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7章 朱棣的招安与镇压(2/2)
谢贵眼神一冷,挥刀斩下。血溅在佛像的金身上,与斑驳的漆皮混在一起,像极了当年奉天殿梁柱上的红漆。
西山寺的厮杀很快结束,二十多个残兵死的死,降的降。谢贵站在尸横遍野的大殿里,看着方孝孺圆睁的双眼,突然觉得心口发闷。他让人将尸体拖出去焚烧,自己则捧着方孝孺的首级,往北平府衙走去——那是他向朱棣交差的“投名状”。
朱棣看着案上的首级,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华云龙站在一旁,低声道:“陛下,方孝孺一死,北平周边的建文旧部基本肃清了。但……民间都在传,说咱们‘招安是假,诱杀是真’。”
“传又如何?”朱棣拿起朱笔,在布告上写下“斩草除根”四个大字,“乱世用重典。等天下太平了,谁还会记得这些?”他顿了顿,看向谢贵,“你做得很好。明日起,缉捕营扩编,你升为千户,负责清查所有与建文旧部有牵连的人。”
谢贵领命退下时,脚步有些踉跄。他知道,自己手上的血越多,在朱棣这里就越“安全”,可每到深夜,方孝孺临死前的眼神总会出现在梦里,让他冷汗涔涔。
与此同时,黑水河大营的朱元璋收到了方孝孺被杀的消息。他将密信揉成一团,扔在炭盆里,火星溅起,映着他铁青的脸。“朱棣这是在学朕的法子。”他对廖永忠道,“招安一批,杀一批,既断了建文旧部的念想,又能让降者死心塌地为他卖命。”
廖永忠递上一杯热茶:“陛下,咱们要不要也学他,放出消息说……愿意给建文旧部高官厚禄?”
“不必。”朱元璋吹了吹茶沫,眼神深邃,“朱棣杀得越狠,剩下的建文旧部就越恨他。等他们走投无路,自然会来投朕。到时候,朕再给他们兵,让他们去跟朱棣拼命,岂不更好?”
帐外的风卷着雪粒拍打帐帘,发出呜呜的声响。朱元璋望着北平的方向,嘴角露出一丝算计的笑——他要让朱棣的“招安”变成催命符,让那些降兵在恐惧和仇恨中反戈一击,这远比十万大军更管用。
北平府的大牢里,新收押了一批“建文余孽”。谢贵按照朱棣的吩咐,对其中愿意“悔过”的人松了刑具,还给了热粥;而那些坚决不降的,则被扔进最潮湿的牢房,日夜受着冻饿之苦。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吏被拖进牢里时,怀里还抱着一本《建文实录》。谢贵认出他是当年翰林院的编修,曾为朱允炆起草过罪己诏。“李大人,”谢贵蹲在牢门外,语气带着几分复杂,“陛下说了,只要你肯在《平燕录》上署名,承认建文‘失德’,就能官复原职。”
老吏抬起头,浑浊的眼睛里满是嘲讽:“谢百户,你可知‘文人气节’四个字怎么写?”他将《建文实录》紧紧抱在怀里,“这书里记着先帝如何减免赋税,如何赈灾救民,朱棣想烧,你想改,都办不到!”
谢贵的脸色沉了下来,挥手示意狱卒:“给他点颜色看看,让他知道什么叫识时务。”
狱卒们蜂拥而上,老吏的惨叫声在牢房里回荡。谢贵转身离去时,听见老吏嘶哑的喊声:“朱棣篡逆,不得好死!”他的脚步顿了顿,终究没有回头。
三日后,老吏死在了牢里,怀里的《建文实录》被血浸透,却依旧完好。谢贵让人将尸体拖去乱葬岗,自己则拿着朱棣赏赐的黄金,去绸缎庄给新纳的妾室扯了几匹好料子。路过布告栏时,他看见新贴的告示上写着“建文余孽已除,北平太平”,墨迹鲜红,像是用鲜血写就。
而此时的西山寺,烧焦的梁木下,几个侥幸逃脱的残兵正对着方孝孺的牌位宣誓。他们从流民口中得知了朱元璋的“招降令”,决定往黑水河投奔朱元璋,用剩下的性命,为朱允炆复仇。
雪越下越大,掩盖了北平的血迹,却掩盖不了人心的裂痕。朱棣的招安与镇压,像一把双刃剑,既消除了眼前的威胁,又埋下了新的隐患。而远在黑水河的朱元璋,正冷眼旁观着这一切,等待着收网的那一天。
北平府衙的烛火彻夜未熄。朱棣看着舆图上被红笔圈出的“建文余孽”据点,只剩下最后一处——位于山海关的一座古堡,据说藏着朱允炆当年留下的兵符。他拿起朱笔,在上面重重一点,对身边的华云龙道:“明日,你带五千人,把山海关给朕围了。记住,活要见人,死要见兵符。”
华云龙领命而去,帐内只剩下朱棣一人。他走到窗边,望着漫天飞雪笼罩的北平城,百姓们的灯火在雪夜里闪烁,像一颗颗微弱的星。他知道,这些灯火下的人们,既怕他的刀,又盼着他能带来安稳。而他能做的,就是用最快的速度清除所有威胁,哪怕手上沾满鲜血。
雪落在窗棂上,发出细碎的声响。朱棣的影子被烛火拉得很长,映在冰冷的地面上,像一个孤独的君王,在权力的棋局上,落子无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