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4章 等级抵达极限（1/2）
时间，在绝对孤寂与专注的极致加速下，失去了它原本的意义。
起初，格林还能清晰感知到每一次呼吸的间隔，每一次枯燥杀戮后经验值那微不可察的跳动。
但很快，这种感知便被无休止的重复与漫长所淹没。
十年、百年、千年……时间单位失去了锚点，化作一片混沌而匀速流动的虚无之河。
四个分身依旧忠实地执行着最后的指令，在据点篝火光芒之外的绝对黑暗中，与那些试图侵扰最后孤岛的黑潮衍生物进行着永无止境的杀戮。
它们没有疲惫，没有情感，只有最纯粹的战斗逻辑，如同四台精密而不知停歇的杀戮机器，在永恒的黑暗背景板上，划出一道道短暂而凛冽的、代表“存在”的闪光。
但这闪光，对于身处时间加速核心的格林而言，遥远得如同另一个宇宙的幻影。
他的意识大部分时间沉浸在对力量的锤炼与规则的解析之中。
等级从180开始，缓慢而坚定地向上攀升。
200级、250级、300级……
每一次突破所需的经验都呈几何级数增长，如同攀登一座无限高的山峰，越往上，每一步都越发艰难，视野中的“山顶”却似乎永远隐藏在更上方的迷雾里。
但他没有停下，也从未想过停下。
孤独、枯燥、以及那随着力量增长而越发清晰感知到的、这个世界底层规则的冰冷与脆弱，都无法动摇他核心的信念。
偶尔，会有分身失去体力，回到据点休整。
他们行动迅捷，如同鬼魅般出现，完成工作后又悄无声息地没入黑暗。
这些瞬间，是加速时光中极少数的“事件”，但对于格林主意识而言，也只是漫长混沌中的一丝微澜，转瞬即逝。
真正能在这扭曲时空中保留相对“正常”时间感的，或许只有角落里的黑厄。
最初，他只是漠然旁观，如同欣赏一场早已看过无数次的、无聊默剧的观众。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眼中那亘古的漠然，渐渐掺杂进了一丝难以察觉的疑惑与……荒谬。
一次，两次，十次，百次……他看着格林的分身进出，看着那个端坐不动的身影气息以他无法理解的方式缓缓增长。
一年，十年，百年过去了，格林没有任何交出“负世火种”、触发轮回的迹象，只是固执地“躲”在这个特殊的庇护所里。
“他在做什么？”
这个念头，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子，在他那被无尽记忆冰封的意识深处，激起了一丝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涟漪。
等待新的变数？
积累某种力量？
但无论哪种，在他看来，都与过去的无数轮回经验不符，显得格外……异常。
千年过去了。
疑惑变成了淡淡的焦躁。
万年流逝。
焦躁被一种更深沉的无聊与不耐取代。
在他那漫长到无法以凡人尺度衡量的“人生”中，绝大部分时间都在沉睡、轮回、或执行“永劫轮回”的程序中度过。
像这样清醒地、被动地等待一个“异常”个体做出未知的选择，体验这种近乎凝固的、毫无进展的时光，对他而言是一种罕见且令人不悦的经历。
终于，在某个连他自身都难以准确计量的、漫长到足以让星辰诞生又寂灭的时间刻度之后，黑厄那漠然的意志，选择了最直接的方式来对抗这种无意义的消耗。
他缓缓阖上了那双仿佛承载着所有轮回重量的眼眸，意识主动沉入了最深沉的、近乎永恒的沉睡。
石雕般的身影上，开始悄然累积起一层由能量余烬与时光尘埃混合而成的、几乎将他完全掩埋的灰色薄壳。
与此同时，格林的经验条，依旧在以一种近乎悲壮的缓慢速度，向着未知的上限艰难推进。
400级、500级……
700级……
800级……
外界，翁法罗斯残存的生命碎片上，时间以另一种方式流淌。
神悟树庭深处，理性泰坦的低语在永固的知识屏障内回响。
永夜帷幕中，欧洛尼斯破碎的蓝色光辉在绝对的黑暗里明灭不定。
天象画壁，塞涅俄斯与他的狮鹫在净化后的残缺领域中沉眠，如同琥珀中的虫豸。
除此之外，大地之上，再无生命的气息。
所有的灵魂，无论是英勇战死还是绝望消逝，都已循着死亡的本源，汇入冥界那无声流淌的忘川。
格林并非对这一切毫无感知。
在漫长加速的间隙，他的意识也曾如同高高在上的神明，短暂地“俯瞰”过这个濒临彻底寂灭的虚拟世界。但他没有干预。
他的战场不在这里，不在此刻。
终于，在经历了连自身意识都感到一种“磨损”感的、无法用数字衡量的加速时间后，格林判断，单纯等待等级自动抵达预设的“上限”停止加速，可能是一个过于理想化、甚至因条件过于苛刻而永无止境的过程。
他分出一缕清醒的意志，为时间加速程序设定了更复杂的监控与维持逻辑，确保其能在自己意识大部分“离线”时依旧稳定运行。
随后，他的主意识，选择了“下线”。
……
现实世界。
阳光透过略有些灰尘的玻璃窗，在地板上投下明亮的光斑。
旁边放着半杯早已凉透的咖啡。格林睁开眼，感受着胸腔内心脏平稳而有力的跳动，耳边是熟悉的音乐，鼻腔里是熟悉的、带着一点点洗衣液清香的气息。
23岁，大三下学期。
一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大学生。
他起身，走到书桌前，拿起手机。
屏幕上，银行APP的推送显示着账户余额。
一串冰冷的、后面跟着许多个零的数字。
几亿。
对于曾经的普通学生而言，这是天文数字，足以颠覆人生。
但现在，他只觉得那数字苍白而乏味。
突然有钱了，该怎么花？
他曾短暂地想过。
车子？房子？让家人过上更好的生活？
这些似乎都自然而然。
他低调地置办了一些，确保家人安稳无忧，也让自己生活便利。
但除此之外，那些曾经在困顿时幻想过的奢侈消费、纸醉金迷，如今却丝毫提不起他的兴趣。
欲望仿佛在翁法罗斯那漫长到绝望的时光里被彻底磨平了，又或者，被更宏大、更沉重的东西彻底覆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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