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玉珏轮回启新谜(2/2)
时间精准指向他们回归的那一刻。
窗外雷声滚过,夏夜暴雨骤至。沛然盯着屏幕上跳动的数据,忽然想起玉珏上新生的卦象:“既济”卦象征完成,“未济”卦却代表未成。所以他们的使命,真的完成了吗?
回家已近午夜。湘云在客厅等他,茶几上摊开着楚楚的获奖作文复印件——《我的荆楚家乡》。
“你看看这个。”湘云指着其中一段,“女儿写她常做同一个梦:梦见自己在古代楼阁上,看长江上千帆竞发,有人教她唱‘楚歌九章,其辞难懂’……”
沛然逐字读下去。作文后半段,楚楚写到自己研究楚辞的心得:“屈原的《离骚》里,飞升天际却频频回首故乡,这种矛盾让我想到现代人的文化乡愁。我们住在高楼大厦里,灵魂却还在寻找那片云梦泽。”
“还有这里。”湘云翻到最后一页教师评语,“语文老师特意标注:李楚辞同学对楚文化的理解有超越年龄的‘历史实感’,建议家长关注是否接触过特殊资料。”
特殊资料?沛然苦笑。他们从未系统地教过女儿这些,那些穿越故事都是以“童话”形式讲述的。可孩子似乎本能地从童话里抓住了真实的脉络。
卧室门轻轻打开。楚楚抱着枕头站在门口,眼睛在昏暗光线里亮晶晶的:“爸,妈,我听见你们说话了。”她走过来,挨着父母坐下,“其实我知道,咱家那块玉不是普通古董。”
夫妻俩心头俱震。
“我小学时有一次发烧,”楚楚声音很轻,“迷迷糊糊看见玉在发光,光里有个穿古装的女人对我笑。后来我翻家里相册,发现妈妈年轻时spy的照片里,有一套和那个女人一模一样的衣服——但那是唐代款式,妈妈从没穿过。”
湘云的手微微发抖。那是她穿越时的装束,回归后确实拍过一组“汉服写真”作为纪念。
“我一直觉得,咱家和别人家不一样。”楚楚抬起头,目光清澈如溪,“爸爸写《黄鹤楼遇李白》,里面的细节太真了,真到不像虚构。妈妈总能在旅游时指出景点介绍牌的历史错误,还都是教科书上查不到的细节。还有……我背诗的时候,有时脑子里会自动出现画面,就像亲眼见过那些场景。”
暴雨敲打窗户。客厅里安静得能听见三个人的呼吸声。
良久,沛然伸手揽过女儿:“楚楚,有些故事现在还不到讲的时候。但爸爸可以告诉你——你感受到的那些‘不一样’,是因为我们家族的文化记忆,比普通人更深、更远。”
“有多远?”女孩追问。
湘云抚摸着女儿头发,轻声哼起一段旋律。那是唐代江夏城传唱的《襄阳曲》,词牌早已失传,曲调却在她记忆里完整保存了十年。
楚楚听着听着,忽然说:“这个调子……我梦里的楼阁上,有人唱过。”
那夜,沛然和湘云没有再睡。他们坐在书房里,将玉珏置于案头,摊开所有相关线索:
楚楚作文中的梦境描述、省博的检测报告、玉珏新生的卦象纹路、女儿今夜坦承的种种疑点……还有,那个被忽略许久的细节——楚楚出生时,产房窗外恰有鹤群飞过,护士惊呼“武汉市区几十年没见过野鹤了”。
“轮回。”沛然用毛笔在宣纸上写下这两个字,“如果穿越不是单向的,如果时空是某种循环……”
湘云忽然按住他的手:“你看玉珏!”
卦象纹路正在变化。细密的线条如藤蔓生长,从“既济”“未济”二卦延伸出新的分支,渐渐构成第三卦——“归妹”。
《周易·归妹卦》:帝乙归妹,其君之袂,不如其娣之袂良。月几望,吉。
“少女出嫁,归于正位。”沛然解读卦辞,手指轻颤,“但这个‘归’字,在楚文化中还有另一重含义——魂归故里,神归其所。”
玉珏的光芒在这一刻变得温柔。光芒中浮现出极淡的影像:黄鹤楼顶,两个身影并肩而立,一个着唐装,一个穿现代衣裙。风吹起他们的衣袂,在空中交织成DNA双螺旋般的图案。
影像下方,缓缓显出一行小篆:
楚魄千年凝为玉,鹤楼双星照归途。
“它在指引什么。”湘云握住玉珏,温润的触感直透心底,“或者说……它在等待什么?”
沛然望向窗外。雨已停歇,东方泛起蟹壳青,晨光中黄鹤楼的轮廓在远处若隐若现。他想起李白在梦中赠他的最后那首诗,其中两句忽然有了新的解读:
“他日云帆重济时,楚山楚水皆故知。”
原来“重济”不是比喻。
手机在这时震动,省博张研究员发来最新消息:“李老师,还有一个异常情况需要告知:那批摹本中夹着一片干枯的植物标本,经鉴定是唐代黄鹤楼周边特有的‘鹤翎菊’。但放射性碳定年显示……它枯萎的时间,大约在十年后的秋天。”
时间出现了指向未来的分支。
沛然放下手机,与湘云目光相交。两人都从对方眼中读懂了那个不敢说出口的猜测:
玉珏的苏醒不是终点。
它是一把刚刚开始转动钥匙——
而他们的女儿楚楚,或许就是下一个轮回的钥匙孔。
晨光彻底照亮书房时,玉珏的光芒缓缓内敛,恢复成温润白玉。但那些新生的卦象纹路已深深烙印,再也无法抹去。
楼下传来楚楚准备早餐的声响,锅碗轻碰,青春的脚步踏在木地板上。现代生活如常展开,却有什么东西已然不同。
沛然将玉珏锁回木盒,钥匙在指尖停留片刻。最终,他没有转动锁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