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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4章 第一把火(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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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圭被斩、陈氏田产被抄没的第三天,清晨。

龙鳞城西郊,原属陈氏的三千亩良田边上,立起了几十根新削的木桩。木桩上绑着麻绳,十几个穿着短褐、脚踩草鞋的农曹小吏,正拉着绳子在田间奔走丈量。绳子每拉直一段,就有另一人用木槌在田埂上砸下写有编号的小木牌。

老农王伯站在田边的高坡上,手里捧着一卷厚厚的麻纸名册。晨风吹起他花白的头发,也吹得名册哗啦作响。他眯着眼,看着坡下那片曾经属于陈家的、如今正被重新划分的土地,手有些抖。

不是怕,是……不敢相信。

“王曹掾,”一个年轻小吏跑上来,抹了把汗,“北段三百二十亩已丈毕,按每份六十亩,可划五份有余。伤残士卒名册上那五位,都住在城北,是否就划北段?”

王伯低头看了看名册,那上面有歪歪扭扭的指印,也有别人代签的名字。他认得其中一个——赵大牛,守东门时被擂木砸断了腿,现在走路还拄着拐。

“就北段。”王伯点头,“地要肥,离水近的。赵大牛腿脚不便,分他靠路边的,方便走动。”

“是。”小吏记下,又问,“那余下的二十亩……”

“记入公田,日后分给新立户的流民。”王伯说着,目光投向远处——那里有更多衣衫褴褛的人,正聚在田边张望,眼神里满是渴望和怀疑。

他们是从徐州、豫州逃难来的流民,在龙鳞城外搭窝棚住了几个月,靠每日一升的救济粮吊命。昨天,城里贴出了告示。

今天,他们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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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时刻,龙鳞城四门,八面崭新的木榜被钉在墙上。

木榜上的字很大,用的是最通俗的白话,连不识字的也能听人念懂:

劝农令

一、凡龙鳞辖内无主荒田、滩涂、山坡,无论原属何人,今皆归公。民欲垦者,至各乡农曹报名,勘验无纠纷后,即可划地开垦。

二、垦出之田,谁垦谁有,发给地契,永为私产。(这七个字被朱砂圈出,格外醒目)

三、新垦田免赋税三年。第四年始,每亩年纳粮三升,永不加赋。

四、官府借给垦荒者籽种、农具,秋收后归还,不收利息。

五、设“农曹”于各乡,老农为吏,专司指导耕作、调解田界、推广良法。

落款是龙鳞城主的朱红大印,日期是:新政元年十月初五。

榜前围满了人。

起初是寂静,死一般的寂静。人们盯着那几行字,反复看,反复听旁人念。像是怕看错,怕听错,怕这是一场梦。

直到一个瘦骨嶙峋的老汉颤声问:“官爷……这、这‘永为私产’……是真是假?”

负责宣讲的农曹小吏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他父亲也是农人,围城时饿死了。他指着落款的大印,声音发颤却是大声喊出来的:

“真!主公亲口说的!地契上盖这个印,拿到手里,就是你的!子子孙孙都能传!”

人群“轰”地一下炸开。

“我的天爷啊……”

“不要钱?白给地?还借种子?”

“三年不交粮?那、那垦十亩,三年后就是自己的十亩?”

“农曹……王老伯当了农曹的官?他、他懂!他真懂种地!”

有人当场跪下,朝着主城方向磕头。有人抱头痛哭。更多人则红着眼,转身就往家跑——他们要拿锄头,要立刻去农曹报名!

榜前的小吏被围得水泄不通,问题一个接一个:

“官爷,河滩边的沙地能垦吗?”

“山坡上能种啥?”

“我家五口人,能垦多少亩?”

“农具……农具真借?”

小吏一边擦汗一边答,嗓子很快就哑了。但他脸上是笑的——那种看到希望实实在在落到地上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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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曹衙门设在原陈氏的一座别院里。院子很大,但此刻被挤得水泄不通。从门口到堂前,排起了三条长龙,每一条都蜿蜒到街口。

王伯坐在堂上,面前堆着小山似的名册。他身边围着八个临时招募的小吏,都是识点字、会算数的农家子弟。每个人面前都有一张方桌,桌上摆着笔墨、木牌、还有刚刚赶制出来的空白地契。

“姓名?籍贯?家中几口?想垦哪里的地?以前种过什么?”

问题简单直接,回答也简单直接。

“刘三,徐州琅琊逃难来的,家里就我一个了。想垦西河边那块滩地,种过麦,也会种菜。”

小吏记录,递过一块木牌:“拿这个去西河滩找李吏员,他带你们划地。每人先划五亩,垦好了再来加。”

刘三接过木牌,手抖得厉害,翻来覆去地看。木牌上刻着编号,盖着农曹的小印。

“下一个!”

“我叫周寡妇,男人战死了,带着两个娃。我……我能垦地吗?”

堂上安静了一瞬。

王伯抬起头,看着她:“能。妇人立户,一样分地。孩子年满十二,也能算半口。你想垦哪?”

周寡妇眼泪一下子涌出来:“我……我想垦离家近的,好照看孩子。种什么……我都行,我能吃苦。”

王伯亲自拿过一张地契,提笔写下她的名字、地段、亩数。写完后吹干墨,盖上印,递过去:“城南山脚有片缓坡,向阳,土不错。先划你三亩,种点豆子、菜。好好干,地不会亏待人。”

周寡妇接过地契,紧紧抱在怀里,鞠了三个躬,哭着走了。

队伍缓缓向前移动。每一个拿到木牌或地契的人,脸上的表情都差不多——先是迷茫,然后是不敢相信,最后是如获至宝的狂喜,和沉甸甸的决心。

他们知道,这纸、这牌,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饿不死。

意味着有家。

意味着……人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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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鲁肃匆匆走进棱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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