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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磨砺成器(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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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底的午后,阳光斜斜地照进“多多麻辣烫”总店的前厅。

我正站在收银台旁,手里拿着一份刚刚打印出来的月度损耗报表,眉头微微蹙起。梁青站在我身侧,低声解释着:“上个月损耗比预期高了三个点,主要是新店开业那周,徐师傅为了确保口味稳定,试菜和废料多了些……”

“我知道了。”我打断她,目光在报表的几项关键数据上停留,“告诉徐国俊,从下周开始,试菜流程标准化。新菜品研发放在中央厨房完成,门店只做微调。”

梁青点头记下,她今天穿了件浅灰色的衬衫,头发在脑后绾成一个利落的髻。三十七岁的年纪,眼角已有细纹,但那双眼睛依然锐利——那是曾在夜场的霓虹灯下看过太多人性的眼睛,如今在麻辣烫店的白炽灯下,依旧能精准捕捉每一处细节。

店里客人不多,午后两三点本就是餐饮业的“淡时段”。靠窗的老位置上,那位老烟枪正慢悠悠地吃着素菜麻辣烫,脚规规矩矩地收在凳子下,手里的烟换成了电子烟——那是梁青上个月“建议”的,她说二手烟会影响其他客人,但可以为他准备个充电口。

孙阿姨在后厨门口和徐国俊小声说着什么,手舞足蹈的。我隐约听见“我娘家侄女”“人勤快”“能不能来试试”之类的字眼。徐国俊一脸无奈,手里还攥着把漏勺。

这就是我的日常,琐碎、具体、充满烟火气。距离第一家分店开业已经过去七个月,“多多麻辣烫”在这个小县城已经有了三家门店和一个初具规模的中央厨房。生意稳定,团队磨合渐入佳境,钱佩玖对我越来越信任——一切都在按照我蛰伏期的计划,缓慢而坚定地推进。

但我心里清楚,这种平静之下,暗涌从未停歇。

上个星期,老对手“巧媳妇”麻辣烫的老板来过一次,假意祝贺我们新店开业,话里话外却带着刺:“张老板这扩张速度,真是让人羡慕啊。不过这人啊,步子迈太大,容易扯着裆。”

我笑着给他多加了两片牛肉,没接话。

昨天,韩鹏来送货时,趁着搬货的空当低声告诉我:“哥,我听说‘巧媳妇’那边最近在联系外地的调料批发商,价格比咱们用的低三成。”

我点点头,让他继续盯着。

这些细碎的、看似无关的信息,在我的大脑里自动分类、归档、关联。就像下棋,我需要在看到对手落子之前,就预判他可能走的每一步,并准备好应对之策。

而这其中,最让我放心不下的,是团队本身。

“张哥!”

一个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

我抬头,看见熊云伟从后厨大步走出来,手里拎着两个空泔水桶。十八岁的少年,个头已经蹿到一米八出头,肩膀宽阔,手臂的肌肉线条在短袖T恤下清晰可见。但他的眼神依然带着那种未经打磨的锐利——像一把刚开刃却还没装刀柄的刀,既锋利又危险。

“云伟,泔水车三点半到,别错过了。”我说。

“知道!”他应了一声,拎着桶往后门走,步伐大而快,带着年轻人特有的、用不完的力气。

我看着他背影消失在门后,心里那根弦微微绷紧。

这个孩子,是我团队里最特殊的一个。

半年前他来应聘时,身上还带着打架留下的淤青,眼神里满是戒备和戾气。我用“食卦”看过他——他点的是一碗最辣的红油麻辣烫,加了三份豆皮、两份午餐肉,吃得满头大汗,却一声不吭。

那种吃相,不是享受,更像是一种发泄。

我收下了他。不是因为同情,而是因为我在他的“食象”里看到了别的东西:旺盛到无处安放的生命力,被压抑的义气,以及一种近乎本能的、对“归属感”的渴望。

这半年,我把他放在后厨最苦最累的位置:搬货、洗菜、倒垃圾、通下水道。徐国俊抱怨过他粗心,梁青提醒过他态度,孙阿姨甚至偷偷跟我说“这孩子戾气重,怕惹事”。

但我一直在等。

等一个机会,让他把那身无处安放的力气,转化成真正的担当。

“张总。”梁青的声音把我拉回现实,“三点半约了广告公司的人,谈新菜单的设计。您看是在这儿见,还是去办公室?”

“在这儿吧。”我说,“让他们看看实际经营环境,设计出来的东西更接地气。”

梁青点头,转身去准备茶水。

就在这时,我口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

来电显示是“新店-唐成”。

我接起电话,还没来得及开口,唐成急促的声音就从听筒里传出来:“张哥!出事了!隔壁、隔壁‘好邻居便利店’着火了!”

我的第一反应是确认关键信息:“火势多大?有人受伤吗?我们的店有没有波及?”

“火是从便利店仓库烧起来的,烟很大!”唐成的声音在颤抖,但努力维持着条理,“我们店里现在有二十多个客人,我已经让熊云伟组织疏散了!我们的店……暂时还没事,但是烟已经飘过来了!”

“报警了吗?”

“报了!消防说五分钟内到!”

“好。”我的大脑飞速运转,“唐成,你听着:第一,确保所有客人安全撤离到店外空旷处,一个都不能少;第二,让熊云伟带上店里所有的灭火器,如果火势有蔓延过来的迹象,在保证安全的前提下尝试控制火源;第三,你守在门口,等消防来了,第一时间说明情况、提供帮助。我马上到。”

挂断电话,我转向梁青:“新店隔壁便利店着火,有蔓延风险。你现在做三件事:一,通知钱总;二,打电话给所有分店,让店长检查消防设施,提高警惕;三,你亲自去一趟新店,带上应急药箱和现金,现场可能需要。”

梁青脸上没有丝毫慌乱,她迅速记下指令,抓起包就往外走:“我开车去,十分钟到。”

我又看向后厨方向:“国俊!孙阿姨!”

两人从后厨跑出来。

“新店隔壁起火,情况不明。”我语速很快,“老徐,你留在总店,今天下午所有订单必须确保质量,不能出任何岔子。孙阿姨,你现在去新店周边,用你的人脉打听一下:便利店为什么起火,老板在不在,有没有什么内情。”

“明白!”徐国俊转身就往回跑。

孙阿姨眼睛一亮——这种“打听内情”的任务,简直就是为她量身定做的。她扯下围裙,一边往外走一边已经开始掏手机:“我这就去!老周肯定知道点啥,他天天在那条街送菜……”

我抓起车钥匙,推开店门。

午后的阳光刺眼,街道上人来人往,一切如常。但我知道,三公里外的那条街上,我的第二家分店正面临开业以来最大的危机。

而这场危机,或许正是我等待已久的,磨砺那把“刀”的机会。

开车赶到新店所在的商业街时,整条街已经乱成一团。

远处传来消防车的警笛声,由远及近。街口聚集了大量围观人群,人们踮着脚、举着手机,议论声嗡嗡作响。

我把车停在街口,快步往里走。

空气中已经能闻到焦糊味,混杂着塑料燃烧特有的刺鼻气味。越往里走,烟味越浓。

“多多麻辣烫”的第二家分店位于这条街的中段,左侧是一家奶茶店,右侧就是出事的“好邻居便利店”。此刻,便利店的卷帘门半开着,浓烟正从里面滚滚涌出,黑色的烟柱直冲天空。店门口散落着几箱被抢搬出来的商品,一个中年男人——应该是便利店老板——正瘫坐在路边,脸色惨白,眼神呆滞。

我们的店门大开着,客人已经全部疏散出来,聚集在店门左侧的空地上。唐成站在人群前,手里拿着店里的急救箱,正在安抚一位受到惊吓的老太太。

我一眼就看到了熊云伟。

他正站在我们店门和便利店之间的位置,手里提着两个干粉灭火器,眼睛死死盯着便利店的门。浓烟扑到他脸上,他眯着眼,却没后退半步。他身后还站着两个年轻男客人,看样子是他临时组织起来的“志愿队”,也都拿着灭火器,严阵以待。

“向哥!”唐成看见我,立刻跑过来,“客人都撤出来了,没人受伤。消防车马上就到,但是……”他压低声音,“便利店老板说,仓库里堆了很多纸箱和白酒,火势可能控制不住。如果烧到我们这边……”

我没说话,快速扫视现场。

便利店的火势显然还在初期,但浓烟量极大,说明燃烧物可能含有大量塑料或化工品。风向是东南风,正朝着我们店的方向吹——这意味着,一旦火势蔓延,火星和高温烟气会首先扑向我们店的招牌和外墙。

而我们的店,外墙是木质装饰,招牌是亚克力材质加LED灯带。

都是易燃物。

“消防车到了!”有人喊。

两辆红色消防车挤开人群,停在街口。消防员迅速下车,接管现场。带队的中队长简单询问情况后,立刻下达指令:一组铺设水带,准备内攻灭火;另一组负责警戒和疏散,防止火势蔓延到相邻建筑。

一名消防员快步走向我们这边:“你们是隔壁店的?”

“是。”我上前,“我是老板。”

“店里人员都撤出来了吗?有没有易燃易爆品?”

“人员全撤了。我们后厨有四个煤气罐,但都是空的,今天下午刚换完,新气罐还没送到。”

消防员点点头,抓起对讲机汇报。然后他看向熊云伟:“小伙子,把灭火器给我们吧,这里危险,你们退到安全线后面去。”

熊云伟没动。

他转头看我,眼神里有一种我从未见过的坚定:“哥,消防车开不进来,水带要铺很久。如果火星飘过来,我可以第一时间处理。”

消防员皱眉:“我们会控制火势……”

“但万一呢?”熊云伟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执拗,“我们店就在隔壁。等火星烧起来再处理,就来不及了。”

现场忽然安静了几秒。

消防员看了看熊云伟,又看了看我。

我走到熊云伟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听消防员的,先退到安全线。但是,”我转向消防员,“中队长,如果可以的话,我申请让我们的人在警戒线内待命。我们熟悉店铺结构,如果有需要,可以配合救援。”

消防员犹豫了一下,对着对讲机说了几句,然后点头:“可以,但必须听从指挥,不能擅自行动。”

“明白。”

熊云伟这才放下灭火器,但他依然站在原地,眼睛没离开过便利店的方向。

火势比预想的更难控制。

便利店仓库里堆满了纸箱、包装材料和部分白酒,燃烧产生的高温和浓烟让消防员的内攻遇到困难。水枪喷射出的水流在高温下瞬间汽化,白色的水蒸气混着黑烟,让整个现场更加混乱。

更糟糕的是,起风了。

原本的微风突然转强,卷起地上的灰烬和火星,像一场小型的、致命的雪,扑向相邻的建筑。

第一颗火星飘过来时,熊云伟是第一个发现的。

“那边!”他指着我们店招牌右上角的位置。

一颗指甲盖大小的、暗红色的火星,被风卷着,粘在了招牌的亚克力板边缘。亚克力板开始冒烟,发出轻微的“滋滋”声。

“灭火器!”熊云伟大吼一声,抓起脚边的灭火器就要冲过去。

“等等!”消防员拦住他,“水枪马上调整角度!”

但水枪正在压制便利店的主火点,调整需要时间。

而那颗火星,已经在亚克力板上烧出了一个小洞,黑烟冒得更浓了。第二颗、第三颗火星接踵而至,落在招牌的其他位置。

我看了一眼便利店的火势——短时间内很难完全控制。

又看了一眼我们的招牌——如果烧起来,整面外墙都可能遭殃。

更严重的是,招牌上方就是二楼的居民窗户。

“不能再等了。”我对消防员说,“让我们的人上吧。我们处理低处和小火点,你们集中精力控制主火场。”

消防员看着越烧越多的火星,终于点头:“注意安全!不要靠近火场正面!”

“云伟!”我喊。

熊云伟已经冲了出去。

他不是一个人冲出去的。他一边跑一边朝身后喊:“来两个人!跟我上!”

刚才那两个帮忙的男客人对视一眼,也抓起灭火器跟了上去。

三个人,三罐灭火器,冲向已经开始冒烟的招牌。

熊云伟的动作快得惊人。他先是用灭火器对准最早起火的位置,白色的干粉喷涌而出,瞬间覆盖了冒烟的区域。然后他转身,对另外两人喊道:“你左边!你右边!从上往下喷!别漏!”

他的指令简单、直接、有效。

两个男客人被他那种不容置疑的气势镇住了,下意识地服从。三个人像一支训练有素的小队,分工明确,配合默契。

更多的火星飘过来,落在店门前的遮阳棚上。帆布材质的遮阳篷瞬间被烫出几个小洞,开始冒烟。

“唐成!”我喊,“带人把遮阳篷收起来!”

唐成应了一声,带着几个店员冲过去,手忙脚乱地摇动遮阳篷的摇柄。但火星太多了,刚收起来一半,篷布边缘已经烧了起来。

熊云伟看到了。

他把自己手里的灭火器塞给旁边的人,转身冲到店门口,一把抓起放在墙角的消防栓水带——那是开店时按规定配置的,但我从没想过真能用上。

他动作生疏却毫不犹豫地打开阀门,抱起水枪,对准燃烧的遮阳篷。

水柱喷涌而出,精准地打在火点上。

火灭了。

但水也溅了他一身,衣服瞬间湿透。他抹了把脸,继续抱着水枪,警惕地扫视着店铺外墙的每一个角落,像一头守护领地的年轻雄狮。

就在这时,便利店里的火势出现了意外变化。

一声闷响从仓库深处传来,紧接着是玻璃碎裂的声音。消防员的对讲机里传来急促的汇报:“中队长!仓库里有白酒瓶受热爆炸!火势向东南角蔓延!”

东南角,正是紧挨着我们店铺的那面墙。

便利店和我们店之间,只有一堵厚度不足二十公分的隔墙。如果火势烧穿那面墙……

“准备破拆!”消防中队长下令,“在火势蔓延到隔墙之前,打通一道隔离带!”

但破拆需要时间,而火不会等人。

我已经能看到,便利店那侧的墙壁开始泛红,墙皮在高温下卷曲、剥落。

“张总。”梁青不知什么时候到了我身边,她压低声音,“我刚问过消防的人,他们说如果火势烧穿隔墙,我们店的后厨和仓库都会完蛋。而且……我们的中央厨房今天早上刚送了一批新熬的汤底过来,就放在后厨的冷库里。”

我心里一沉。

那批汤底,是接下来三天所有分店的供应基础。如果损失了,不仅新店要停业,总店和另外两家分店的正常运营都会受到影响。

更重要的是,冷库里还有价值数万元的食材。

不能等消防破拆了。

必须主动做点什么,为消防争取时间。

我看向熊云伟。

他正抱着水枪,眼睛死死盯着便利店那面越来越红的墙。他也意识到了危险——他的呼吸变得粗重,握着水枪的手指关节发白。

“云伟。”我走到他身边。

他转头看我,眼神里有紧张,但更多的是一种近乎亢奋的专注:“张哥,那面墙快撑不住了。”

“我知道。”我看着他的眼睛,“你敢不敢做一件事?”

“什么?”

“便利店的后门在侧面小巷,离我们店的后门只有五米。”我语速极快,“如果火势从正门很难控制,也许可以从后面打开突破口。但那条小巷很窄,消防车进不去,只能人带着水枪进去。”

熊云伟的眼睛亮了:“我去!”

“很危险。”我必须把话说清楚,“小巷里可能堆积了杂物,火势一旦蔓延出来,你逃都没地方逃。”

“我不怕。”他说得斩钉截铁,“后厨不能烧,店不能烧。这是我们的店。”

“我们的店”——他说这四个字的时候,声音里有种我从未听过的重量。

我盯着他看了三秒。

然后我转身,走向消防中队长。

“中队长,我有一个方案。”

五分钟后,熊云伟全副武装。

他穿上了消防员提供的防火服,戴上了头盔和面罩,手里抱着一盘高压水带。水带的另一头接在消防车的水泵上,水压已经调到最大。

两名消防员跟在他身后,负责掩护和指挥。

“记住,”消防中队长最后叮嘱,“你的任务不是灭火,是打开一条通路,让我们的人能进去从后方压制火势。一旦感觉不对,立刻撤退!”

熊云伟点点头,面罩下的眼神看不清,但他的站姿笔直。

小巷的入口就在我们店旁边,宽不足一米五,堆着几个垃圾桶和一些纸箱。浓烟从巷子深处涌出来,能见度不足两米。

“进!”

熊云伟深吸一口气,抱着水枪冲了进去。

我们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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