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8章 秘境深处（1/2）
七情秘境内。
林逸睁开眼的第三息，就意识到了这里的规则异常。
时间流速与外界不同——外界七天，这里可能是七年，也可能是七十年。空间也不是连续的，而是由七个独立又重叠的“情绪维度”构成。
他现在所在的，是“赤色维度”——愤怒。
天空是血红色的，大地龟裂，裂缝中涌动着岩浆般的怒火。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硫磺味，每一次呼吸，都会吸入大量“愤怒因子”。
这些因子会勾起心底最深处的怒意。
林逸站在原地，试图保持平静。
但记忆不受控制地涌出：
------三千年前，青铜巨门崩塌的那天。他看见师父被十二道金色锁链贯穿，钉死在门上，鲜血顺着门缝流淌，染红了整座山脉。师父最后看向他的眼神，不是痛苦，是焦急，是“快逃”的无声呐喊。
------他逃了，抱着还在襁褓中的妹妹，钻进了崩塌的废墟。妹妹在哭，他捂住她的嘴，躲在尸堆里，眼睁睁看着那些穿着奇装异服的“收割者”在清点尸体。其中一个收割者踢了踢师父的尸体，轻笑道：“这个bug清除完毕，下一个。”
------后来，他在废墟里找到了父亲的断剑——就是现在手中这柄。剑柄上有父亲刻下的最后一行字：“逸儿，别报仇，活下去。门后有真相，但打开前，你要先成为......守门人。”
怒火如岩浆般在胸腔沸腾。
林逸握剑的手在颤抖，剑锋上的锈迹开始剥落，露出底下漆黑的、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剑身。
那是归墟剑意被情绪引动的征兆。
“冷静。”他对自己说，“这是幻境，情绪是被放大的。”
但话音刚落，赤色维度的大地猛地震动！
前方的岩浆河中，缓缓升起一尊巨人。
巨人身高百丈，全身由凝固的愤怒构成，面孔扭曲，七窍喷火。它的胸口镶嵌着一面镜子，镜子里映出的不是林逸现在的模样，而是......三千年前那个躲在尸堆里、浑身颤抖的少年。
“你恨吗？”巨人开口，声音如万雷齐鸣，“恨那些杀了你全家的人？恨这个让你失去一切的世界？”
林逸不答，只是握紧剑。
“你当然恨。”巨人咆哮，“但你更恨自己！恨自己当年太弱，恨自己只能逃跑，恨自己连妹妹都没保住——”
镜面画面切换。
变成了一个阴暗的地洞，年幼的林逸抱着已经冰凉的妹妹尸体，三天三夜不吃不喝，最后用断剑挖了个坑，把她埋了。埋的时候，他没有哭，只是对着土堆说：“哥会报仇。杀光他们。”
然后他抬起头，看向洞外透进的一缕光。
那双眼睛里，已经没有属于孩子的天真，只剩下......深渊般的仇恨。
“看，这就是你。”巨人狞笑，“一个被仇恨吞噬的可怜虫。三千年来，你假装失忆，假装平静，假装只是个普通的守门人。但仇恨一直在，像毒蛇一样啃噬你的心。”
“现在，释放它。”
巨人张开双臂，整个赤色维度的愤怒能量如潮水般涌向林逸！
那是足以让大罗金仙都心神失守的情绪冲击！
林逸的双眼开始泛红，归墟剑意不受控制地爆发！黑色剑气冲天而起，将血色天空撕开一道裂口！
杀。
杀光他们。
为师父，为父亲，为妹妹，为所有死去的族人。
这个念头如野火般蔓延。
但就在剑气即将彻底失控的瞬间——
林逸丹田深处，那枚一直沉寂的噬界虫茧，突然脉动了一下。
很轻微的一下。
就像心脏跳动。
随着这声脉动，一股冰凉的气息从丹田涌出，顺经脉直达识海，将那团怒火硬生生压了下去。
林逸勐地清醒。
他看到了剑锋上倒映的自己——双眼赤红，面目狰狞，像一头择人而噬的野兽。
这不是他。
至少不应该是。
“仇恨是力量，但不该是全部。”林逸低声自语，像是在说服自己，“父亲让我活下去，不是让我活着只为报仇。”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将归墟剑意收回。
黑色剑气消散，剑锋重新覆盖上一层伪装用的锈迹。
巨人见状，发出愤怒的咆哮：“你压制它？你竟敢压制这最真实的自己？！懦夫！”
“真实的我，不是只有仇恨。”林逸抬头，看向巨人胸口的镜子，“我还有别的情绪——虽然它们也被封印了。”
话音刚落，赤色维度开始崩塌。
愤怒世界如玻璃般碎裂，碎片重组，变成了......“橙色维度”——贪欲。
这里金碧辉煌。
天空下着灵石雨，大地铺满法宝碎片，空气中漂浮着无数功法玉简。每一件宝物都在发出诱惑的低语：“拿吧，都是你的。”“有了这些，你就能变强，就能报仇。”“不需要等什么系统真相，你现在就能杀回去。”
林逸站在原地，面无表情。
贪欲对他效果不大——三千年的守门人生涯，他见过太多珍宝，也亲手送走过太多贪婪之人。遗忘峡谷为什么叫遗忘峡谷？因为来这里交易的人，最终都会“遗忘”自己最初的目的，沉溺在无尽的索取中。
他早就免疫了。
但秘境显然不会这么简单。
橙色维度的深处，缓缓走来一个人。
一个让林逸童孔勐缩的人。
那是个少女，十七八岁年纪，穿着朴素的布裙，扎着马尾辫，手里拿着一串糖葫芦，笑盈盈地看着他。
“哥。”少女开口，声音清脆，“我找到你了。”
林逸浑身僵硬。
那是......妹妹。
三千年前死去的妹妹，林晓。
“晓晓......”他声音发颤。
“哥，你看，这里好多宝贝。”林晓蹦蹦跳跳地跑到一堆法宝旁，拿起一柄流光溢彩的仙剑，“这把剑好漂亮，送给我好不好？我有了它，就能保护自己了，不会再死了。”
她转过头，眼睛亮晶晶的，充满期待。
那是林逸记忆深处，妹妹最常有的表情——每次想要什么小玩意儿，就会这样看着他。
“哥，我想要。”
简单的四个字，击穿了林逸三千年筑起的心防。
他明知道这是幻境，明知道妹妹已死，明知道这是贪欲维度的陷阱——用他最深的遗憾，勾起他最本能的“想要补偿”的贪念。
可他还是动了。
一步步走向妹妹。
“好，哥给你。”他听见自己说。
但就在手指即将触碰到仙剑的瞬间——
丹田里的虫茧，第二次脉动。
这一次更强烈。
伴随着脉动，一段被封印的记忆碎片，强行冲破了某种桎梏，涌入林逸脑海：
------不是三千年前的记忆，是更久远的，久远到仿佛不属于这一世的记忆。
记忆里，他还是个孩子，但不是仙域的孩子，而是......地球的孩子。
他穿着校服，背着书包，蹲在路边喂一只流浪猫。阳光很好，猫很瘦，他从书包里拿出火腿肠，一点点喂给它。
旁边有个小女孩路过，也蹲下来，问他：“哥哥，你为什么对它这么好？”
他抬头，看到小女孩的脸——竟然和妹妹林晓有七分相似。
“因为它饿了。”他说。
“可它只是只野猫，明天可能就不在这里了。”小女孩说。
“那至少今天，它不用挨饿。”他笑了笑，继续喂猫。
小女孩看了他很久，突然说：“哥哥，你是个好人。”
记忆到此中断。
林逸的手指停在半空，离仙剑只有一寸。
他看着眼前这个“妹妹”，突然问：
“晓晓，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时，我送你的第一件礼物是什么吗？”
少女愣了一下，随即甜甜笑道：“当然记得，是一串糖葫芦呀，就像我现在手里这串。”
林逸摇头。
“不对。”
“我们第一次见面时，你躲在尸堆里哭，我递给你半块发霉的干粮。那不是礼物，是生存。”
“糖葫芦是后来，我们逃到一个小镇，我用捡来的破烂换了三文钱，给你买的。你舍不得吃，舔了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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