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方案的重量（1/2）

蕾娜的要求像一道军令，将我所有的思绪和精力都凝聚到了那几个关键词上：快、有效、针对性。

我没有时间去追求理论的完美或学院的优雅，必须拿出能在最糟糕情况下保住性命、争取时间的实用之物。

我的工作台再次变成了一个微型的、与时间赛跑的应急研发中心。

油灯彻夜长明，空气中弥漫着草药、矿物粉末和一丝焦灼的气息。

根据蕾娜提供的情报——“迷幻蘑菇”、“哭泣寡妇毒腺”、“墓穴蠕虫粘液”，结合我对“归返者”那疯狂实验风格的理解，我推测他们可能在研发以下几类东西：

强效神经毒素\/致幻剂： 用于快速制服目标，或制造混乱，也可能用于压制“融合实验体”的反抗。

腐蚀性\/寄生性毒剂： 针对装备、工事，或制造难以愈合的伤口。

精神污染源： 更为诡异，可能通过声音、气味甚至视线传播，扰乱心智，诱发疯狂。

我的优势在于对廉价、易得材料特性的深度了解。

我摒弃了所有昂贵稀有的炼金材料，将目光锁定在那些常见却往往被忽视，甚至被视为“有害”或“无用”的东西上。

对抗神经毒素\/致幻剂： 我想到了一种生长在腐木上的“鬼面菇”（与迷幻蘑菇同属但毒性不同），它的孢子粉末具有强烈的刺激性，能让人瞬间清醒甚至不适，或许能对抗致幻效果？还有“臭臭草”的浓缩汁液，那足以熏倒野猪的气味，能否干扰甚至掩盖某些通过嗅觉传播的神经毒剂？

对抗腐蚀\/寄生： 酸柠的强酸性依旧是首选，但需要更高浓度的提取物。我还想到老瘸腿曾提过，某种“食铁蚁”的巢穴附近，土壤具有中和金属腐蚀性的特性，或许能应对某些特殊腐蚀？对于可能的寄生，烈酒和高浓度盐水是基础，能否加入某些具有驱虫效果的草药粉末增强效果？

对抗精神污染（最棘手）： 我没有对付这种东西的现成经验。只能从民间一些安抚心神、驱逐“邪祟”的土法子入手。宁神花、薰衣草是基础，但效力可能不够。我想起了岩苔村那种能轻微提升注意力的“凝神香”原理（风吼鹰羽毛灰烬），能否反向利用某些令人极度不适的气味或能量波动，来“覆盖”或“干扰”精神污染？比如……燃烧某种特别腥臭的兽骨或矿物？

我不可能让每个士兵或巡逻队员都带着一大堆瓶瓶罐罐。必须整合，必须简化到极致。

我的思路是制作 “多效应急包” ，分为几个核心模块：

“醒神模块”： 一小瓶高度提纯的臭臭草刺激气体（用特制的小陶罐封装，使用时捏碎嗅闻），加上几片含在舌下能带来强烈辛辣刺痛感的“赤焰草”干叶。

“清污模块”： 一小罐浓缩酸柠膏（用于擦拭皮肤或器械），一小包高纯度盐粉和烈酒浸泡过的棉条（用于清洗伤口），以及一小撮可能具有中和腐蚀效果的“食铁蚁巢穴土”（待验证）。

“驱邪模块”： 一小包混合了宁神花粉、硫磺粉以及……我打算尝试添加少量研磨过的、某种被称为“怨嚎石”的、能发出微弱次声波令生物烦躁不安的矿物粉末。目的是用强烈的物理和气味刺激，强行将人从精神恍惚中“拉”回来。

我将这些构想、初步的配方和极其简陋的制作流程，连夜整理成一份草案。字迹潦草，配图粗糙，但它凝聚了我目前能想到的所有基于民间和廉价材料的应对方案。

第二天清晨，当蕾娜再次来到仓库时，我将这份还带着墨香和疲惫气息的草案交给了她。

蕾娜接过厚厚一叠莎草纸，快速翻阅着。她的眉头时而紧锁，时而舒展。

当她看到“臭臭草刺激气体”和“怨嚎石粉末”时，嘴角甚至忍不住微微抽动了一下，显然被这种“粗野”的方案震撼到了。

但她没有立刻否定，而是抬起头，碧眸深邃地看着我：“你确定这些东西……有用？”

“不敢保证完全有效，尤其对于未知的新型威胁。”

我坦诚相告，“但它们成本低廉，制作简单，能在短时间内大量配备。最重要的是，它们基于完全不同于常规魔法和药剂学的原理，或许能起到出其不意的效果，至少……能争取到一些反应时间，或者扰乱敌人的部署。”

我指了指草案上关于“醒神模块”的部分：“比如这个，如果敌人释放的是无色无味的神经毒气，我们的净化法术可能无法瞬间起效，但这股能把人熏晕的臭味，至少能让吸入者立刻警觉，屏住呼吸，或者从轻微的致幻中清醒过来。”

蕾娜沉默了，她显然在权衡。

将这些看起来难登大雅之堂的“土装备”配发给城防军，无疑会引来很多质疑和嘲笑。

但现实是，城主府不可能为每一支巡逻队都配备昂贵的魔法防护道具和高级解毒剂。

“成本如何？”

她问了一个关键问题。

“如果大规模制作，单个‘多效应急包’的成本，可以控制在 十个铜子儿以内。”

我报出了一个让她都有些惊讶的数字。这几乎只是最基础治疗药膏价格的十分之一！

这个数字似乎最终打动了她。

她将草案紧紧攥在手里，点了点头：“好！我会立刻让后勤部门找信得过的人，按照你的草案，先小批量制作一千套，配发给边境风险最高的几支巡逻队进行试用！同时，你需要继续优化，尤其是那个‘驱邪模块’，必须找到更稳定、副作用更小的方案！”

“是！”我心中一块石头落地，至少第一步迈出去了。

就在蕾娜准备离开时，她似乎想起了什么，回头说道：“对了，关于你之前提到的，需要更多非常规材料进行研究的事情。我已经以城主府的名义，向铁盾城辖下所有村镇发布了公告，征集各种奇特的、具有特殊性质的动植物或矿物样本，尤其是那些被认为‘无用’或‘有害’的。相关资料会汇总到你这里。”

官方渠道的助力！ 这无疑将极大地扩展我的“材料库”和知识来源！

蕾娜离开后，我看着空旷了许多的仓库（部分材料已被取走用于试制），心潮澎湃。

我的方案，即将变成实物，配备到真正的战士手中，去应对那隐藏在阴影中的敌人。这种将知识转化为实际力量的感觉，让我充满了成就感。

然而，我也深知责任重大。如果我的应急包在关键时刻失效，可能会导致战士的伤亡。我必须更加严谨。

我重新坐回工作台，开始根据现有材料，尝试优化“驱邪模块”。怨嚎石粉末的副作用太大，可能会让使用者自己也陷入烦躁。我需要寻找替代品。

几天后，就在我埋头试验时，埃尔文讲师兴冲冲地赶来，身后跟着两名学院的工匠，他们抬着一个用黑布覆盖的、半人高的东西。

“杰瑞！你看我们给你带来了什么！”埃尔文讲师兴奋地揭开黑布。

料的小坩埚组成的……简易多功能反应与分析装置！

“这是学院炼金工坊淘汰下来的旧型号，功能不算顶尖，但基本的气体检测、简单的成分分离和能量波动监测都能做！”埃尔文讲师解释道，“我跟他们说了你正在进行的‘特殊研究’，他们很支持，就把这个整理出来给你用了！有了它，你分析那些可疑样本和测试新配方就能更精准了！”

我看着这个虽然陈旧却功能齐全的装置，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学院的资源，正在以一种实际的方式，向我这“特殊威胁顾问”倾斜。

工具的升级，意味着能力的提升。

我立刻利用这个新装置，重新分析了那份“活体样本”的基质，更精确地确定了其中几种辅助材料的比例。同时，我开始系统性地测试我收集到的各种具有刺激性气味或能量的材料，寻找“驱邪模块”的最佳组合。

日子在忙碌的试验、记录和优化中飞快流逝。小批量的“多效应急包”已经下发，暂时还没有反馈。但我能感觉到，一张由官方力量、学院资源和我的智慧共同编织的、针对“归返者”的防御网络，正在以我的仓库为一个节点，悄然铺开。

杰瑞抚摸着那台冰冷的分析装置，眼神专注。

他拿起一份新收到的、来自偏远林区的关于一种“见血封喉”的剧毒藤蔓样本报告，知道战斗的双方，都在争分夺秒。而他，绝不会落后。

城主府后勤司的效率出乎意料的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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