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沪上英租界,拐子当反扒教练(2/2)
午后,我在“理查饭店”吃咖啡、吐司,窗外是黄浦江,轮船汽笛“呜——”长鸣,像给黄浦江挠痒。我切面包,手却忽然一顿——心跳不对。隔壁桌,两个穿长衫的男人,心跳一个像鼓槌,一个像碎瓷;他们目光飘,却时不时瞄向餐厅角落——那里,穿白西装的洋经理正拿支票本签字。我余光一扫,鼓槌男的手背有针形刺青,是“青帮”暗记;碎瓷男袖口鼓胀,藏着手枪。我暗骂:光天化日,要在租界绑票?洋人若死,华捕背锅,又得闹“治外法权”。我拄拐起身,假装脚下一滑,“啪”摔在桌边,热咖啡全泼在鼓槌男身上。他怒而推我,我顺势抓住他脉门,拇指按住内关穴——用力一掐,他半边身子麻,枪“当啷”掉地。碎瓷男刚想动,我拐棍一甩,精钢杖头点他膝阳关,他扑通跪地。餐厅大乱,印度巡捕冲进来,将两人按住。洋经理惊魂未定,冲我竖大拇指:“ese agic!”我笑笑,掏手帕擦手,心里却沉:青帮敢在英租界动洋人,背后水很深,我得小心,别被卷进漩涡,坏了我“死遁”大计。
傍晚,我回寓所——麦特赫司脱路一幢小阁楼,房东是白俄老太太,爱喝伏特加,见我瘸,免了楼梯费。我推门,屋里漆黑,却闻到一股淡香——洋酒混着松香。我瞬间绷紧,手摸向拐柄暗簧——里头藏细剑。灯“啪”亮了,沙发上坐个人,旗袍、卷发、红唇,像老月份牌走下来的女郎。她抬手,冲我晃晃酒杯:“r. Lee,别紧张,我是来买你本事的。”声音软糯,却带宁波腔。我认出她——沪上鼎鼎大名的“女白相人”顾四小姐,青帮“通”字辈,专管码头走私。我松开拐杖,笑:“顾小姐,要买小偷的命,可得先问我同不同意。”她抿酒,眼角飞俏:“我要的不是命,是耳——听说你能听心跳辨真假,我码头新来批货,有人吃里扒外,想请你揪鬼。”她掏出一卷美钞,放茶几,绿得晃眼。我扫一眼,心里飞快权衡:帮,可能暴露身份;不帮,得罪青帮,同样麻烦。我拄拐走近,俯身拾起美钞,指尖却摸到她脉门——心跳稳如钟摆,一丝不乱。我抬眼,对她笑:“顾小姐,你就不怕我是鬼?”她轻笑:“鬼我见过,你更像——披着羊皮的狼。”我大笑,收枪入套:“成交,但规矩我来定。”
夜里十点,公共租界码头,雾浓得像粥。我随顾四小姐走在一排货仓间,身后跟着四条大汉,手提马灯。货是“罐头”,箱面印英文“pEAchES”,我却闻到淡淡火药味——走私军火。我暗自骂娘:青帮真把我当“自家狗”用。顾四停在一排木箱前,抬下巴:“一共五百箱,缺了二十,鬼就在当场。”她目光扫过手下,四人脸色各异。我拄拐,慢慢从他们面前走过,耳朵竖得像兔——
第一个人,心跳重却稳,是忠心打手; 第二个人,心跳忽快忽慢,像猫挠蛙; 第三个人,心跳稳得过头,是刻意压的; 第四个人,心跳碎而浮,明显心虚。
我停在他跟前,抬拐杖点点他鞋:“脱。”他脸色瞬间煞白。顾四抬手,两条大汉扑上去,将他按倒,鞋底一掰,掉出几枚金条——正是卖军火的钱。鬼揪出,顾四冲我挑眉:“神耳名不虚传。”我笑笑,心里却雪亮:青帮这趟水太深,我得赶紧抽身,再待下去,非得被拖下水底。
回寓所已是后半夜,我脱下西装,发现肩头的伤口又渗血——白天擒贼时扯裂了。我解开绷带,自己上药,疼得直咧嘴,却咧得痛快:这点疼,比回音墓里被当祭品强百倍。我打开抽屉,取出一只“响葫芦”——老李送的空心道具,里头装着我从北京带出的四块“死天听”石粉。我摇一摇,沙沙声响 distant 潮声,提醒我:仇还没报完,韩世昌还在戴罪立功,老琴师的余党——那个给我下蒙汗的“松香人”——还没露面。我如今是“死人”,死人最方便做的事,就是——
在暗处,一点点收债。
我拄拐站起,走到窗前。上海的夜,霓虹闪烁,像无数彩色油锅,煎着人的欲望。我举杯,对远处黄浦江遥遥一敬:
“北京的老鬼、狗鼻子、松香人,你们听好了——”
“老子在上海,活得比谁都像活人。”
“等我回去,就该你们——睡不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