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矿坑的血色（1/2）
琳带来的正式订单和“优先合作商”的消息，像一剂强效兴奋剂，让整个筛选场工坊沸腾了足足半天。欢呼、拥抱、甚至有人激动地流下眼泪。连日来的疲惫、紧张、提心吊胆，仿佛都在这一刻得到了补偿。空气中弥漫的矿石粉尘和铁锈味，似乎都带上了一丝收获的香甜。
但兴奋过后，是更加沉甸甸的责任和现实问题。
两千包驱散粉，一千罐金疮药粉，冷光膏有多少要多少……这数量，对我们这个刚刚搭建起来的草台班子来说，是个天文数字。更别提琳留下的那句“注意安全”的警告。
“都静一静！”我站到那堆作为样品的物资上，拍了拍手，声音不大，却让喧嚣迅速平息下来。所有人，包括新加入的那几个幸存者青年，都望向我，眼神里充满了期待和信赖。
“订单，我们拿到了！这是蕾娜小姐和琳大人对我们的信任，也是我们‘风行’的机会！”我环视众人，声音清晰有力，“但是，订单不是摆在那里自己就能完成的！它意味着我们必须拼命！”
“哈罗德大叔！”我看向老工匠。“在！”哈罗德挺直了腰板，脸上还带着兴奋的红光。“给你三天时间，能不能把那台破机器的噪音再降一降，效率再提一提？还有，我们需要至少两套备用的研磨工具，能不能用废料改造出来？”“没问题！包在我身上！”哈罗德拍着胸脯，眼中闪烁着挑战的光芒，“不就是让铁疙瘩更听话吗？看我的！”
“汤姆，莉娜！”我转向我们的技术核心。两人立刻站直。“汤姆，你主攻冷光膏的配方优化和简化流程，哪怕效果稍微下降一点点，也要把产量给我提上去！莉娜，你协助汤姆，同时负责所有原料和半成品的精确配比和质量管理，每一包、每一罐出去，都必须是我们‘风行’的招牌！另外，基础驱散粉和金疮药粉的标准化流程，由你们俩共同敲定，做成手册，新来的人必须严格按手册操作！”“明白！”汤姆和莉娜异口同声，表情严肃。
“老烟枪！”我看向我们的“眼睛”和“触角”。“头儿，您吩咐！”老烟枪搓着手，跃跃欲试。“你的任务最重！第一，确保我们现有原料的稳定供应，矿渣、锈铁、能用的草药、还有……水！第二，继续扩展外围情报网和交易网络，用我们的产品，去换一切我们需要的东西——粮食、工具、更多的劳动力、甚至是情报！第三，盯死矿坑和‘野性之息’、‘货栈联盟’的动静，我要知道他们每天在干什么，有多少人，有什么企图！能做到吗？”“放心吧头儿！”老烟枪舔了舔嘴唇，眼中精光闪烁，“保证把外面摸得门儿清，东西一样不少地弄回来！”
“石头！”我最后看向我们沉默的守护者。石头闷哼一声，往前踏了一步。“工坊的安全，交给你了。白天，带人巡逻周边，设置更多预警。晚上，必须保证有足够的人手值夜。新来的伙计，由你负责训练基本的警戒和自卫。能不能守住我们的心血？”石头没有说话，只是用力握紧了手中那根已经摩挲得发亮的猪腿骨，重重点头。那份沉默的坚定，比任何誓言都更有力。
“至于新加入的兄弟们，”我看向那几个因为食物和安全感而选择留下的幸存者青年，他们脸上还带着惶恐和期待，“愿意留下的，就是‘风行’的人！跟着哈罗德学手艺，跟着石头练胆子，跟着老烟跑外勤，或者跟着莉娜学管理！只要肯干，这里就有你们一口饭吃，有你们一份工钱拿！但丑话说在前头，吃里扒外、偷奸耍滑的，别怪我不讲情面！”
几个青年连忙点头，眼中既有敬畏，也有了对未来的憧憬。在这朝不保夕的世道，一个能提供工作、食物和安全感的组织，吸引力是致命的。
分工明确，各司其职。短暂的庆祝狂欢后，筛选场工坊以更高的效率、更紧张的状态运转起来。破碎机的轰鸣日夜不停（哈罗德没能完全解决噪音，但确实优化了传动结构，效率提升了三成），研磨声、混合搅拌声、熬煮胶液的咕嘟声，交织成一曲粗糙而充满生命力的生产交响乐。
老烟枪的行动力惊人。他带着人，很快找到了更稳定、水量更大的水源，并与周边三四个小型幸存者团体建立了初步的“贸易关系”。我们用少量驱散粉和金疮药粉，换回了成筐的灰薯、苦根菜、一些破损但能修复的农具和容器，甚至……用十包驱散粉，从一个老猎户后代手里，换来了一张残缺的、标注了附近几个小型魔兽巢穴和危险区域的兽皮地图！这张地图对我们来说，价值不亚于一批原料。
同时，老烟枪也带回了令人不安的消息。“‘野性之息’的人增多了，差不多有十五个，还在矿坑入口附近扎了个临时营地。他们好像在等什么，或者准备什么大型工具。”老烟枪一边啃着灰薯饼，一边汇报道，“‘货栈联盟’的人又出现了，不过这次人不多，好像在远远观望，没敢靠近矿坑。另外……我听说，内城有些商会，也对那片矿坑感兴趣，正在想办法打通关节。”
树欲静而风不止。矿坑就像一块散发着血腥味的肥肉，吸引着越来越多的鬣狗。
“我们的原料还能支撑多久？”我问莉娜。
莉娜翻看着账本，快速计算：“按照目前全力生产的消耗，基础矿渣和锈铁还能支撑七八天。但制作冷光膏需要的白色荧光矿石和作为催化剂的银纹骨粉，库存只够三天。那袋‘源质尘埃’结晶，汤姆说必须省着用，只能作为最高级冷光膏的核心，存量也不多了。”
原料瓶颈，尤其是关键的高级原料，卡住了我们的脖子。而来源，直指那个危险的矿坑。
“看来，我们和‘野性之息’的冲突，不可避免了。”我喃喃道。订单的压力和自身发展的需求，都逼着我们不得不再次将目光投向矿坑。
但这一次，不能再像上次那样冒险了。我们需要计划，需要力量。
“老烟，继续监视，摸清他们换岗和活动的规律。”我吩咐道，“哈罗德大叔，除了生产，能不能想办法……弄点‘特别’的东西？比如，更结实的盾牌？或者……能远程发射的，带点‘料’的玩意儿？”我比划了一下。
哈罗德眼睛一亮，摸着他下巴上的胡茬：“特别的东西……盾牌好办，用找到的那些厚铁板加固就行。远程的……弩我们没有，但投石索或者大型弹弓……配合你那些‘料’……嘿嘿，有点意思！交给我琢磨琢磨！”
我点点头，又看向汤姆：“汤姆，除了优化配方，有没有办法，让我们的驱散粉或者金疮药粉，在特定情况下，产生点……额外的效果？比如，遇到明火？或者某种能量冲击？”
汤姆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我的意思，脸色变得有些严肃，但眼神中也燃起了研究的火焰：“你是说……制造‘陷阱’或者‘反击道具’？理论上……如果调整某些材料的配比，加入一些不稳定的成分……有可能！但这很危险，容易失控，而且需要特定的触发条件。”
“研究一下，小心尝试。”我沉声道，“我们不主动惹事，但必须有能力自保，甚至……反击。”
时间在紧张的生产和暗流涌动的对峙中，又过去了两天。我们顺利向城卫军交付了第一批五百包驱散粉和两百罐金疮药粉，换回了急需的粮食和一部分预付款——几十枚亮闪闪的金郎和更多的内城临时物资兑换凭证。当沉甸甸的钱袋和印着城主府徽记的凭证交到我手上时，整个工坊再次爆发出欢呼。这是实实在在的财富和认可！
然而，就在我们交付第一批货的当天下午，老烟枪连滚爬爬地冲回了工坊，脸色煞白，身上还带着伤！
“头儿！不好了！矿坑……矿坑打起来了！”
“怎么回事？慢慢说！”我心里一沉，赶紧扶住他。莉娜连忙拿来清水和金疮药粉。
老烟枪灌了口水，喘着粗气道：“‘野性之息’的人，今天一早，大概二十号人，全副武装，还带着几个像是法师或者炼金师打扮的家伙，还有两台小型钻探机，强行进矿坑了！结果……结果不知道触动了什么，矿坑深处传来可怕的吼叫，然后就是爆炸和惨叫！他们好像引出了不得了的东西！”
“我躲在远处看，看到有‘野性之息’的人浑身是血逃出来，但没逃多远，就被从矿坑里冲出来的黑影拖了回去！那黑影速度太快，看不清是什么，但绝对不止一只！后来，‘货栈联盟’的人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大概三十多人，想趁机捡便宜，从另一个方向也想进去，结果矿坑里又冲出来几只，两边在洞口附近就打起来了！死伤惨重！我离得还算远，都被飞溅的石头崩伤了！”
矿坑里的生物被彻底惊动了！而且实力远超之前的石肤疣猪！‘野性之息’和‘货栈联盟’偷鸡不成蚀把米！
“现在情况怎么样？”我急问。
“乱成一锅粥！‘野性之息’好像还有后援，正在集结。‘货栈联盟’的人也红了眼，不肯退。矿坑里的怪物时不时冲出来袭击，三方混战！洞口附近全是血和尸体！”老烟枪心有余悸，“头儿，咱们怎么办？要不要……趁乱？”
趁乱？我的心脏剧烈跳动起来。混乱意味着危险，但也意味着……机会！矿坑里的怪物被引出，注意力被两大势力吸引，此时矿坑外围，尤其是他们之前扎营和活动区域，会不会防守空虚？会不会有遗落的……好东西？
这是一个极其冒险的赌博！但高风险，往往伴随着高回报！我们的高级原料即将告罄，订单压力巨大，这是我们短期内获取大量关键材料的唯一机会！
我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分析。“哈罗德大叔，‘特别的东西’准备好了吗？”哈罗德从角落里拖出几面用厚重铁板和木头加固的简易大盾，还有两把像是大型弹弓、但结构更加复杂、带着卡槽和机簧的玩意儿：“‘铁壁盾’五面，‘重弩’……呃，我叫它‘飞石机’两把，拉力很强，可以发射拳头大的石头，或者……绑上你那些‘料’的包裹。准头一般，三十步内够用！”
“汤姆，‘额外效果’呢？”汤姆拿出几个用厚油纸紧紧包裹、只有拳头大小的小包，以及几个装着不同颜色液体的密封小竹筒：“这是‘爆鸣粉包’，受到剧烈撞击或明火会爆炸并释放大量刺激性烟雾和强光，效果……应该很震撼，但范围不大。这是‘强酸溅射筒’，摔碎后酸液会四散飞溅，腐蚀性比你的‘酸蚀唾沫’强，但储存和使用要格外小心！”
够了！这些临时赶制出来的“土装备”，配合我们已有的炼金道具和武装，足以让我们拥有一搏之力！
“听着！”我召集了所有核心成员和经过石头初步训练、表现最沉稳的四个新伙计，一共十二人。“矿坑大乱，是我们的机会！但也是刀山火海！”我的目光扫过每一张或紧张、或兴奋、或坚定的脸，“这次行动，目标不是矿坑深处，也不是和任何一方硬拼！我们的目标是他们遗落在矿坑外围营地、或者战斗区域边缘的物资！重点是那种白色发光的矿石、银纹骨头、以及任何看起来不寻常的东西！行动要快，要静，拿到东西立刻撤，绝不纠缠！”“石头，你带三个人，持‘铁壁盾’和‘飞石机’，负责外围警戒和火力掩护，遇到小股敌人或怪物，用‘飞石机’和‘爆鸣粉包’驱赶或制造混乱，绝不恋战！”“老烟枪，你带路，并带两个人，负责侦察和探路，避开主要战场！”“我，哈罗德，汤姆，还有你们两个，”我指了指两个看起来最机灵的新伙计，“我们负责搜刮！莉娜和其他人，留守工坊，加强戒备！”“都明白了吗？！”“明白！”众人低吼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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