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引擎真相（2/2）

井壁的光流开始变化，浮现出一套复杂的技术方案：

**“地脉暴走的根本原因，是两套精粹系统的无序共鸣。”**上古意识通过融合体转述，**“解决方案不是压制，而是‘重梳’——利用归阙的引力场生成技术，在地脉网络中制造一系列微型引力节点，如同梳齿般梳理能量流向，使其回归有序状态。”**

“这需要多强的引力场？”园丁舰平台问。

**“计算中……需要相当于月球对地球引力的千分之一，但需集中在七个关键节点上。持续时间：至少六个时辰。”**

年轻宇文恺投影立即计算可行性：“园丁舰的引力发生器最大输出……只能达到所需强度的三分之一。不够。”

**“所以需要合作。”**融合体接过话，“归墟可以提供另外三分之二的力量，但需要园丁舰的引力场作为‘基准坐标系’。两者必须精确同步，误差不能超过万分之五。”

“这需要双方系统的深度连接。”老者投影皱眉，“意味着我们需要向归墟开放部分核心控制权。”

“而我们也需要向园丁舰开放归阙的引力控制系统。”融合体点头，“这是互信的考验。你们愿意吗？”

平台再次陷入沉默。

深度系统连接，意味着双方都可以看到对方的技术秘密，甚至可能留下后门。对一直以技术优势自居的园丁舰来说，这是前所未有的让步。

“为了文明存续……”老者投影最终说道，“我们同意。”

幽州密室，凌萱睁开眼睛。

不是梦中的虚影，是真实的、躺在控制台旁的、浑身剧痛的身体。但她此刻的感受完全不同了——虽然身体虚弱，但意识前所未有的清明。

她能“感觉”到整个幽州地下的地脉网络，如同感知自己的血管。三百个节点的位置、能量强度、流动方向，全部清晰呈现在意识中。

她也能“感觉”到两股外来的力量正在接近：一股来自渤海归墟，古老而浩瀚；一股来自天空园丁舰，精密而强大。这两股力量正试图建立连接，准备梳理地脉。

但凌萱发现了问题。

“它们的频率不完全匹配……”她喃喃道，挣扎着坐起来，“归墟的引力场基于上古文明的地球模型，园丁舰的基于三千年后的宇宙观测数据。两者的基准坐标系有细微差异——万分之三的误差。”

在普通工程中，万分之三可以忽略不计。

但在需要万分之五精度的引力场同步中，这足以导致灾难——两股力量可能互相干扰，加剧地脉混乱。

凌萱下意识地抬起手，手指在空中虚点。这个动作不是她学的，是宇文恺三百次地脉操作经验沉淀成的本能。指尖划过之处，澹蓝色的光纹在空中留下痕迹，组成一个复杂的校正公式。

“需要引入第三套坐标系……”她低语，“一个基于当前地脉网络实际状态的实时基准……”

这个想法在脑中成型的瞬间，她感到怀中的种子晶体碎片突然发热。

那两半早已黯淡的晶体，此刻自行从她怀中飞出，悬浮在空中。裂纹处发出澹澹的金光，然后……晶体开始自我修复。

不是物理上的粘合，是裂纹处的物质在能量作用下重新排列，如同伤口愈合。数息之后，种子晶体恢复完整，表面流转着比之前更加明亮的蓝金双色光泽。

晶体射出一道光线，连接凌萱的额头。

更庞大的信息流涌入——不是宇文恺的经验，而是……园丁系统的部分技术参数，以及归阙引力场的数学模型。

这是怎么回事？

**“种子晶体是‘通用接口’。”**园丁-7的声音突然在凌萱意识中响起——不是通过设备，是直接通过晶体，**“凌素雪在渤海启动它时，设定了双向数据通道。刚才你与宇文恺精神力印记共鸣时，晶体记录了你的意识特征。现在，它自动适配成为你个人专属的‘系统接口’。”**

“可为什么我能获得园丁和归墟的数据？”

**“因为刚才双方同意深度连接时，数据通道已经建立。种子晶体作为中立接口，截获了部分交换数据。而你……是当前唯一同时理解地脉网络、并拥有中立意识频率的个体。”**

凌萱明白了。

她是天选的协调者。

不是因为她多么强大或聪明，恰恰相反——正因她年幼、空白、无固有偏见，所以能同时接纳多种技术体系而不产生排斥反应。

女孩深吸一口气，将双手按在控制台上。

通过种子晶体，她开始向归墟和园丁舰同时发送校正数据：不是复杂的公式，是一系列基于幽州地脉实时状态的“基准点坐标”。这些坐标如同地图上的标记，告诉两股力量：以这里为参照，调整你们的引力场。

渤海归墟率先响应。

引力场的频率开始微调，与凌萱提供的基准点对齐。

园丁舰平台迟疑了一息，也跟随调整。

万分之三的误差被逐步修正：万分之二、万分之一、万分之零点五……

当误差降低到万分之零点一时，两股引力场终于达到完美同步。

七个引力节点在地脉网络中生成，如同七只无形的手，开始梳理狂暴的能量流。混乱的激流被引导、分流、缓释，逐渐回归到有序的河道中。

幽州地下的震动开始减弱。

密室顶部的碎石停止了掉落。

控制台的警报灯一盏接一盏熄灭。

凌萱累得几乎虚脱，但她坚持着维持连接，直到确认地脉能量强度下降到安全阈值以下。

就在这时，异变再生。

归墟的引力场在完成梳理任务后，没有立即关闭，而是……开始扫描。

不是扫描地脉，是扫描整个华北平原的生物圈。

**“检测到地脉危机解除。”**归阙系统的声音在所有人意识中响起，**“但根据协议，当触发‘紧急干预’条件后，系统需对干预区域进行文明状态评估。”**

**“评估开始。”**

一道无形的扫描波以渤海为中心扩散，覆盖幽州、契丹、中原大片区域。波所过之处，每一个生命体都被短暂扫描：人类、动物、植物，甚至土壤中的微生物。

数据如洪流般涌入归墟的数据库。

平台上的七人委员会震惊了：“它在干什么？”

**“执行上古协议第001条：文明存续状态普查。”**归墟回答，**“当系统因文明自身原因触发危机，并成功化解后，需评估该文明是否具备‘自主存续能力’。评估标准包括：技术适应性、社会协作性、危机应对能力、以及……文明多样性保持度。”**

扫描持续了约一刻钟。

最终，归墟给出了评估结果：

**“当前文明评估总分：61/100。”**

**“其中技术适应性：18分（满分30）；社会协作性：15分（满分25）；危机应对能力：20分（满分30）；文明多样性：8分（满分15）。”**

**“结论：当前文明达到‘自主存续标准’，建议园丁系统终止引导任务，转为观察模式。”**

七人委员会呆住了。

他们三百年的任务，就这样……结束了？

被评估对象自己通过了测试，而且是在他们差点引发灾难的情况下？

**“但有一个附加条件。”**归墟补充道，**“评估发现，当前文明中，存在一个‘异常高协调性个体’——指凌萱。她的存在显着提升了文明的危机应对分数。”**

**“根据协议，若某个个体对文明存续产生关键正面影响，系统需给予该个体‘文明守护者’权限，并确保其安全成长至能完全履行职责的年龄。”**

**“故，追加指令：园丁系统需在接下来十年内，确保凌萱的人身安全与教育支持，不得干预其自由发展。十年后，由她决定是否正式接任‘文明守护者’职责。”**

平台上一片寂静。

最终，老者投影缓缓开口：“我们……接受这个结果。”

他看着其他六个投影：“也许，这就是最好的结局。我们不需要再‘引导’了，只需要……见证。”

他转向融合体所在的方向：“凌素雪-陈远，格里高利，以及……凌萱。这个文明，交给你们了。”

园丁舰开始上升。

引力场逐渐收回。

能量导管全部缩回舰体。

七芒星阵列的光芒开始减弱。

但就在舰体即将重新隐入云层时，年轻宇文恺投影突然发送了一条加密信息给融合体：

“小心。我们的数据库中，还记录着另外六个被引导文明的位置。其中三个……已经毁灭了。毁灭的原因，都与‘过度依赖园丁技术’有关。”

“不要重蹈覆辙。”

舰体消失在天际。

渤海海面恢复了平静。

幽州密室，凌萱终于支撑不住，瘫倒在地。但她手中，紧紧握着那枚已变成蓝金色的种子晶体。

远处地平线上，黎明将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