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引擎真相（1/2）
幽州密室，凌萱悬浮在半空中，失去了意识，但身体依然散发着澹蓝色的微光。
从物理学角度看，这是一个典型的共振现象：当两个频率接近的振动系统通过介质耦合时，即使外力消失，共振仍会持续一段时间。此刻，陈远体内的精粹印记与控制台的实体精粹，就如两个调好音的音叉，而凌萱的身体就是那传递振动的介质。
但这不是简单的机械共振。
墨文生前说过，地脉精粹之所以能作为“意识中继器”，是因为它在制造过程中，注入了宇文恺本人的精神力印记——那是一种通过特殊训练，使神经电信号与地脉能量产生稳定耦合的技术。三百年后的今天，当两套精粹系统通过凌萱的身体产生共鸣时，那些沉睡的精神力印记也被唤醒了。
凌萱的梦境开始变得奇怪。
她梦见自己站在一片无边无际的蓝色原野上，脚下不是泥土，是流动的光。原野上散布着三百个发光的人影，每个人影都在重复着某个动作：有人双手虚按仿佛操控机关，有人仰头观测星象，有人俯身绘制图谱……
“这里是……宇文祖师的精神力印记库？”凌萱在梦中喃喃道。
一个人影朝她走来。那是个身着隋朝官服的中年人，面容与宇文恺的石像有七分相似，但眼神更加温和。
“孩子，你不是宇文家血脉，为何能进入此地？”人影的声音直接在凌萱意识中响起。
“我……我也不知道。”凌萱如实回答，“陈远哥哥身体里的精粹，和控制台上的精粹，它们通过我的身体连接起来了。然后我就……来到这里了。”
人影——宇文恺的精神力印记——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两套精粹系统共鸣……这种情况只在我最初设计时预想过。理论上前提是：使用者的精神力频率必须完全中立，不能偏向任何一套系统的固有频率。你是如何做到的？”
凌萱想了想：“因为我既不懂陈远哥哥的地脉技术，也不完全理解宇文祖师的精粹原理。我只是……想让它们能够互相帮助。”
宇文恺印记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纯粹的中性频率？这在成年修炼者中几乎不可能——每个人都会有偏向。但你只是个孩子，尚未形成固定的精神力模式……”
他环视周围的原野，三百个人影还在重复各自的动作。
“三百年了。”宇文恺印记轻叹，“这些精神力印记一直在等待一个‘协调者’，能将所有地脉节点的控制技巧融会贯通。但我所有的传人，要么偏向理论计算，要么偏向实践经验，始终无法达到完美的平衡。”
他看向凌萱：“你愿意试试吗？虽然你年幼，但正因如此，反而有可能做到我毕生未能做到的事——将地脉工程的‘理’与‘术’完全统一。”
“可我不会……”
“不需要你会。”宇文恺印记指向最近一个人影，“这些印记中蕴含的是操作经验，是肌肉记忆，是直觉判断。你不需要理解原理，只需要……感受它们。”
他轻轻一推，凌萱的身体飘向那个人影。
当她的虚影与第一个人影重合的瞬间，海量的信息涌入：那是宇文恺年轻时，在黄河古河道第一次尝试地脉勘测的记忆。如何感知地下能量流动，如何区分主脉与支脉，如何在复杂地质结构中定位节点……
第二个人影：中年时，在骊山建造地宫时，如何将星图与地脉对应，如何设计能量循环网络，如何解决山体应力与能量流动的冲突……
第三个人影：晚年时，预感到天下将乱，如何在幽州地下建造密室和逃生通道，如何设置自毁与保护机制……
一个接一个，三百个人影，三百段记忆，三百种技能。
凌萱在梦境中经历了宇文恺的一生——不是通过语言或文字，是通过亲身体验。每一次勘测的紧张，每一次建造的艰辛，每一次突破的喜悦，每一次失败的懊恼……
这些经验如流水般注入她稚嫩的意识。但与成年人不同，她没有试图“理解”或“记忆”，而是像海绵一样吸收，任由这些信息在意识中自然沉淀、重组。
当第三百个人影融合完毕时，凌萱睁开眼睛。
不是梦醒了，是她在梦境中获得了清晰的自我认知。
原野消失了，三百个人影汇聚成一个——宇文恺的印记对她微笑：“孩子，你做到了。地脉工程三百年的经验，现在都传承给你了。但你记住：这些只是‘工具’。如何使用它们，为谁使用它们……由你决定。”
“我该怎么出去？”凌萱问，“现实中的情况很危急，地脉暴走了，归墟可能要变成星际引擎……”
宇文恺印记的表情变得严肃：“归墟？你说的是渤海深处的那个上古造物？它的‘引擎功能’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是什么？”
“是‘轨道稳定器’。”宇文恺印记解释道，“根据我年轻时从星槎碎片中解读出的信息，上古文明建造归墟的目的之一，是在地球遭遇极端天灾时，可以微调行星轨道，避开危险。”
“那为什么融合体姐姐说它会推离地球？”
“因为能量过载。”宇文恺印记皱眉，“轨道调整需要精确计算和温和的能量输出。但如果地脉网络提供的力量超过阈值……归墟的控制系统可能会误判为‘紧急逃逸模式’，届时确实可能产生强大的推力。但这不是设计目的，是系统故障。”
凌萱明白了：“所以我们必须阻止地脉能量继续暴走？”
“不完全是。”宇文恺印记摇头，“单方面压制地脉，只会让能量在地下积累，最终引发更大的灾难。正确的做法是……引导它。”
他指向梦境虚空的某处：“以你现在的状态，应该能感知到现实中的能量流向。幽州地下的地脉网络，现在就像一条泛滥的大河。强行筑堤挡水终会溃坝，不如开凿疏导渠道，将洪水分流到安全的‘蓄洪区’。”
“哪里是蓄洪区？”
宇文恺印记笑了：“这正是需要你动脑的地方。记住，你已经获得了地脉工程的全部经验。现在，用这些经验，找到你自己的答案。”
梦境开始褪色。
凌萱感到自己被推出那个蓝色原野，意识快速回归身体。
园丁舰主控平台上，七人委员会的争论进入白热化。
“稳定协议只能暂时压制地脉暴走！”年轻宇文恺投影指着能量读数，“幽州地下的能量强度每小时递增185%，照这个速度，六时辰后我们的能量储备就会耗尽，届时地脉会以更强的力度反弹！”
“但我们别无选择。”唐代女官投影坚持道，“如果不压制，任由地脉能量继续暴走，归墟可能真的会启动逃逸模式。”
最年长老者投影沉默地查阅着数据库。他调出了归墟的原始设计图——那是上古文明离开前留下的技术档案，园丁舰的数据库中有备份，但三百年来很少有人仔细研究过。
“归墟的主要功能确实是‘行星轨道微调装置’。”老者缓缓道，“但它有一个次级功能：当地球生态面临不可逆的毁灭时，可以将整个星球的生物圈数据扫描、压缩、存储，然后……发射出去。”
“发射去哪里？”
“发射向宇宙深处，寻找合适的星球进行‘生物圈重建’。”老者调出相关条目，“这是一种文明存续的极端手段。但前提是：扫描必须完整，且发射过程需要消耗相当于归墟三百年积累的能量。”
年轻宇文恺投影立即计算：“当前地脉暴走的能量强度……已经达到归墟启动发射程序的阈值的47%。如果继续增长……”
“它可能会判断地球生态即将毁灭，从而启动生物圈发射程序。”老者接话，“而这会把整个地球表面‘扫描’一遍，所有生命体的意识数据都会被提取、压缩、封装进发射舱。至于物理身体……”
他没有说下去，但其他投影都明白：扫描后的肉体，将成为无用的躯壳。
“所以我们现在面临两难。”唐代女官投影总结，“压制地脉，可能引发更严重的反弹；不压制，可能触发归墟的发射程序。无论哪种，当前文明都可能毁灭。”
平台陷入死寂。
三百年来，七人委员会执行过七次文明引导任务，见过各种文明的兴衰。但像今天这样，因自己计划的意外连锁反应，可能导致一个文明在眼前毁灭……这是第一次。
“也许……”一个很少说话的投影突然开口，他穿着秦汉时期的服饰，“我们应该请教先祖。”
“什么意思？”
“归墟内不是有上古文明的意识备份吗？”秦汉投影说，“他们比我们更了解归墟。也许……他们知道第三条路。”
老者沉思片刻，点头：“尝试与归墟内的上古意识建立连接。但要注意，不要暴露我们的身份——毕竟我们是‘引导派’的后裔，与归墟的建造者‘自由派’理念相悖。”
平台系统开始向渤海方向发送加密的连接请求。
渤海深处，融合体（凌素雪-陈远）收到了园丁舰的请求。
“他们想与上古意识对话？”格里高利皱眉，“这是陷阱吗？”
“不像。”融合体分析请求内容，“语气很急迫，包含大量关于地脉能量和归阙启动条件的技术参数。他们确实遇到了无法解决的难题。”
**“是否建立连接？”**归墟系统询问。
“建立，但设置隔离层。”融合体下令，“只允许技术数据交换，禁止意识层面的直接接触。另外……让我作为中间人，我来决定什么信息可以传递。”
连接建立。
园丁舰平台收到回应，但不是上古意识直接说话，而是融合体的双重音色：
“上古意识愿意对话，但需要你们先回答一个问题：如果地脉暴走无法阻止，你们会优先保护园丁舰，还是优先保护当前文明？”
平台上的七个投影对视一眼。
这是一个伦理拷问。园丁舰是他们的家，承载着三千年流浪文明的全部遗产；而地球文明只是第七个观察对象。但……
“如果我们选择保护园丁舰，”老者投影反问，“你们会怎么做？”
“上古意识会立即切断连接，任由地脉暴走发展。”融合体回答得很干脆，“因为他们认为，一个将自身存亡置于观察对象之上的文明，没有资格获得帮助。”
唐代女官投影快速计算：“但如果我们选择保护当前文明，园丁舰可能在地脉灾难中受损，甚至……”
“甚至毁灭。”融合体接话，“这就是代价。现在，请选择。”
七人委员会陷入沉默。
这不是技术问题，是价值判断。三百年来，他们一直以“高等文明引导者”自居，视自己为园丁，视观察对象为花园中的植物。但今天，园丁第一次需要思考：如果花园起火，是优先救火，还是优先保住自己的园丁小屋？
“我投票……保护当前文明。”年轻宇文恺投影第一个表态，声音有些颤抖，“这些天我看到的数据……这个文明虽然不完美，但值得活下去。”
“我也同意。”唐代女官投影叹息，“如果我们为了自保而任由他们毁灭，那我们和那些我们曾经谴责的‘文明灭绝者’有什么区别？”
一个一个，投影们陆续表态。
最终结果：七票全数通过，选择保护当前文明。
融合体将这一结果转达给归墟内的上古意识。
**“检测到意识波动真实性：92%。”**归墟系统报告，**“上古意识同意提供解决方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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