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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5章 抽水机房的生死时速(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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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术刀在空中划出一道凌厉而决绝的弧线,齐砚舟整个人如同蓄势已久的猎豹,骤然扑向刘旧部右侧那处因设备遮挡而形成的战术空档。对方显然也是经验丰富的老手,瞳孔骤缩,猛地拧身向左侧闪避,同时脚下毫不迟疑地重重一踩——

“滴!”

控制台正中央那个硕大的红色紧急制动按钮,发出一声短促而刺耳的电子蜂鸣!

霎时间,控制台内部爆开一团耀眼的电火花,劈啪作响!数盏血红色的警报灯如同被惊醒的恶兽之眼,疯狂旋转闪烁,将整个昏暗的机房映照得一片诡谲。几乎在同一时刻,深处传来水泵机组启动时特有的、由低到高的恐怖轰鸣,如同巨兽苏醒的咆哮,声浪陡然拔高,震得人耳膜生疼,脚下积水都随之震颤!

齐砚舟心头一凛,立刻止住前冲之势,闪电般向后撤出半步,背脊紧紧抵住身后一个冰冷的金属配电柜,稳住身形。额头上瞬间沁出一层细密的冷汗,他闭上双眼,将外界所有的喧嚣、红光、以及迫在眉睫的危机强行屏蔽。

第七次预演,极限压榨!

三秒内,脑海画面疾闪:液压驱动杆的实时压力数据飙红,超出安全阈值35%;主传动轴承因刚才的暴力操作出现了0.3毫米的细微偏移;最关键的一组传动齿轮啮合处,一道原本细微的裂纹在骤然增大的负荷下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

预演并未停止!精神力如同被拧到极限的发条,强行将时间拉长——

七秒! 这是他目前状态下,能够维持清晰预演的绝对极限。

第三组传动齿轮因那个致命磨损点承受不住瞬间暴增的扭力,将在0.8秒后彻底卡死、崩裂的完整过程,每一个应力变化、金属疲劳的扩散路径、以及连锁反应将导致的整个排水系统全面锁死的灾难性后果,如同高清慢镜头般在他脑海中残酷而精确地上演完毕!

他猛地睁开双眼,眼底布满血丝,视线却锐利如刀,精准地锁定了巨大机闸外壳侧面、一个被油污覆盖、极不起眼的方形检修口。

没有废话,没有一丝犹豫。齐砚舟顺势蹲下,手臂探入冰凉的积水中,捞起一块不知何时断裂掉落的、边缘锋利的金属碎片。他握紧碎片,反手用尽全身力气,朝着检修口的金属盖板猛砸下去!

“铛!!”

一声刺耳的金铁交鸣之声响起,盖板边缘两颗早已锈蚀的固定螺丝应声崩飞,厚重的盖板被砸得歪斜开来,露出下方复杂交错的齿轮组。

“找死!!”刘旧部目眦欲裂,发出一声野兽般的怒吼,合身扑上,一脚带着风声狠狠踢向齐砚舟持着金属片的手腕!

齐砚舟似乎早有预料,在对方抬脚的瞬间已然侧身,险之又险地避过这凶狠的一踢,同时借着旋转的力道,将一直紧握在左手的、那柄陪伴他经历无数生死的手术刀,精准无比地朝着检修口内、预演中呈现的那个即将崩溃的齿轮磨损点,狠狠插了进去!

“咔——嗤!!!”

一阵令人牙酸的、金属被强行干涉的尖锐刮擦声猛然从机闸内部爆发出来!原本顺畅运转的庞大机械仿佛被一只无形巨手扼住了咽喉,发出痛苦的呻吟,机闸沉重的闸门开启进程骤然停滞,卡在了半途!

汹涌的地下水流仍在不断从破裂的管道涌入,但至关重要的主抽水系统并未因机闸故障而中断,六台大型水泵依旧在全力轰鸣,排水效率勉强维持在了六成以上——这足够为后续救援争取到宝贵的时间。

几乎就在机械卡死的同一时间,远处通道传来了密集而急促的脚步声、对讲机的嘈杂指令声以及中气十足的呼喊:

“警方清障完成!重复,前方通道已清理!突击组,跟我上!目标机房!”

刘旧部低头看去,浑浊的积水已经漫过了他的小腿肚,并且还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上涨。他脸上闪过一丝疯狂,再次用脚狠狠踩踏、锤击那个已经失灵的控制按钮,然而控制系统因内部进水,屏幕一片漆黑,所有指令石沉大海。

他脸上最后一点血色褪尽,猛地转身,想要朝机房另一侧的备用通道逃窜。

齐砚舟的动作比他更快!

就在刘旧部转身发力的刹那,齐砚舟如同鬼魅般欺近,一把死死拽住了他工装的后领,借助对方前冲的惯性和自己身体的重量,反手将他狠狠按在了身后湿滑冰冷、布满苔藓的混凝土墙上!

“呃!”刘旧部后脑撞在墙上,闷哼一声,挣扎了几下,却发现对方的手臂如同铁铸。

齐砚舟胸膛剧烈起伏,喘息粗重,湿透的头发贴在额前,水滴不断滑落。他看着眼前这张因绝望和愤怒而扭曲的脸,一字一句,声音不大,却穿透了水泵的轰鸣,清晰地砸进对方耳中:

“你女儿的悲剧……不该由隧道里这两百个毫不相干的陌生人来买单。”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疲惫至极却依然坚韧的力量:“当医生的,救不了天下所有人……但在我眼前,任何一个还有希望的生命,我都不会放弃——”

他顿了顿,直视着刘旧部灰败的瞳孔:“你也一样。你女儿的命是命,这些人的命也是命。你不该……连自己也放弃。”

刘旧部挣扎的动作猛地僵住,身体开始无法控制地剧烈颤抖,眼神剧烈地晃动起来,里面翻涌着仇恨、痛苦、茫然,最后凝固成一片深不见底的绝望和一丝极细微的、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动摇。他的嘴唇哆嗦着,张了张,似乎想说什么,却最终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绷紧的身体一点点松懈下去,放弃了抵抗。

下一秒,机房那扇厚重的铁门被外部爆破装置猛地炸开!

全副武装的特警如同黑色的潮水般涌入,战术手电的光柱交叉扫过,瞬间锁定目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瘫软在墙边的刘旧部制服、上铐,迅速带离现场。

齐砚舟依旧站在原地,背靠着冰冷的金属柜,缓缓松开了紧握的拳头。手指因为过度用力和长时间的紧绷,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他抬起沉重的手臂,用手背抹去快要流进眼睛的汗水,才发现整条手臂都在轻轻发颤。

身上的白大褂早已湿透,下摆沉甸甸地贴着腿部,不断向下淌着浑浊的泥水。颈间的听诊器项链在刚才激烈的动作中滑出衣领,此刻正随着他尚未平复的呼吸,在胸前轻轻晃动着,金属胸件偶尔碰到湿透的衬衫,带来一丝冰凉的触感。

机房的灯光依旧是那种惨淡的昏黄色,映照着弥漫的水汽和一片狼藉。六台大型水泵依旧不知疲倦地持续运转,低沉的嗡鸣声填满了整个空间,也盖过了其他一切细微的声响。

五分钟后,两名身着深蓝色制服的警员手持强光手电,谨慎地进入机房,确认现场安全情况。其中一人走到齐砚舟面前,出示了证件,语气公事公办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敬意:“我们是市局应急支队的,现场初步控制。需要您配合说明一下刚才设备操作的具体情况。”

齐砚舟点了点头,声音因为脱力和刚才的呛水而有些沙哑,却异常平稳:“嫌疑人强行启动了紧急制动,试图锁死机闸,引发系统崩溃和倒灌。我用工具卡住了即将卡死的第三传动组齿轮,阻止了系统完全锁死。目前排水还在进行,但那把刀是关键支撑点,在工程人员评估前,不能擅自拆卸,否则系统可能瞬间失压。”

警员迅速在防水记录本上记下要点,肩头的对讲机适时响起。他侧耳倾听片刻,转头对齐砚舟说:“隧道主通道的积水水位开始回落,受困群众正在警方引导下有序撤离。谢谢您的关键处置。”

齐砚舟几不可闻地“嗯”了一声,仿佛这只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他走到主控制柜前,略显吃力地弯下腰,仔细检查几组关键仪表的读数。电压波动趋于稳定,泵压维持在安全区间,排水速率曲线正在缓慢而坚定地向上爬升。

他下意识想掏出手机查看时间或信息,摸出来的却是一个屏幕漆黑、毫无反应的冰凉方块——早就泡透了。

他抬起头,目光扫过天花板角落。那个监控探头依然黯淡无光,红灯未曾亮起。整间喧嚣而潮湿的机房,仿佛一个被遗弃在时间与空间之外的孤岛,只有永不停歇的机器轰鸣和脚下不断流动的冰冷积水,证明着世界的存在。

又过了十分钟,第二批人员进入,是穿着橙色抢险服、头戴安全帽的市政工程抢修组。带头的技术员一眼就认出了靠在控制柜边那个湿透而疲惫的身影,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齐医生?您……您怎么会在这里?”技术员快步上前,语气惊讶。

“路过。”齐砚舟言简意赅,声音依旧平淡,“看到隧道封闭,下来看看情况。”

技术员看了看他一身狼狈,又看了看旁边卡着手术刀、仍在顽强工作的巨大机闸,苦笑着摇了摇头:“您这‘路过’……路得可真是够深的。监控室的兄弟说了,要不是您关键时刻稳住了机闸,整个东区的地下管网这会儿估计已经倒灌成一片汪洋了,那后果……”

他说着,蹲到机闸旁,用工具小心地掀开被砸歪的检修盖板,只看了一眼内部齿轮组的情况,便倒吸了一口凉气,回头看向齐砚舟,眼神里充满了后怕和钦佩:“我的天……这刀插的位置……真是神了!就卡在磨损最厉害、马上就要崩的那个齿牙受力点上,偏差绝对不超过一毫米!这要是插歪一点点,或者力道不对,现在这闸门要么已经彻底卡死,要么齿轮崩碎,系统早就完蛋了!”

齐砚舟没有接话,只是默默地看着那柄没入钢铁齿轮中的银色刀柄。他知道,那一刀,不是经验,不是运气,甚至不完全依赖胆量。

那是他将整个机械系统的崩溃过程,在已经超负荷的大脑里,预演了无数遍后,找到的唯一一个、稍纵即逝的、能够逆转结局的“破局点”。

二十分钟后,现场基本控制住,积水退去大半,露出湿漉漉、布满泥泞的地面。警方开始进行初步的现场勘查和证人问询,齐砚舟被安排坐在角落一张临时搬来的、同样湿漉漉的塑料凳上。湿透的衣服紧贴着皮肤,寒意不断渗透,但他似乎感觉不到冷,只是脊背挺直地坐着。

一名面容清秀的女警走过来,递给他一条干燥的白色毛巾,语气温和:“齐医生,先擦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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