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9章 终章 通渠万古，搋平寰宇（1/2）
飞舟在归墟迷雾中疾驰，将永寂沉渊那令人窒息的“空”与“堵”远远甩在身后。
船舱内，一片劫后余生的寂静，只有能量炉低沉的嗡鸣和众人粗重的喘息声。
林宵盘膝坐在甲板中央，那柄刚刚觉醒的“万秽归墟搋”横放于膝上。它看似返璞归真，木质柄身温润，吸盘古朴，唯有表面流转的、仿佛蕴藏星河流转的淡淡玄光，昭示着其不凡。七块祖器碎片——汤勺（熬炼）、弯管（输送）、阀芯（调控）、阻塞之芯（封堵）、怠惰之锚（迟缓）、纠缠之结（联系）、永恒之心（恒定）——如同拱卫君王的星辰，悬浮在他身周，与搋子共鸣出和谐而宏大的道韵。
碎片齐全的刹那，无数的信息、画面、感悟，如同决堤的洪流，涌入林宵的识海。
他“看”清了。
那恢弘无边的“本源管道”网络，如何从混沌中诞生，维系着诸天万界的能量循环、规则运转、因果联系、乃至命运流向。
他“看”清了。
上古那场大战，并非简单的正邪之争，而是一次对“本源管道”进行“紧急维修”却最终失控的惨烈事故。最初的“秽源”，或许只是管道运行中自然产生的、未能及时疏通的“淤垢”堆积点。但某些存在，或是出于恐惧，或是出于掌控欲，或是单纯被堵塞带来的扭曲快感腐蚀了心智，试图强行镇压、封印、甚至利用这“秽源”，结果导致封印破裂，秽气污染加剧，连带整个维修工具组（祖器）也崩碎四散。
他“看”清了。
“淤世盟”的源头，正是当年那场事故中，被“秽源”深度污染、或主动拥抱“堵塞”之道的一部分维修者。他们的盟主，便是当初主张“彻底封印”而非“疏导平衡”的、最偏执强大的那位远古大能。他早已与部分“秽源”融合，自诩为“万堵之尊”，意图让整个“本源管道”彻底淤塞、凝固，让万物归于他所能掌控的、永恒的“停滞”与“腐败”。
而林宵自己，他所传承的，正是当初主张“疏导与修复”的另一脉理念，并且，阴差阳错地，通过最接地气的“通马桶”之道，完美契合了“疏通”权柄的本质。
“所以…我真是个修水管的。”林宵睁开眼，目光穿透飞舟舱壁，仿佛看到了归墟之外，那遍布“堵塞”与“泄漏”的诸天万界，“还是个…被迫接手了史上最大、最烂尾工程的…管道工。”
“宗主，您…没事吧？”钱多多小心翼翼地问，他怀里还紧紧抱着那个记录着《诸天级本源管道系统性疏浚与维护工程可行性研究报告及预算草案（第一版）》的玉板，此刻看着林宵和他身边那些散发着恐怖气息的碎片工具，感觉手里的报价单有点拿不出手了。
“没事。”林宵站起身，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身体。觉醒“万秽归墟搋”虽然消耗巨大，但也让他的修为境界水到渠成地踏入了前所未有的层次，对“疏通”之道的理解更是发生了质变。他看向众人，目光扫过伤痕累累却眼神坚定的铁牛、疲惫却兴奋的苏小蛮、沉稳的玄诚子、周通、李月，以及手持星图、面露忧色的衍星真君。
“碎片齐了，‘工具箱’完整了。”林宵掂了掂手中的搋子，“‘堵王’的老底也摸清了。接下来…”
他话未说完，整个归墟，猛然剧震！
不是空间震动，而是某种更深层次的、仿佛世界根基在哀鸣的“震颤”！飞舟外的迷雾疯狂翻涌，颜色变得浑浊而狂暴！原本相对稳定的混沌能量流，此刻如同煮沸的开水，胡乱冲撞，甚至出现大片的“断流”和“逆喷”！
星图上，代表诸天万界各个关键能量节点的光点，成片成片地黯淡、闪烁，或者染上不祥的暗紫色！
“这是…‘本源管道’正在发生大规模崩溃的前兆！”衍星真君失声惊呼，“‘淤世盟’…他们等不及了！他们在强行引爆各地埋藏的‘污染源’，加速管道的堵塞和破裂！”
几乎同时，一个宏大、扭曲、充满无尽恶意与“堵塞”快感的意志，如同粘稠的污油，强行挤入了所有人的脑海！
“找到…你们了…窃取…工具的小偷…”
“疏通？可笑…万物终将…归于淤塞…归于…吾之怀抱…”
“来吧…最后的碎片…终极的权柄…回到…它们该在的地方…与‘万堵之源’…融为一体…见证…永恒的…静止…”
是“淤世盟”盟主，“万堵之尊”的声音！他不仅察觉到了碎片集齐，更在主动召唤，或者说…逼迫！
“他在哪？”铁牛怒吼，盾牌已然残破，却依旧紧握。
“不必找了。”林宵感受着手中“万秽归墟搋”传来的、清晰无比的指向，那指向并非某个具体坐标，而是…“本源管道”网络最深处的、那个最大的“破裂与污染核心”——秽源祖器的真正所在，也是“万堵之尊”的老巢。
“他打开了‘门’，邀请我们去…做最后的‘疏通’。”林宵语气平淡，仿佛在说一件寻常工作。
“宗主，我们去！”苏小蛮咬牙道，“我的新设计——‘万界管道临时补丁生成器’理论模型完成了！需要实地测试！”
“俺的盾还能修！修好了照样能顶！”铁牛拍着胸甲。
玄诚子等人也齐齐踏前一步，目光决然。
钱多多深吸一口气，将那份预算草案玉板高高举起：“宗主！这单终极工程，咱们接了！报价…就按成本价！不，赔本也干！这活儿要是干不成，诸天万界都得堵死，咱留着灵石也没处花啊！”
林宵看着这些一路走来的同伴，心中最后一丝咸鱼的慵懒也被燃尽。他笑了笑，那笑容里，有无奈，有坦然，更有一种舍我其谁的…专业自信。
“好。”
他举起“万秽归墟搋”，七块碎片光芒大盛，融入搋子之中，搋子的形态再次发生微妙变化，更加古朴，更加协调，散发出真正能“疏通万界”的雏形威能。
“那就…”
“上门服务。”
“给这位‘堵王’…”
“通通他那个…堵死了的脑子。”
“万秽归墟搋”朝着虚空，轻轻一划。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响，前方的归墟迷雾如同幕布般被无声分开，露出一条笔直的、光怪陆离的通道。通道内壁，流淌着诸天万界的景象碎片，有仙山崩塌，有魔域沸腾，有凡尘哀嚎，有星辰寂灭…皆是管道堵塞破裂引发的灾难。
通道尽头，是无尽的、翻滚的、粘稠的暗紫色与深灰色混合的“秽气之海”。海中，沉浮着无数被污染、扭曲的规则锁链、破碎的星辰、乃至哀嚎的神魔残骸。而在“海”的最中央，一座由无数“堵塞节点”和“腐败概念”堆积而成的、不断蠕动增生的“王座”上，端坐着一个无法用语言形容的、仿佛是一切“淤塞”与“停滞”化身的庞大暗影——万堵之尊。他身旁，悬浮着那件不完整的、却散发着灭世威能的“秽源祖器”，如同跳动的心脏，链接着无数溃烂的管道缺口。
“来了…最后的…疏通者…”万堵之尊的声音直接在众人灵魂深处刮擦，“带着…我的工具…”
“错了。”林宵一步踏出飞舟，立于通道口，手中搋子指向那无边秽海与庞大暗影，“这不是你的工具。”
“这是…”
他周身道韵勃发，与手中搋子、与身后同伴、乃至与那遍布裂痕却依旧顽强运转的诸天万界，产生共鸣。
“修…管…道…的…工…具。”
一字一顿，清晰无比。
没有多余的废话，最终的对决，在照面的瞬间爆发！
万堵之尊抬手，秽海沸腾，化作亿万条带着“绝对堵塞”与“概念污染”的触手，席卷而来！每一条触手，都代表着一种被彻底扭曲的规则，一种被终结的循环，一种绝望的停滞。
淤世盟残存的精英，也从秽海各处浮现，结成恐怖大阵，将污秽的力量疯狂灌注给他们的盟主。
“铁牛！举盾！护住两翼！”
“苏小蛮！启动‘补丁生成器’！瞄准那些破裂的管道缺口！能堵一点是一点！”
“玄诚子，周通，李月，衍星真君，清剿杂兵，干扰大阵！”
“钱多多…计算最佳‘疏通路径’和‘材料损耗’！”
林宵有条不紊地下达指令，自己则手持“万秽归墟搋”，迎着那亿万秽气触手，冲了上去！
这一次，不再是蛮力对撞。
林宵的动作，如同最高明的管道工，精准、简练、高效。
搋子或点、或吸、或拨、或引。
点，则精准点在某条触手能量流转的“节点”上，让其堵塞之力自我冲突，瞬间瓦解。
吸，则将大片污秽能量和扭曲规则吸入搋子，经过内部转化，化作精纯的“流通之力”暂存。
拨，则将袭向队友的致命攻击轻轻拨开，引导其偏离轨道，甚至借力打力。
引，则以自身为饵，将最狂暴的秽气洪流引离脆弱的“管道缺口”区域，为苏小蛮的“补丁”争取时间。
他穿梭于秽海与触手之间，身影时隐时现，每一次出手，都伴随着一片污秽的“疏通”与“净化”。手中的“万秽归墟搋”光芒流转，越来越得心应手，仿佛本就是他手臂的延伸。
但万堵之尊的力量太过庞大，秽海近乎无穷无尽。林宵的疏通，杯水车薪。队友们也逐渐陷入苦战，铁牛的盾牌彻底破碎，苏小蛮的补丁生成器过载冒烟，其他人也伤痕累累。
“没用的…疏通者…”万堵之尊发出嘲弄的轰鸣，“个体的疏通…在整体的溃烂面前…毫无意义…加入…永恒的堵塞…才是…归宿…”
林宵喘着粗气，看着不断再生的秽海，看着苦苦支撑的同伴，看着手中光芒也有些黯淡的搋子。
个体的疏通…无意义吗？
不。
他想起自己最初通马桶时的笨拙，想起青云宗众人从羞耻到真香，想起钱多多锱铢必较的报价单，想起苏小蛮熬夜设计的各种奇葩工具，想起铁牛永远挡在最前面的盾牌，想起这一路上，那些因为被“疏通”而重获新生的人们、宗门、乃至一方天地…
疏通，从来不是一个人的事。
它需要工具，需要技术，需要同伴，需要…让“流通”成为共识。
他低头，看向手中的“万秽归墟搋”，又看向那七块已经与搋子完美融合的碎片，最后，看向那无边秽海中央的万堵之尊和秽源祖器。
一个疯狂，却又理所当然的念头，浮现心头。
既然“秽源”是管道病变的产物，是淤积的负面。
既然“疏通”的目的是让一切恢复流通、平衡。
那么…
为什么一定要“清除”？
为什么不能…“引导”？“转化”？“利用”？
如同最高明的污水处理厂，将污秽转化为滋养的肥料。
他回想起“生生之舵”的滋养，“永恒之心”的恒定，“纠缠之结”的联系…这些，不正是“转化”与“平衡”所需的力量吗？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