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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寒夜灯暖(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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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粒子扑簌簌敲着残蝶阁的窗棂,像无数细碎的玉珠落满檐角。

药炉上的陶罐“咕嘟咕嘟”冒着白气,将小小的厨房蒸得雾蒙蒙的,连梁上悬着的干草药都浸了水汽,散出清苦的香。

花妍儿踮着脚往炉膛里添炭,火光舔着炭块,映得她腕上那片未愈的灼伤泛出红痕——

那是昨夜拦着南昭自剜心头血时,被打翻的药罐烫的。

“阁主,该给王爷换药了......”

她捧着黑漆漆的药碗,轻叩厢房的门,指节刚触到门板,里头就传来“咣当”一声响,像是铜盆被人打翻在地。

南昭拉开门时,中衣的前襟还滴着水,显然是刚用冷水泼过脸。

她发梢散乱地贴在颈间,眼底布满红血丝,指节处留着新添的咬痕——

不用问也知道,是用最笨的法子逼着自己保持清醒。

“他又发热了。”

她侧身让花妍儿进门,嗓音哑得像被砂纸磨过,

“药里再加三钱犀角粉,压一压这邪火。”

床榻上的萧泽琰安静得像个纸人,脸色白得透明,唯有眉心不时蹙起,显出几分活气。

他心口缠着的白布已渗出淡金色的血渍,在跳跃的烛光下泛着微光,像撒了层碎金。

花妍儿绞了帕子正要上前擦拭,却被南昭抬手截了过去:

“我来。”

温热的巾帕抚过男人瘦削的锁骨时,南昭忽然想起三年前的雁门关。

那时她中了埋伏昏迷不醒,也是这样躺在他帐中,他用那只缺指的手给自己换药、喂水,动作稳如磐石。

如今轮到她来照料,指尖却止不住地发颤。

“阿姐......”

软糯的呼唤从门边传来。

小女孩抱着布老虎,赤着脚站在那儿,心口贴着块巴掌大的膏药,小脸比昨日红润了许多,只是眼睛还肿着。

她怯生生地蹭到床前,小手在袖中掏了半天,突然将个黏糊糊的物件塞进萧泽琰摊开的掌心——

是半块桂花糖,糖纸已经被体温焐化了,沾了些细碎的绒毛。

“王爷哥哥说过......”

孩子仰起脸,琥珀色的眸子湿漉漉的,像含着晨露,

“吃了糖,再苦的药都能咽下去了......”

南昭的喉头猛地一哽。

她认得这糖,是昨日妹妹闹着不肯喝药时,萧泽琰变戏法似的从袖中摸出来的,当时他还笑着说:

“良药苦口,但日子总得带点甜。”

窗外的风雪更急了,卷着哨音撞在窗纸上,发出“噗噗”的响。

花妍儿悄悄退出去,却见十七像尊门神似的杵在廊下,肩头已积了层薄雪,铠甲上的冰碴泛着冷光。

“大人怎么不进去守着?”她递过一杯热茶。

十七摇了摇头,从怀中掏出个油纸包,递过来时指节有些僵硬:

“王爷昏迷前吩咐过,若他醒不过来......”

他顿了顿,声音沉了沉,“就把这个交给南姑娘。”

油纸层层解开,里头裹着把青铜钥匙,柄上刻着繁复的云纹。

还有张字条,字迹因失血而显得虚浮,却依旧有力:

「凤栖宫地牢,丙字柜。」

风卷着雪沫子掠过回廊,将字条上的墨迹吹得微微发皱,像藏着个未说出口的秘密。

——

子时的梆子声悠悠飘过朱雀大街,敲碎了雪夜的寂静。

南昭裹紧身上的狐裘,踏入漫天风雪中,靴底碾过路面的冰碴,发出“咯吱”的脆响,在空荡的巷子里格外刺耳。

十七提着盏防风灯笼走在前面,跳跃的火光将两人的影子投在斑驳的宫墙上,时而交叠成一团,时而又被风撕开,远远望去,像两只挣扎的蝶。

“姑娘不必太过忧心。”

十七突然开口,打破了沉默,灯笼的光晕在他脸上晃了晃,

“王爷十岁那年中过更烈的毒,太医都说没救了,他硬是三天就醒了过来,还笑着说阎王爷不敢收。”

南昭的目光落在他后颈上新添的刀疤上,那疤痕还泛着粉红,显然是不久前留下的:

“你跟着他多久了?”

“整整十二年零四个月。”

十七的脚步声忽然轻快了些,语气里带着点怀念,

“那会儿王爷刚从冷宫出来,瘦得跟豆芽菜似的,却敢替先帝试那些不明不白的药,每次都疼得半夜睡不着,却从不叫一声苦......”

话到一半突然戛然而止。

南昭顺着他骤然绷紧的目光看去,只见凤栖宫偏殿的屋檐上,蹲着个黑影,两只眼睛在夜色里闪着幽光——

是只通体漆黑的夜枭,爪下还抓着团蓝莹莹的东西,像握着颗凝固的星子。

“是蛊蝶!”

十七的佩刀“噌”地出鞘半寸,寒光映着雪光,格外凛冽。

夜枭却只是歪着头盯着他们,突然松开了爪子。

那团蓝光悠悠荡荡飘下来,落在南昭脚前的雪地上,竟是朵半开的雪灵芝,淡紫色的花瓣上凝着冰碴,花蕊里还蜷着只昏睡的蓝蝶,翅尖泛着微光。

“怪事......”

十七用刀尖轻轻拨弄了一下,眉头紧锁,

“这寒冬腊月的,哪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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