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糖画摊前的大阵仗(2/2)
林晚星刚把这一幕拍下来,手机就震个不停。是医院护工发来的视频,程爷爷坐在病床上举着手机,屏幕正对着病房电视,上面在直播归墟河的糖画摊。小程的手法没忘......老人的声音带着笑意,输液管在手机镜头前晃了晃,让他给我留个龙糖画,要带火焰的。
程爷爷要看龙!林晚星举着手机冲程野喊,手指冻得在屏幕上划不动。程野往勺子里舀了满满一勺糖浆,手腕猛地抬高,金色的糖丝在木板上铺开,龙身蜿蜒着穿过几朵糖云,爪子上还抓着颗糖珠,阳光照上去透亮得像水晶。
秦砚突然抱着个大保温桶跑来,里面的姜茶晃出不少,在雪地上烫出个个小坑。野哥快喝!他往程野嘴里塞了个保温杯,金属边缘硌得下巴生疼,李大哥说再加两百个订单,要印公司名字的糖画胸牌!
程野刚喝了口姜茶,就看见王大爷推着辆小推车从仓库方向过来,车斗里摆着六个保温桶,每个桶上都贴着张纸条:1号桶:原味糖浆2号桶:橘子味......老婆子熬了通宵,王大爷擦着汗笑,说年轻人喜欢花样多的,加了点果汁进去。
穿蓝棉袄的大妈突然尖叫一声,手里的糖画掉在雪地上。福她蹲下去捡,糖壳碎成好几瓣,刚拿到手就化了......林晚星赶紧递过去块新的,是苏晓棠刚刻好的糖片:这个加了双倍麦芽糖,在手里攥半小时都没事。
大妈刚接过糖片,人群突然骚动起来。辆警车慢慢停在路边,两个警察踩着冰面过来,帽檐上的雪簌簌往下掉。谁是程野?带头的警察掏出本子,笔在冻硬的纸页上划不出字,有人举报你们在冰面违规经营。
程野刚要说话,李大哥突然挡在他身前。警官同志,他掏出营业执照复印件,纸页在风里抖得厉害,我们跟文旅局报备过,归墟河冬季民俗体验活动,手续齐全。他突然指着远处的指示牌,雪地里立着块木牌,上面写着归墟河糖画非遗体验点。
警察往木牌看了眼,突然笑了。是张所让我们来的,年轻的警察摘下手套,露出冻红的手,他儿子在家哭着要糖画,说同学都有......程野赶紧舀了勺糖浆,三两下画出个小警车糖画,车轮子是用芝麻粒拼的。
这个送给他。程野把糖画递过去,警察接的时候差点掉地上。谢了啊,年长的警察往本子上盖了个章,注意安全,冰面薄,别让太多人聚在一块。他转身时突然回头,我小时候也买过程老爷子的糖画,孙悟空的,能啃一下午。
太阳升到头顶时,冰面上的人渐渐少了。张叔的糖葫芦卖得只剩两串,王大爷的保温桶空了四个,苏晓棠他们的刻刀上都沾着糖渣。最后二十个订单!秦砚举着个破喇叭喊,嗓子哑得快说不出话,做完咱们收摊吃火锅去!
林晚星往程野手里塞了个暖手宝,橡胶皮上的牡丹花被糖浆浸得发暗。你看河对岸,她指着远处的雪坡,几个孩子举着糖画在滚雪球,糖老虎的尾巴在雪地里拖出道金线,像不像程爷爷照片里的场景?
程野突然往仓库跑,军大衣的扣子在雪地上划出浅沟。林晚星追过去时,正看见他在翻那个旧木箱,程奶奶绣的老虎布偶被翻了出来,绿眼睛上沾着片糖渣。给孩子们的,他把布偶塞进个小姑娘手里,是早上哭鼻子的那个,这个老虎能镇住所有不开心。
小姑娘刚接过布偶,李大哥就举着个大蛋糕走过来,奶油在寒风里冻得硬邦邦。给你们庆功的!他把蛋糕往冰面上的纸板放,蜡烛刚点燃就被风吹灭,我公司那帮小子说,这是今年最有意义的团建,比去KtV强百倍。
程野切蛋糕时,刀刃在冻硬的奶油上打滑。李大哥,他突然停下刀,下次团建还来不?王大爷说要做糖画糖葫芦,张叔准备搞个糖画dIY比赛。李大哥刚要回答,手机突然响了,是他老婆打来的,声音在听筒里炸响:你带的糖画呢?我跟咱妈等一下午了!
收拾东西时,林晚星发现雪地里有个小布包。打开一看,里面是叠得整整齐齐的零钱,还有张纸条:买糖画的钱,孙子说太好吃了,下次还来。钱给人的那颗。
程野把最后块糖画台板搬上三轮车时,突然发现冰面上有串小脚印,从他们的摊位一直延伸到桥洞。是那个穿红棉袄的小姑娘,她的兔子书包落在桥洞下,里面鼓鼓囊囊的,塞着好几块没吃完的糖画,还有片程爷爷糖画模子的碎木片。
明天还来不?林晚星踩着程野的脚印往仓库走,棉鞋里灌进的雪化成了水,冻得脚发麻。程野突然转身抱住她,军大衣把两人裹在里面,风钻不进来,只有彼此的心跳声,像熬糖时锅里的泡泡,咕嘟咕嘟的。
后天也来,程野往她头发里塞了颗糖,是用今天剩下的糖浆做的,小小的心形状,直到程爷爷能亲自来为止。他低头时,林晚星看见他睫毛上沾着片糖渣,像落了颗星星。
仓库的灯亮起来时,归墟河的冰面开始发暗。张叔在收拾糖葫芦签子,王大爷在洗保温桶,秦砚趴在桌上数钱,硬币在冻硬的桌面上蹦得老高。程野往灶台上倒糖浆,准备熬明天用的糖稀,林晚星突然从背后抱住他,下巴磕在他背上。
锅里的糖在冒泡呢,她的声音闷闷的,像不像咱们的日子?程野把火调小些,糖浆在锅里转着圈,泛起层层叠叠的糖浪。他笑着转身,鼻尖蹭到她的额头,而且是越来越甜的那种。
窗外的雪又开始下了,轻轻巧巧的,落在仓库的玻璃上,很快化成小小的水痕。锅里的糖浆咕嘟着,案上的刻刀闪着光,远处传来秦砚数错钱的懊恼声,混着王大爷哼的老调子,在归墟河的暮色里,像一锅熬得正浓的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