体、形状违反常规几何的雕塑碎片、甚至还有一些被封存在特殊凝胶中、缓慢蠕动的不明生物组织样本。

负责接待他们的是一个名叫索林的研究员，年轻，有些瘦削，戴着厚厚的眼镜，眼神里透着对研究的热忱，说话语速很快。

“阿坎上校，薇拉少校，这边请。今天安排了几件新到的、能量特征比较特别的‘小玩意’，都是从‘幽暗星云’边缘的某个前哨站废墟回收的，年代久远，初步判定与‘大断裂时代’前的某个失落文明有关，能量残留很弱，但属性很偏门……”

他引领着两人穿过一排排陈列柜，来到一个相对独立的测试隔间。隔间中央的平台上，已经放置了三件物品，都笼罩在淡蓝色的分析力场中。

第一件是一块巴掌大小、非金非石的深蓝色薄片，表面布满了细密的、仿佛电路又像符文的银色纹路，纹路中偶尔有极其微弱的流光一闪而过。

“这件编号E-771，我们叫它‘星纹残片’。能量反应极其微弱，频谱偏向空间相位扰动，但极不稳定，难以捕捉规律。”

第二件是一个不规则的暗红色多面体晶体，内部仿佛有暗红色的雾气在缓缓流转，偶尔会闪过一抹暗金色的光芒。

“编号X-233，‘熔核之心’碎片。检测到高强度的惰性能量蕴藏，属性偏重高温与物质崩解倾向，但处于高度稳定状态，常规手段无法激发。”

第三件，则是一个看起来毫不起眼的、灰扑扑的石质圆环，只有戒指大小，表面粗糙，没有任何纹路或光泽，像河边随手捡到的鹅卵石。

“这个……编号U-099，我们暂时命名为‘灰烬指环’。回收时没有任何能量反应，质地分析就是普通的硅酸盐岩石，但……它出现在废墟最核心的屏蔽层内，周围有高强度能量蚀刻的痕迹。我们怀疑它可能是某种‘钥匙’、‘封印物’，或者仅仅是古人无意义的摆设。目前没有任何发现。”索林挠了挠头，对最后一件物品似乎有些无奈。

测试程序很简单。阿坎需要依次将手（隔着防护手套）伸入分析力场，轻轻触碰这三件物品，每次接触持续三十秒，期间保持精神放松，不要主动激发任何力量。遍布测试隔间的传感器会记录他身体各项数据、能量波动，以及物品的任何变化。

薇拉少校退到隔间外的观察窗前，数据板就绪。索林则在控制台前，准备记录数据。

阿坎戴上薄薄的感应防护手套，先走向“星纹残片”。他调整呼吸，将手缓缓伸入淡蓝色的力场，指尖轻轻触碰到那冰凉的深蓝色薄片。

没有任何特殊感觉。薄片上的银色纹路依旧只是极其偶尔地闪过一丝微光。体内，鸿蒙之力毫无动静，像是什么都没感觉到。三十秒很快过去，阿坎收回手，对索林摇了摇头。

接下来是“熔核之心”碎片。指尖触碰的瞬间，阿坎感到一丝微弱的温热感，仿佛触碰一块在阳光下晒过的石头。那暗红色的晶体内部，雾气流转的速度似乎加快了一丝，但也仅此而已。鸿蒙之力依旧沉寂。

轮到第三个，“灰烬指环”。

阿坎看着那个粗糙、灰暗、毫不起眼的小石环，心中并无太多期待。他如法炮制，将戴着感应手套的手指，轻轻搭在了石环上。

触感粗糙，冰凉。

然而，就在接触的刹那——

嗡！

灵魂深处，那一直缓慢旋转、沉寂如古井的灰色气流，毫无征兆地、剧烈地震动了一下！

不是被外界刺激的被动反应，而像是……某种源自本源的共鸣，或者说，是感应到了“同类”气息般的苏醒！

阿坎的身体瞬间僵住。一股极其微弱，但却无比清晰、无比“熟悉”的奇异波动，顺着指尖，逆流而上，与灵魂中鸿蒙之力的震动，产生了某种难以言喻的共振！那波动并非能量冲击，更像是一种信息的涟漪，一种跨越了无尽时空的、微弱到几乎湮灭的“回声”！

与此同时，那枚灰扑扑的“灰烬指环”，表面突然闪过一丝极其黯淡、转瞬即逝的灰芒！其质地，仿佛在那一瞬间，不再是粗糙的石头，而呈现出一种难以形容的、仿佛包容了万物始源与终结的混沌色泽，但仅仅持续了不到百分之一秒，就恢复了原状。

监测仪器上，阿坎的各项生理指标瞬间出现剧烈波动！心率飙升，脑波活动呈现复杂的高频振荡，体内能量读数（虽然依旧模糊）出现了一个突兀的尖峰！而“灰烬指环”的分析力场读数，也记录到了一个短暂但性质从未出现过的能量脉冲，脉冲的频谱特征……与阿坎体内“Ω能量”的某些模糊特征，出现了高度疑似重合！

“能量读数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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