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7章 棋语琴心（1/2）
晨光透过书房那扇雕花木窗，在地板上切割出细碎而温暖的光斑。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纸张与墨锭特有的沉静香气，混合着窗外庭院里几株老梅将谢未谢的最后一缕冷香。
书房靠窗处，一张紫檀木棋案已摆开。乌木棋盘上纵横十九道线，黑白二色云子各自盛放在玉质的棋笥中，静待对弈。
小白在棋案一侧的蒲团上跪坐下来，姿态优雅如画。她今日依旧是一身月白色的广袖长裙，衣料上隐有银线绣成的暗纹流光，冰蓝色的长发用一根简朴的白玉簪松松挽起，几缕碎发垂落颊边，更衬得她面容清丽绝伦，肤光胜雪。她伸出纤长白皙的手指，从棋笥中捻起一枚白子，指尖与温润的云子相触，动作从容不迫。
小玄在她对面坐下，墨色的家常袍服宽松舒适，墨黑的长发用同色发带束在脑后。他看了一眼小白沉静的眉眼，微微一笑，也从棋笥中取出一枚黑子，在指尖把玩。
棋盘上很快落下数子。小白执白先行，落子清正，布局稳健，每一步都带着她特有的冷静与缜密，如同月光铺洒，看似柔和，实则暗藏机锋。小玄执黑应对，不疾不徐，棋风厚重扎实，如同他给人的感觉，沉稳可靠，步步为营。
书房里一时只剩下清脆的落子声和两人偶尔的沉吟。
然而，这份宁静并未持续太久。
一个青色的身影悄无声息地溜了进来，赤足踩在柔软的地毯上，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响。小青今日穿了身青碧色的齐胸襦裙，外罩同色轻纱半臂，墨黑的长发扎成了两个松松的发髻，垂在耳边，显得格外娇俏活泼。她先是趴在门口探头探脑，见两人下得专注，便蹑手蹑脚地绕到小玄身后。
然后，她像只灵巧的猫儿，猛地趴到了小玄宽阔的背上，双臂自然地环住了他的脖子，下巴不客气地搁在他肩头，温热的呼吸故意吹向他耳廓：“弟弟~下棋呢？”
小玄被她压得身体微微一晃，手中的棋子险些拿不稳。他无奈地偏头，用脸颊蹭了蹭小青贴过来的额头，低声道：“二姐，别闹，我在和姐姐下棋。”
“下棋有什么好看的！”小青嘟囔着，赤瞳却紧紧盯着棋盘上密密麻麻的黑白棋子，显然完全看不懂。但这并不妨碍她“指点江山”。她伸出纤细的手指，胡乱指向棋盘上某处空白，“下这里！吃她！吃姐姐的棋子！”
小玄哭笑不得，小白也抬起了眼眸，冰蓝色的视线淡淡地扫过趴在小玄背上、正一脸“我很懂”表情的妹妹，几不可察地摇了摇头，没有说话，只是重新将注意力放回棋盘，指尖夹着的白子轻轻落下，发出“嗒”的一声轻响，正好落在小青刚才指点的位置附近，却是另一处要害。
小青见自己“指点”的位置没被采纳，也不气馁，反而更加来劲。她凑近小玄耳边，故意压低了声音，用气音说道：“哎呀，姐姐下那里了！快，堵她！堵她左边！不然她要围起来了！”说完，还淘气地朝小玄耳朵里吹了口气。
小玄被她闹得耳根发痒，心神微乱，勉强稳了稳，才落下一子应对。
小青却觉得自己“指导”有功，得意地晃了晃脑袋，墨黑的发髻随着动作轻颤。她眼珠一转，从旁边矮几上的果盘里拈起一颗晶莹饱满的紫玉葡萄，自己咬住一半，然后拍了拍小玄的肩膀。
小玄下意识地转头，小青便趁机将口中那半颗带着清甜汁液的葡萄，精准地渡入了他口中。冰凉的果肉和甜汁在唇齿间弥漫，小青的舌尖还调皮地在他唇上扫了一下，这才退开，笑嘻嘻地问：“甜不甜？”
小玄无奈地咀嚼咽下，点了点头：“甜。”
“那再来一颗！”小青又拈起一颗，如法炮制。这一次，她动作稍大了些，几滴紫色的葡萄汁不小心从两人相贴的唇瓣间溢出，滴落在了光洁的乌木棋盘上，在一处黑白交错的棋局旁，洇开一小片深色的湿痕。
小白落子的动作微微一顿，冰蓝色的眼眸再次抬起，看向那滴碍眼的葡萄汁，又看向正得意洋洋舔着唇角、毫无歉意的小青，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但她终究没说什么，只是从袖中取出一方素白的丝帕，轻轻覆在那滴汁液上，将其吸干，动作优雅依旧，仿佛只是拂去一粒微尘。
棋局继续。
随着棋子渐多，棋势渐趋复杂。小白落子越发凌厉，白棋如同月光凝成的冰刃，无声无息间切割着黑棋的势力范围，布局深远，杀机暗藏。小玄的神情也愈发专注，金色的眼眸紧紧盯着棋盘，指尖夹着黑子，迟迟未能落下，显然陷入了长考。
书房里再次安静下来，只有窗外偶尔掠过的风声和远处庭院里的鸟鸣。
小青趴在背上，起初还能安静一会儿，但见小玄久久不落子，她很快又不耐烦起来。她扭了扭身体，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靠着，赤瞳转了转，忽然开口，声音清脆，打破了沉思的静谧：
“这样干下多没意思！我们加点赌注吧！”
小玄和小白同时看向她。
小青从背后伸出双手，分别搭在两人肩头，脸上露出狡黠又兴奋的笑容：“要是弟弟输了，”她先看向小玄，赤瞳亮晶晶的，“就要当着我的面，深吻姐姐五分钟！而且，吻完之后，必须详细描述感受！从触感、温度、味道，到心情变化，一点都不能少！要说得生动，具体，让我有身临其境的感觉！”
她顿了顿，转向小白，笑容更加灿烂：“要是姐姐输了，”她故意拖长了语调，“就要主动去吻弟弟，同样五分钟！而且，要允许我在旁边旁观，并且——我要点评！点评姐姐吻得够不够深情，够不够投入，弟弟的反应够不够陶醉！”
这赌注内容大胆得近乎荒唐，却又带着小青一贯的直白和恶作剧般的趣味。
小玄听得耳根发热，下意识地看向小白。小白冰蓝色的眼眸平静无波，只是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手中的白子，似乎在权衡。半晌，她抬眼看向小玄，唇角似乎极轻微地弯了一下，声音清泠：
“可。”
小玄见她同意，自然也没有异议，点了点头：“好。”
小青立刻拍手欢呼：“太好了！那继续下！弟弟快想！姐姐快攻！”
或许是赌注的刺激，或许是心意相通，接下来的对弈，两人都拿出了十二分的专注。小白落子如飞，攻势愈发犀利；小玄防守稳健，偶尔奇兵突出。棋盘上黑白交错，杀得难解难分。
小青也罕见地安静下来，屏息凝神地看着，虽然依旧看不懂局势，但能从两人凝重的表情和胶着的棋局中感受到紧张。
终于，在漫长的官子阶段后，小玄落下最后一子。他长舒一口气，抬起手，轻轻拭去额角不知何时渗出的一层薄汗。
小白静静地看着棋盘，冰蓝色的眼眸中倒映着密密麻麻的黑白棋子。她沉默地计算了片刻，然后，缓缓将指尖夹着的一枚白子放回棋笥，轻轻吐出几个个字：
“我输了。”
声音很轻，很平静，听不出任何情绪波动。
小青猛地睁大眼睛，赤瞳里瞬间迸发出璀璨的光芒，她兴奋地从小玄背上跳下来，赤足在地毯上蹦了两下：“耶！姐姐输了！快！快履行赌注！”她迫不及待地催促，目光灼灼地盯着小白，又看看小玄，满脸都是看好戏的期待。
小玄赢了棋局，心中却不知为何，比刚才对弈时更紧张了几分。他看向小白。
小白已经缓缓站起身。月白色的裙摆随着她的动作如水般流泻，冰蓝色的长发在晨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她面色依旧清冷，看不出什么特别的表情，只是步履从容地绕过了棋案，走到了小玄面前。
小玄下意识地也想站起来，小白却伸出手，轻轻按住了他的肩膀，示意他坐着。
然后，她微微俯身，伸出双手，捧住了小玄的脸颊。她的手指微凉，触感细腻，带着她身上特有的清冽香气。冰蓝色的眼眸近距离地、一眨不眨地凝视着小玄金色的瞳孔，那里面清晰地映出他此刻略显紧张和无措的脸。
没有犹豫，没有羞涩。
小白低下头，淡色的、微凉的唇瓣，精准地印上了小玄的唇。
赌注开始。
这个吻，从一开始就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主动和深入。小白的唇瓣先是轻柔地贴合，随即微微启开，冰凉的舌尖便探入了小玄的口中。她吻得很认真，很专注，仿佛在进行一项重要的仪式。舌尖细细扫过他口腔的每一处，与他温热的舌纠缠，吮吸着他的气息，也将自己的清冷渡入他的唇齿之间。
小玄被动地承受着，很快便沉浸其中。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她唇舌的冰凉与柔软，能尝到她口中那独特的、如同雪后松林般的清冽味道，能闻到她发间和身上令人心醉的冷香。他的心跳不受控制地加快，手臂抬起，想要环住她的腰。
就在这时，他感觉到小腿处传来一阵冰凉柔韧的触感。
是小白的尾巴。
不知何时，她已悄然显化出半妖形态。一条晶莹剔透、覆盖着细密白色鳞片的蛇尾，从她月白色的裙摆下探出，带着一种亲昵而占有意味的力道，轻轻缠绕上了小玄的小腿，将他更拉近自己。
“唔……”细微的鼻音从小玄喉间溢出，不知是因为这个吻，还是因为腿上那不容忽视的缠绕。
“五分钟！计时开始！”小青兴奋的声音在一旁响起，她不知从哪里变出一个小小的沙漏，倒扣在棋案上，赤瞳紧紧盯着相拥亲吻的两人，嘴里还不住地小声嘀咕，“姐姐的舌头是不是很凉？像不像含了一块冰？……弟弟你手在抖！别紧张啊！……对对，搂紧点！姐姐的腰细不细？……”
她像最尽职的解说员兼观众，一边看，一边实时“点评”，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带着毫不掩饰的兴奋和促狭。
小玄被她的话弄得耳根更红，却也无暇他顾。小白的吻还在继续，并且随着时间推移，似乎也投入了更多情感。那最初的清冷渐渐融化，吻中带上了属于她的、内敛却炽热的温度，舌尖的纠缠更加深入，吮吸的力道也加重了些，仿佛要将他灵魂深处都烙上自己的印记。
五分钟的沙漏，在寂静的书房里发出极其细微的沙沙声，伴随着唇舌交缠的暧昧水声和小青兴奋的低语，时间仿佛被拉得格外漫长。
终于，最后一粒沙落下。
小白缓缓退开，唇瓣分离时，带出一道极细的银丝，在晨光下闪烁了一下，随即断开。她的气息微乱，脸颊染上了一层极淡的、动人的绯红，如同白玉生霞。冰蓝色的眼眸水光潋滟，长睫轻颤，静静地看着小玄，那眼神和平日里的清冷不同，带着一丝情动的迷离和未散的热度。
小玄同样呼吸不稳，金色的眼眸里满是沉醉和尚未平复的悸动，唇瓣被吻得更加红润饱满。
“时间到！”小青欢呼一声，凑到两人面前，赤瞳在两人脸上来回扫视，像在欣赏自己的杰作，“怎么样怎么样？感觉如何？弟弟快说！详细描述！这可是赌注！”
小玄平复了一下呼吸，看着近在咫尺、眼中含笑却又带着威胁意味的小青，又看看刚刚退开、气息微促的小白，喉结滚动了一下，才缓缓开口，声音还有些沙哑：
“姐姐的唇……一开始很凉，像初春融化的雪水……但吻着吻着，就变得温热了……舌头很软，很灵活，带着一股……很特别的冷香，像雪后松林，又像月下寒梅……让人……让人心醉。”他努力寻找着词汇，描述得有些笨拙，却无比真诚，“心跳得很快，脑子里好像什么都不想了，只想……只想一直这样吻下去。”
小青听得津津有味，连连点头，又转向小白：“姐姐呢？姐姐有什么感觉？弟弟吻技怎么样？”
小白已经恢复了平日的清冷神色，只是脸颊的红晕还未完全褪去。她瞥了小青一眼，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淡淡开口：
“该你了。”
“啊？”小青一愣。
“赌注是‘允许你旁观’，”小白语气平静，仿佛在陈述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事实，“但没说不需付出代价。”
她冰蓝色的眼眸看向小青，里面带着一丝了然和纵容，却又有着不容置疑的意味：“你干扰棋局，扰乱对弈者心神，按规则，当罚。”
小青眨了眨眼，随即明白过来，脸上非但没有被“惩罚”的不满，反而绽开一个灿烂至极、带着狡黠和跃跃欲试的笑容。
“罚就罚！”她笑嘻嘻地说着，上前一步，双手捧住小白的脸，毫不犹豫地亲了上去。
这不是姐妹间简单的贴面吻。小青的吻和她的人一样，热情直接。她含住小白淡色的唇瓣，用力吮吸了一下，舌尖甚至调皮地扫过小白微凉柔软的唇线，发出一点细微的声响。
小白显然没料到她动作如此迅速，冰蓝色的眼眸微微睁大，但很快便放松下来，长睫垂下，没有躲闪，任由妹妹亲昵地亲吻着自己，甚至几不可察地、微微启唇回应了一下。
小玄坐在一旁，看着眼前姐妹亲吻的画面，心脏像是被什么轻轻撞了一下，涌起一股奇异的暖流和更深的满足感。晨光洒在她们身上，一青一白，墨发与冰蓝长发交缠，两张绝美的容颜近在咫尺，长睫几乎相触……这景象美得惊心动魄，又带着一种亲密无间的和谐。
小青很快退开，舔了舔自己的嘴唇，得意洋洋地看着小白：“罚完啦！姐姐，我的‘惩罚’怎么样？”
小白抬手，用指尖轻轻擦过自己被妹妹吻得有些湿润的唇角，冰蓝色的眼眸里漾开一丝无奈的笑意，轻轻摇了摇头，没说话。
小青却像打了胜仗的将军，转身扑进小玄怀里，搂住他的脖子，把脸埋在他颈窝蹭了蹭，声音闷闷地带着笑：“弟弟，你看姐姐，被我亲了都不生气！她只对你才那么‘凶’！”
小白闻言，淡淡瞥了她一眼，唇角几不可察地弯了弯，没反驳。
三人笑闹了一阵，才将棋盘收拾好，离开了书房。
午后，阳光西斜，暖意融融。
三人移步至别墅另一侧专门的琴室。琴室布置得极为雅致，临窗处设着一张古朴的焦尾琴，琴身乌黑油亮，琴弦在阳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墙角香炉里燃着宁神的檀香，青烟袅袅。地上铺着厚实的青色绒毯，踩上去柔软无声。
小白在琴案后的蒲团上跪坐下来，姿态娴雅。她示意小青过来。
小青赤足走过去，在她面前盘腿坐下，仰着脸看她：“姐姐要教我弹琴？”
“嗯。”小白颔首，伸手示意她转过去背对自己。
小青依言转身。小白从身后轻轻环住她，双手分别握住小青的左右手，将她的手指轻轻按在琴弦上。这个姿势极为亲昵，小白冰蓝色的长发有几缕垂落，搭在小青肩头，微凉的呼吸拂过小青的耳廓。
“这是宫弦，这是商弦……”小白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清泠低柔，耐心地讲解着最基本的指法和音位。她的手指带着小青的手指，在琴弦上轻轻拨动，发出几个简单的单音。
小青起初还听得认真，但很快便有些不耐烦了。琴弦的震动和单调的音节让她觉得无趣。她眼珠转了转，忽然猛地回头，在小白近在咫尺的脸颊上响亮地亲了一口，发出“吧唧”一声。
小白讲解的声音戛然而止。
小青偷袭成功，得意地笑起来，赤瞳亮晶晶的：“姐姐，你身上好香！比檀香还好闻！”
小白被她打断，冰蓝色的眼眸里闪过一丝无奈，却也没有生气，只是轻轻拍了下她的手背：“专心。”
“哦。”小青乖乖转回头，但没过几息，又忍不住回头偷亲一下，这次亲在了小白的下巴上。
如此反复几次，小白终于放弃了。她松开小青的手，无奈地叹了口气，声音里带着纵容：“罢了，你没这耐心。”
她让小青自己到旁边玩，然后，目光转向一直安静坐在对面蒲团上、含笑看着她们的小玄。
小白站起身，赤足踩着柔软的地毯，走到小玄面前。她没有说话，只是自然而然地、姿态优雅地，侧身坐入了小玄怀中，背靠着他宽阔温暖的胸膛。
小玄微微一怔，随即展开双臂，将她温凉柔软的身子稳稳接住，圈在怀里。下巴自然而然地搁在了她散发着冷香的肩头，鼻尖蹭了蹭她冰蓝色的发丝。
“她没耐心，”小白的声音从他怀中传来，带着一丝几不可察的嗔怪，更多的却是亲昵，“你陪我弹。”
“好。”小玄温声应道，手臂环得更紧了些。
小白调整了一下姿势，双手重新抚上琴弦。这一次，她弹奏的是一首舒缓悠扬的古曲。琴音淙淙，如泉水击石，又如清风过林，带着一种空灵静谧的意境，在安静的琴室里缓缓流淌。
小玄从背后拥着她，下巴搁在她肩头，能清晰地看到她纤长白皙的手指在琴弦上灵活跳动，能闻到她发间身上那令人心旷神怡的冷香，能感觉到她弹琴时身体微微的起伏。他听得入了迷，金色的眼眸半阖，心神仿佛都随着那清越的琴音飘远了。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琴音太美，或许是怀中的温香软玉太惑人，小玄情不自禁地微微侧头，将温热的唇，轻轻印在了小白敏感的耳后肌肤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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