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 丧家之犬(2/2)
易玄宸走到她身边坐下,将密报推到她面前。密报上是暗卫查到的线索:凌震山在半年前曾悄悄去过京郊的落霞寺,与寺里的老僧密谈了整整一个时辰,离开时带走了个上了锁的木盒。“落霞寺。”凌霜念着这三个字,脑海里突然闪过凌雪梦中的画面——生母苏氏在月下擦拭玉佩,嘴里低声念着“落霞深处,有渊可守”。
“柳氏死前说你母亲是被皇室灭口,凌震山必然知情。”易玄宸的手指敲了敲密报上“落霞寺”三个字,“我已让人去查寺里的老僧,或许能找到些线索。但眼下更要紧的是,御史台那边不能等了。”他顿了顿,目光落在凌霜苍白的脸上,“凌震山私藏军粮且意图潜逃,证据确凿,足以让他永无翻身之日。只是……你若想知道苏氏的真相,或许要在他被打入天牢前见一面。”
凌霜端起桌上的热茶,氤氲的水汽模糊了她的眉眼。她想起昨夜凌雪哭着说“赵珩想查你的身份”,想起柳氏房里那封未寄出的信,想起易玄宸提到“寒渊封印”时的讳莫如深。所有的线索都像散乱的丝线,而凌震山就是那根最关键的引线,可她真的要去见这个害死母亲、逼死原主的仇人吗?
“我去见他。”放下茶杯时,凌霜的声音已经恢复了平静。雪狸蹭了蹭她的掌心,像是在安慰,又像是在警示。窗外的马车已经驶远,车辙在青石板上留下两道深深的痕迹,如同凌家在京城权势版图上刻下的最后印记,终将被岁月磨平。
易玄宸看着她决绝的侧脸,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他从袖中取出一枚青铜令牌,上面刻着繁复的云纹,正是御史台的通行令牌:“我让人安排,午时在天牢外等你。”他顿了顿,补充道,“镇邪司的人今日在城郊异动,似乎在搜查什么,我会让人跟着你,以防不测。”
凌霜接过令牌,指尖触到令牌上冰凉的纹路,突然想起昨夜在易府花园捡到的那片蓝色花瓣——那是赵珩的人常用的引妖花,花瓣上残留的邪祟气息与镇邪司的符咒气息惊人地相似。她抬头看向易玄宸,正好撞进他深邃的眼眸里,那里面有担忧,有默契,还有一丝她看不懂的沉重。
“赵珩不会善罢甘休的。”凌霜轻声说,将令牌揣进怀里,“他要的不是凌震山的命,是我身上的东西。”或许是那半块玉佩,或许是她体内的烬羽妖魂,又或许,是与寒渊相关的某个秘密。
易玄宸没否认,只是拿起她的手,轻轻按在她的手腕处。他的指尖带着守渊人特有的温热,顺着她的脉搏缓缓游走,片刻后才道:“你的妖力最近有些躁动,靠近天牢那样的阴邪之地,切记不可动用妖力。”他的目光落在她手腕内侧那道淡淡的疤痕上,那是上次被赵珩暗卫的灭妖符所伤留下的,至今仍能隐约看见一丝暗红色的印记。
茶寮外的天色彻底亮了,街上渐渐热闹起来。挑着担子的小贩走过,吆喝声穿透晨雾;赶考的书生捧着书卷匆匆而过,眉宇间满是憧憬;穿着绫罗绸缎的富家太太带着丫鬟逛着首饰铺,银铃般的笑声洒了一路。这繁华的京城,从来都不缺悲欢离合,凌家的倒台,不过是这喧嚣尘世中又一段即将被遗忘的往事。
凌霜站起身,雪狸轻盈地跳到她的肩头,尾巴卷住她的脖颈。她走到门口时,突然回头看向易玄宸:“你说,寒渊到底藏着什么?”
易玄宸望着她的眼睛,沉默了许久,才缓缓开口:“藏着这天下最可怕的欲望,也藏着最沉重的守护。”他的声音很轻,却像一颗石子投进凌霜的心湖,漾开圈圈涟漪。
走出茶寮时,晨风吹起凌霜的衣袂,肩头的雪狸突然警惕地竖起耳朵,朝着城东的方向望去。凌霜顺着它的目光看去,只见远处的天空泛起一抹诡异的暗红色,那是镇邪司方向特有的符咒燃烧的颜色。她攥紧了掌心的令牌,指尖的冰凉让她瞬间清醒——这场复仇之路,从来都不是终点,而是另一场风暴的开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