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4章 涟漪与礁石(1/2)
喀喇昆仑南麓,黎明。
当第一缕惨白的晨光勉强撕开夜幕,照亮那片亘古寂静的雪山时,印军“雪豹”前进据点指挥官——阿尼尔·辛格少校,正裹着厚重的羊毛披风,脸色铁青地站在据点狭窄的观察哨里。他手里捏着一份刚刚由脸色苍白的工兵士官呈上的初步勘查报告,指尖因用力而发白。
报告上的文字很简单,结论却令人不寒而栗:“……疑似秘密通道主入口(A点)后方约八米处,发生不明原因的局部岩体结构性崩落。崩落体堵塞通道约百分之七十断面,崩落面呈现非自然撕裂与高温灼烧混合特征,现场无爆炸残留物典型气味。通道内b、c两处人工加固点,水泥结构出现大面积酥解,强度丧失殆尽,疑似强化学腐蚀所致。d点疑似通风\/排水管嵌入处,发现金属管体局部熔穿痕迹,熔穿点微小,边缘整齐,周围岩壁有定向高温喷射状附着物……初步判断,非自然塌方,系人为精密破坏。破坏手段未知,技术先进,意图明确:瘫痪通道功能,且尽可能隐蔽。”
“人为……精密破坏……”辛格少校咀嚼着这两个词,一股混合着愤怒、屈辱和更深处一丝恐惧的寒意,从胃部升起。他猛地转身,望向窗外那片被晨曦染上淡金色的、属于中国军队的雪山。那里寂静无声,看不到任何异常调动,甚至连往常白天隐约可见的巡逻队身影都消失了,仿佛一切都沉浸在高原清晨冰冷的安宁之中。
但正是这种“安宁”,此刻显得如此诡异而充满压迫感。中国人是怎么做到的?在海拔五千多米、寒风刺骨、自己眼皮底下的深夜,神不知鬼不觉地完成如此精准、如此……“干净”的破坏?他们用了什么武器?他们对自己的据点结构了解到何种程度?他们这次是警告,还是下一次更致命行动的前奏?
“少校,我们……”工兵士官嗫嚅着。
“封闭消息!”辛格少校猛地打断他,声音嘶哑,“勘查范围仅限于你和你的直接手下。对外统一口径:昨夜大风,引发隐蔽岩缝自然塌方,导致备用通道暂时堵塞,正在清理。明白吗?”
“是,少校!”士官立正,但眼中仍有无法掩饰的惶惑。这种“自然塌方”的说法,能骗过上面吗?又能骗过那些可能就在某处窥视的中国人的眼睛吗?
辛格少校挥挥手让他退下,独自留在观察哨。他需要冷静,需要评估。中国人的这次行动,超出了常规边境摩擦的范畴。这不是冷枪冷炮,不是巡逻队对峙,而是一次展示了可怕技术能力和情报渗透深度的“手术”。这意味着,以往依靠地形、工事和勇气构筑的防御自信,出现了裂痕。对方有一把看不见但异常锋利的“手术刀”,能在你最意想不到的时间和位置,进行精确的“解剖”。
他必须向旅部报告,但不能用那份工兵报告。他需要一份既能引起上级重视、又不会显得自己无能失职的……经过修饰的报告。同时,他必须立刻加强据点所有方向的警戒,尤其是那些原本认为不可能被渗透的绝壁和死角。还有,内部也需要……筛查。中国人对通道细节如此了解,仅仅是靠外部侦察吗?
他按下内部通讯按钮:“通知所有军官,一小时后紧急会议。另外,让通讯官过来,我要给旅部起草一份紧急情况说明。”
高原的清晨,寒风依旧。但在“雪豹”据点指挥官的心里,一种比寒风更冷的东西,正在悄然蔓延。那是一面镜子,倒映出的不仅是崩落的岩石和熔穿的铁管,更是自身防御体系可能存在的、尚未察觉的脆弱点。第一圈涟漪,已从那个无声的破坏点扩散开来。
西域战区地下指挥中心。
王奎收到了赵铁柱发来的、更为详细的“镜痕”行动结果评估,以及通过技术侦察手段捕捉到的对面据点内部通讯量激增、灯光信号短暂紊乱的记录。
“反应比预想的要快,但也在可控范围内。”贺云山看着同步传来的情报摘要,“他们没有公开声张,选择了内部消化和掩盖。这说明几点:第一,他们心虚,那条通道的用途可能不那么‘光明正大’;第二,他们忌惮,不想让事情升级,至少在彻底搞清楚我们手段之前;第三,他们的指挥系统出现了紧张和困惑。”
王奎点头,目光落在电子沙盘上南线那片区域。“给‘昆仑团’的命令:第一,继续保持最高戒备,尤其是防偷袭和冷炮;第二,侦察连前出小组撤回休整,但电子监听和远距离光学监视不能停,重点记录其人员调动、物资补给频率、以及有无异常工程车辆活动;第三,通过预设的‘民间信息管道’,把‘该区域近期地质活动频繁,可能有隐藏裂隙不稳定’的风声,慢慢放出去,做得自然点。”
他顿了顿,补充道:“另外,通知内卫和政工部门,配合赵铁柱,对‘昆仑团’内部,尤其是近期接触过南线侦察任务的所有人员,进行一次低调但彻底的政治忠诚和保密纪律再教育。行动细节严格控制在最小范围。我们打了对方一个措手不及,也要防备对方狗急跳墙,用情报手段反咬一口。”
“北线呢?那两只‘小老鼠’?”贺云山问。
“继续钓着。”王奎眼中闪过一丝冷光,“严密监控,记录所有接触对象和通讯内容,但先不要收网。看看他们背后,连着哪条线。白杨沟的‘镜子’既然立起来了,就要让它照出更多东西。告诉前沿部队,近期与苏方边防人员的任何接触,都要加倍小心,记录在案,但表面上一切如常,甚至……可以稍微‘友好’一点。我们要让他们琢磨不透。”
挪威海,阴云密布,“海洋探险者”号货轮。
沈钧儒站在船长室海图桌前,眉头紧锁。货轮已经按照他的指令,偏离了原定的穿越英吉利海峡的航线,转而向北绕行挪威海。窗外是铅灰色的大海和低垂的乌云,海风强劲,浪头不时拍打在船舷上,发出沉闷的巨响。
“主任,刚刚收到卑尔根代理行的密电。”老周推门进来,脸色不太好看,“他们表示,原本预定的燃油和淡水补给可以安排,但挪威港务局突然通知,需要对所有近期从波罗的海港口驶来的货轮进行‘额外的安全检查’,重点是货舱货物清单与申报文件的一致性,以及……有无携带未经申报的特殊物品。检查可能持续一到两天。”
“安全检查?”沈钧儒冷笑,“这么巧?我们刚改道,挪威这边就‘突然’加强了检查?而且专门针对波罗的海来的船?”
“代理行暗示,可能有‘外部压力’。”老周压低声音,“会不会是……美国人施加了影响?或者,库巴斯基背后的人,想用这种方式拖延甚至扣住我们?”
沈钧儒走到舷窗边,望着外面翻涌的海浪。情况越来越明显了。第48号木箱里的东西,以及他们整个“拾珍”行动,已经引起了某些方面的严重关注和不安。所谓的“安全检查”,不过是合法外衣下的拦截与调查。
“给国内发报,通报情况。建议:第一,通过外交渠道,向挪威政府提出非正式关切,询问‘突然加强检查’之原因,表明我商船合法合规;第二,启用我们在北欧的备用联络点,准备在必要时,提供法律和商业支援;第三,通知‘海洋探险者’号船长,配合检查,但所有关于货物细节的问题,一律由我们指定的‘商务代表’(即我们自己人)回答,核心技术资料和特殊物品存放位置,严格保密。”
他转过身,目光坚定:“检查可以,拖延也可以。但只要船在公海上,货物在我们的控制区,他们想凭空扣留或搜查,没那么容易。告诉兄弟们,做好最坏打算,但行动上要合法、冷静。我们的撤离路线,再准备一套备用方案,如果卑尔根不行,就直接穿北海,去冰岛的雷克雅未克补给,虽然更远更险,但干扰可能少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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