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番外五:炉边霜(1/2)
深冬的雪下得紧,双界的屋檐都积了层白,像给房檐戴了顶厚棉帽。风卷着雪沫子打在窗纸上,响得像有人在外面撒盐。铁山家的老灶台却烧得正旺,铁锅上的水汽凝成霜,顺着锅沿往下淌,在地上积出小小的水洼,倒映着灶膛里跳动的火光。
铁丫踮脚扒着灶台沿,棉鞋后跟踩着个小板凳,辫子上的红绳垂到粥锅里,被奶奶一把捞起来:当心烫着。她盯着奶奶手里的黑褐色硬块,那东西像块烧焦的树疙瘩,表面裂着蛛网似的纹路,奶奶正用把小铜刀细细刮着粉末,刀背碰到硬块时,发出的轻响,像春蚕在啃桑叶。
奶奶,这是啥呀?看着像灶膛里烧剩下的木头。铁丫的鼻尖沾着点雪粒,说话时呼出的白气在眼前凝成小雾。
奶奶把刮好的粉末倒进沸腾的白粥里,粉末打着旋沉下去,白粥渐渐染上浅褐色,像泡了杯浓茶水。这是你太爷爷的燃心木她用长柄勺搅着粥,木勺碰到锅底发出声,当年你太奶奶总说冬天粥太寡,让太爷爷去后山找这种木头。说这木头得在雪地里埋三天,再用松针煨着烧,烧透了磨成粉,煮粥能暖到骨头里。
铁丫凑近闻了闻,一股淡淡的松烟味混着米香飘过来,她忽然想起太爷爷的画像——画像里的太爷爷总穿着件补丁棉袄,肩上扛着把柴刀,身后跟着条摇尾巴的老黄狗,据说就是去后山找燃心木时养的。
这时院门外传来咯吱咯吱的踏雪声,像有人踩着棉花走路。林砚裹着件旧棉袄闯进来,棉帽上的雪一抖,落了铁丫一脖子,凉得她直缩脖子。婶子,阿爷让我送点冻顶珠他怀里揣着个蓝布包,解开时冒起白气,里面是颗颗冻得硬邦邦的紫葡萄,果皮上还挂着冰碴,像串紫水晶珠子。
太爷爷说,这是当年太奶奶在雪地里埋的。林砚拿起一颗往嘴里塞,冰得龇牙咧嘴,舌尖都麻了,说冻过的葡萄比蜜甜,就是得先忍会儿冰。太奶奶总说,日子就像这冻葡萄,先冰后甜才有意思。
铁丫捏起一颗葡萄,冰碴子硌得指尖发麻,她偷偷往灶膛前凑了凑,想把葡萄捂化点,却被奶奶拍了下手:别放灶边,化了水就不甜了。你太奶奶当年埋葡萄,特意选北墙根的雪堆,说那儿的冰最懂分寸,冻得透又不会伤了果味。
铁丫的目光突然落在灶台角落的铁盒上,那是个黄铜的暖手炉,边角磕得坑坑洼洼,提手处缠着圈旧布条,里面垫着层洗得发白的棉絮。那不是太奶奶的暖手炉她指着铁盒,想起去年冬天,奶奶总把它揣在怀里,说太奶奶当年就靠它过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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